第十六章 等會再死
第十六章等會再死
清晨的山林間，有未散去的薄霧輕輕地流淌著，如飄飄的衣袂輕舞，柔柔的日光灑下來，晶瑩剔透的晨珠便在那鬱鬱蔥蔥的葉子上滑出深深淺淺的綠。
深山總是神秘的，有令文人雅士嚮往的詩情畫意，也有令草莽大漢忌憚的恐怖未知。
太虛觀旁邊有一座挺拔的大山，山腰的某一角猶如被人橫切了一刀，顯現出一個微斜的凹槽來，又像是一個開口的巨大山洞，整個高度也就只能容下一個成年男子的量，頂端滿是嶙峋的怪石，下方是一大片搖曳的草藥，然而，最多的卻不是草藥。
此時，凹槽的入口處正立著兩道修長的身影，一素衣一青衣。
「主子！要不咱們回去再想想辦法再來吧？這，也太危險了！」青衣男子頭皮發麻地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蛇群。
這可是白花蛇[4]啊！劇毒！會主動攻擊人！被咬一口就容易致命，這可不是一條，而是一大群啊！
「不，婁叔已經等不及了，只能冒險了！」素衣公子臨風而立，如玉的臉上是凝重的神色，深邃的眼睛盯著蛇群附近一大片細窄葉子的草藥，他勢在必得！
青衣男子點點頭，道：「主子，就讓我去引開蛇群吧，您去採藥。」雖然鬼知道他一個人要如何引開這麼大一群蛇，但他絕不能讓主子去涉險。
下意識摸摸衣袖裡鼓鼓的一大包東西，他懷中也還有，希望古太醫給的避蛇丸、解毒丸、續命丸都有用，要不然.……他今天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了。
素衣公子皺起了眉頭，卻沒有矯情的說讓自己去，他們倆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只是，青衣男子畢竟是跟了他多年的屬下，一起出生入死，交情堪比兄弟，萬一真因此犧牲，他是一萬個不願意的，也得不償失！
「主子，別再猶豫了！我跑得快，不一定會死，但要是采不到葯，只怕婁將軍就.……讓我去吧，主子！」青衣男子語氣堅定地說道，頗有些壯士蕭蕭兮的英雄之氣。
素衣公子終是點了點頭。
青衣男子深吸一口氣，將手探向袖口，正要打算先吞幾粒解毒丸，避蛇丸是不能現在吃的，都避蛇了，還怎麼引開蛇群。
旁邊突然傳來一清冷的聲音：「要死的話，等會再死，別糟蹋這一片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舌草[5]。」
青衣男子神情一凜，在對方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手下方向一轉，抽出腰間的劍，劍尖直指向來人。
這人什麼時候過來的，還離得如此近？
自己和主子竟然都沒有發覺，可見此人很不簡單！
如果是想行刺主子的話……想到這，青衣男子一陣后怕。
「放下吧，我要是想動手，你還能有機會把劍指向我？」顧如萱嗤道。
「輝白，收起來吧，這位姑娘說得對。」素衣公子倒是神色淡然，一瞬間的驚訝過後，就一副諸事不難的雲淡風輕樣，倒是夠沉穩，夠氣魄！
待青衣男子聽令收起劍，素衣公子才又開口道：「姑娘也是來采舌草的？剛剛姑娘說我們是去送死，不知姑娘是否有何妙計？」
顧如萱挑挑眉：「我有沒有妙計，與你何干？」
「那倒沒有，」素衣公子似乎笑了一下，也挑挑眉，「不過，不知我們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當然，順便也撈點便宜占。」
青衣男子突然覺得兩人挑眉的動作神情如出一轍，后又搖搖頭，他肯定是出現幻覺了，主子做起來是爽心悅目，可同樣的動作出現在這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臉上.……他抖了抖，哪裡像了！
「話說的倒是坦蕩，這樣吧，」顧如萱雙手交叉抱胸，這樣的動作做起來竟然也能讓人忘記她的年齡、相貌、性別，而覺得很正常。
「還是你們之前的辦法，不過，由我去把蛇群引開，你們動作快點，能采多少採多少。」說著便卸下背簍遞給素衣公子。
對方卻沒有接，只皺眉看著她道：「還是由我們去引開蛇群吧。」對方還只是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辦法。
這倒不是小瞧她，反而他一直記得父親說過的話——老弱婦孺最是不可小覷，切記！
只是這是蛇群不是其他，她一個小孩子手短腳短還是個姑娘家，哪跑得過他們兩個還有武藝傍身的大男人。
之前還擔心輝白一個人引不開呢，現在正好，有人去採藥，他也可以一起去引蛇群了。
「主子！讓屬下一個人去吧，您和這位小姐一塊採藥！」青衣男子提起劍就要衝出去，不行，他不能讓主子也去做那麼危險的事。
「站住！」
「站住！」
一個詞，兩個聲音。
顧如萱瞪了也想要說話的素衣公子一眼，小聲喝道（他們說話聲音都是壓低的，怕驚醒蛇群）：「你們想怎麼引開蛇群？就用你們這堂堂七尺男兒的肉身去引？」
看兩人不說話的樣子就知道是默認了，顧如萱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我該說你們是傻還是天真？就算你們真能引開全部蛇，又能引開多久？我能采幾株草藥？」
只怕剛衝出去沒兩息，她都還沒來得及開始採藥，他們就已經先被這群白花蛇咬死了。
「我們，做了充足準備的，能撐一段時間.……」看著對方戲謔的眼神，青衣男子卻說不下去了。
「充足準備？就是你身上的那一堆？呵，你們覺得有用？」顧如萱很想翻個白眼。
光用鼻子聞的就能知道那些葯算不上頂好（她是以自己的葯為參考的）：「好吧，就算那解毒的葯管點用，你就能保證你不會被毒死也不會咬死嗎？」
看著兩人徹底沒話說了，才道：「行了，就這樣吧，我去引開蛇群，你們採藥，別浪費時間了。」她還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多少時間呢。
一把將草藥塞簍甩給素衣公子，顧如萱就順手從旁邊摘了兩片樹葉，朝著蛇群而去。
白花蛇[4]：為蝮蛇科動物尖吻蝮（五步蛇）的乾燥全體，劇毒，會主動攻擊人，人被咬傷后常因呼吸麻痹而死亡。蛇肉對中風，偏癱，癱瘓，手足麻木，風濕，關節炎，牛皮癬等頑固疾病有很好的治療作用。
舌草[5]：這裡蛇草指白花蛇舌草。白花蛇舌草是清熱解毒的良藥，用於毒蛇咬傷、腫瘤、消化道癌症、扁桃體盆腔炎等諸多炎症、菌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