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決一死戰
草海上塵土飛揚,血流成河。
轉眼間便是入冬時節,但是倆國戰況一直膠著不定,局勢愈發的緊張。
“哎呀你們都不知道,現在宋遼的那一場戰,打得那叫一個慘喲——”在大宋國與吐蕃國接壤的杏州小鎮中,路邊茶攤上的人們在議論紛紛著道。
“哎呀呀,是哪邊慘了啊?”有人問道。
在這樣的西陲之地,雖然是個閉塞的小地方,但是消息卻也是一傳十十傳百的來的,尤其是宋遼這一戰,更是出乎人們的預料。
“難說啊,要我看,現在倆邊都慘,本以為那飛龍將軍趙凜死了,宋遼大戰,大宋會一敗塗地,但是沒想到,那飛龍將軍的遺孀,昭王妃竟然撐了倆個多月了,嘖嘖,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有人答道。
此時那茶攤上圍滿了看客聽客,那遙遠的北邊的戰事並波及不到他們,而前線的戰況儼然已經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頭上帶著破鬥笠的落拓俠士獨自一人坐在一旁,他不與人交談,也不東張西望,隻是將那帽簷拉低,一個人默默的喝著鄉野苦茶,孑然一身,雖然落魄,但是卻也難掩其孤傲之氣。
“哎,不過,雖然昭王妃被皇上命為主帥,但是也不過是擔心那些飛龍軍不聽旁人的指揮,好讓王妃去動員士氣罷了,實則啊,那昔日追隨飛龍將軍的將領們,哪一個不是英勇善戰的,能夠跟大遼撕咬了這麽久,那該是那些老將領們的功勞才是啊——”有人不以為然的說道,似乎很是不屑。
“此言差矣啊,若不是昭王妃能夠穩定軍心,高昂士氣,那飛龍軍如何守得住啊,我看來,這啊,還是得是昭王妃的功勞——”倆撥人爭執了起來。
他們沒見過什麽昭王妃,也沒見過什麽飛龍軍將領,隻是閑談罷了,自然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哎呀,要我說,你們爭什麽爭啊,現在勝負未定,說什麽功勞的,我看還遠著呢——”這時候人群裏迸出不同的聲音來說道。
“說得是啊,我倒聽說現在那大遼的主帥耶律岢都還未出麵呢,估計那耶律岢是準備蓄力猛撲呢——”又有人說道。
“哎哎,你們聽說了沒有,說是那昭王妃先前跟那耶律岢有過一腿呢——”此時一個男人壓低聲音來說道,但是在場的人都能夠聽得清楚。
“哎喲我還當是什麽秘密呢,這事天下不早傳開了嗎——”有人不屑的嘲弄起來道,那嘻嘻哈哈的模樣,幾分猥瑣,幾分世俗。
而此時那落拓俠士拿著茶杯的手忽然頓了頓,但是隨後又一聲不響的,繼續喝著茶水。
不過他雖是一聲不響,但是卻被那不遠處倚著門柱嗑瓜子的老板娘看得清楚仔細。
那老板娘是個約莫三四十來歲的豐腴婦人,長著一雙俏眯眯的鳳眼,一張圓潤白皙的臉蛋,身上雖然穿著尋常百姓的粗布衣裳,但是卻也裝扮得仔細,隨半老徐娘,但是卻風韻猶存。
而那老板娘一邊磕著瓜子,一邊似笑非笑的盯著那落拓俠士,眼中的神色有幾分打量,也有幾分輕浮之氣。
“哎,說來那昭王妃也是個可憐人,聽說當初已經傳出病死了的,後麵好不容易活回來,但是卻又被那昭王爺給休了,昭王爺還封了府上的一位小妾為王妃,弄得那昭王妃無家可歸,隻好浪跡天涯去了,可是現如今,昭王爺死了,她竟然還回去收拾爛攤子,也真是想不通這個女人腦子裏是怎麽想的——”又有人說道。
這些整日聚集在茶攤聊天的人,大多都是潦倒之人,有街上的屠夫,算命的,講書的,還有窮酸的書生,每日閑著沒事幹,便都是聚著喝幾杯廉價的苦茶,說一些遠在天邊的事。
“是啊,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啊,但還是蠢了點,不然去做那耶律岢的妃子,哪裏要上戰場打仗啊——”男人們笑著調侃說道。
“哎喲喂,我說各位大爺啊——”而這時候,那老板娘磕完瓜子了,她一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一邊嬌媚著嗓音說道,但是她的目光卻一直都是盯著那獨自占著一桌的落拓俠士的。
“那昭王妃這般重情重義,敢問,這難道不是各位做夢都想娶到的好婆娘?怎麽天天說這天下女子薄情,現在有個有情的來了,你們倒說人家蠢了——”那老板娘一邊提著個茶壺,一邊哂笑說道。
“嗬嗬,老板娘,我們這不是羨慕人家昭王爺好福氣嘛——”一油嘴滑舌的男子說道,說著他還趁那老板娘倒茶的時候,順帶還摸了一把那老板娘的手,神色猥瑣著。
“嘁——”那老板娘氣凶的剜了那人一眼,但那人還是笑嘻嘻的,似乎是已經習以為常了一般的,而隨後那老板娘也當作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也跟著笑嘻嘻了起來,模樣很是輕浮。
“要我說啊,諸位還是想想什麽時候自己取個媳婦回家生娃吧,嗬嗬——”那老板娘笑嘻嘻的說道,風塵氣十足。
“哎呀,老板娘這說的容易,難道老板娘有合適的給我們做做媒不成?”那油嘴滑舌的男子又色迷迷的盯著那老板娘看,猥瑣的說道。
“張公子,上個月不是聽說你跟那肖家的姑娘定了親嘛,怎麽會兒又讓人做媒來了?難不成這杏州的女子,你都要娶個遍不成——”那老板娘笑著調侃說道,那笑聲中滿是嘲弄之意。
“哎呀老板娘你就別提這事了,那肖家的女兒長得那叫一個嚇人啊,跟老板娘你比起來,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啊——”那男子色迷迷說道。
“哎喲,張公子這張嘴還真是會哄人開心啊,不過要說漂亮,我聽說,那東京城的昭王妃可是傾國傾城的姿容啊——”那老板娘笑嘻嘻的說道,而說著,她的目光卻又悄悄的轉向了那坐在一旁的落拓俠士來。
而這時候,那俠士卻突然站起來,他一聲不響的,將一錠白銀放在桌上,隨後準備離去,而那白銀的價值足以買下這家茶店。
“哎呀這位大俠要走啦?”那老板娘見狀便急忙追上來說道。
剛剛這個落拓的俠士一進店,所有人都覺得不過是個狼狽落魄的人罷了,根本不放在眼裏,但是那老板娘眼尖,瞥見了那俠士的麵容不一般,他雖然用破舊的麵布遮著,但是那老板娘閱男無數,她自然知道那鬥笠底下是一張英俊的臉。
那俠士不說話。
“大俠這是要往哪去?”那老板娘十分熱心腸的問起來道,她一邊說著,一邊瞥了瞥那桌上的銀錠子心裏歡喜十分,大師卻又不顯露出來,她本是對這個俠士多有留意,又看到他出手如此闊綽,頓時間更加的喜歡了。
那俠士還是不理會,繼續向前走去,那老板娘見他對自己愛答不理心裏更加來氣。
“喲,這還真是什麽人都有,喝了老娘的茶,竟然還不理人,看來這位客官是瞧不起我這小店了?”那老板娘氣怒起來,她冷言冷語的說道,一邊雙手叉著腰,一邊冷笑著。
要知道這個老板娘在這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尤其是男人,可是那俠士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弄的她心裏十分地不服氣。
“哎呀老板娘啊,別跟那種阿貓阿狗一般見識了,有錢賺不就得了——”這時候那一旁的男人們哄笑起來說道。
“哼,估計有人還不知道那衙門的賀捕頭是我的幹哥哥吧,得罪了老娘,就是得罪了這杏州的衙門!”那老板娘不依不饒,她一邊瞪著那俠士的背影,一邊得意的說道。
“找錢——”而那俠士本是一聲不吭的,但是卻忽然冷聲說道。
“啊?”眾人頓時都愣住,他們甚至沒反應過來那俠士剛剛說了什麽。
“找錢——”那俠士又繼續說道,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直接而幹脆。
“什、什麽?”那老板娘聽得一愣一愣的,她看了看那桌上的銀子,又看了看那俠士,從未有人這麽戲弄她。
那老板娘的臉都氣紅成了豬肝色,她氣怒不已,那還算漂亮的臉蛋都扭曲了起來。
“哼,豈有此理!”那老板娘羞赧得無地自容,隨後氣憤的轉身跑回店裏,那店夥計隻好將銀子找給了俠士。
那俠士拿了碎銀子,繼續往西走去,不再回頭。
“這幾場戰,我們死傷已有六萬,是再這樣打下去,隻會勝負難定——”宋軍軍營中,長空沉聲說道,神情很是凝重著。
“沒錯,大遼死傷目前雖然與我們不相上下,但是大遼還有五萬的精兵正在從遼北趕來支援,而我們的境外軍目前跟西夏也開了戰,沒有多餘的援軍,剩下四萬飛龍軍,再加上文寅彧帶來的倆萬精兵,想要抵擋那遼軍,隻怕也是有些吃力——”黑翼也跟真沉聲說道。
軍帳中氣氛凝重著。
“五天後的那一場戰,是最後的機會——”秦桑將軍說道。
此時趙琰正深皺著眉頭沉思著。
“若是五天後,擋不了遼軍,那麽潭州失守,遼軍便會長驅直入,在我宋國境內燒殺擄掠,宋國的國門,從此就再也難以關上了——”那秦桑將軍十分憂慮的說道。
他們一共跟遼軍打了四場戰,這四場戰是一場比一場慘,雖然耶律岢一直沒有親自率領大軍攻宋,但是他手下的遼軍將領們十分凶悍,一路上將宋軍逼到了潭州。
宋雖然還未失敗,但是卻也已經算連連後退了,耶律岢的意圖十分地明顯,他並非隻是因為大宋要跟他打戰,所以他才還擊的,而是他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攻打宋國。
“昭王妃得傷勢如何了?”而這時候,那趙琰冷聲問道。
營帳中沉默了一陣。
“雖然無性命之憂,但是身體終是傷了元氣——”那長空沉聲說道。
眾人都皺緊了眉頭。
“昭王妃是個烈性之人,但是奈何實在不適合戰場,還是讓她歇著吧,盡快安排人送她回東京城,這一戰如何,誰也說不定——”過了一會兒,那秦桑將軍歎聲說道,他那滄桑遍布的臉上,帶著幾分佩服之意。
“不必了——”而正說著,忽然那營帳外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來,那聲音清脆而冷沉,眾人愣住,而不一會兒,便看到那營帳地門簾被人掀開,隨後看到唐精兒在丫鬟侍衛們的跟隨下,走了進來。
隻見她一身素白衣裳,齊腰發絲簡單綰成青雲髻,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神情卻堅毅冰冷。
“王妃娘娘——”眾人齊齊行禮問候說道。
“眾位不必多禮——”唐精兒走進來,淡聲說道。“現在情況如何?”唐精兒走到那懸掛著的地圖前,簡潔問道。
“娘娘受了傷,還是回帳好好休息吧——”秦桑將軍擔憂的說道。
“多謝將軍關心,不過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唐精兒直接冷聲說道,而她的臉色依然蒼白,整個人也削瘦了不少。
“娘娘,如今情況不容樂觀,五天後地決戰,隻怕我們占不了什麽便宜——”長空知道唐婧兒性子如何,便也如實都將情況告訴了她。
“還有,接到密探,五天後得決戰,遼王耶律岢會親自率軍——”黑翼也沉聲說道。
唐精兒聽了,神色沉著。
“若是這樣,那我也非上不可了——”唐精兒堅定的說道。
“弟妹,你從馬上墜落下來,雖然不是致命之傷,但是如果不好好的養傷,極有可能會留下病根——”趙琰也勸著說道。
“嗬嗬,大哥,如今戰事吃緊,我們看起來雖然並非戰敗,但是軍中人心惶惶,早有動搖之意,這個時候我若是不親自上場,隻怕士氣會愈來愈消沉——”唐精兒苦笑著說道,她並非是任性不講道理的人,而是她很清楚,如今的局勢,已經到了決一死戰之際,她若是臨陣脫逃,隻怕剩下的飛龍軍會潰不成軍。
“可是——”那趙琰是真心實意的將唐精兒當作是家人的,他自然會選擇保護唐精兒,唐靖兒在第二場戰中時,不慎從馬上墜落,從那時候起便一直都在養著傷,如今雖然還未完全的恢複,但是卻也可以活動自如。
“大哥放心吧,這點傷,跟我之前所受的傷比起來,算不了什麽的——”唐精兒笑著說道,“秦將軍覺得我們五天後勝算如何?”唐精兒直接問起來道。
那秦桑將軍聽罷,不由得沉默一陣。
“不瞞娘娘說,五天後地決戰,遼軍勢必會集中軍力,目的要一舉攻破我軍,而在人數上說來,我們不占優勢——”秦桑將軍沉聲說道。
“飛龍軍也不行嗎?”唐精兒有些焦急起來道。
“唉,飛龍軍雖然曾經是戰無不勝,但是即使是昭王爺還在的時候,也好,飛龍軍在跟大遼地狼兵對戰的時候,也隻是打了平手,那遼人的狼兵絕對不肯低估,況且這幾戰下來,也可看到,飛龍軍處於弱勢,其中也有因為王爺不在,軍心渙散的原因,而除此之外,那狼兵也是強悍十分,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打敗的——”秦桑將軍無奈說道。
那秦桑將軍曾跟隨忠順王一路披荊斬棘而來,又跟著趙凜四處征戰,可以說是個身經百戰得老將了。
而此時,在出發之前,那秦桑將軍心中便已經有了憂慮,沒有趙凜的情況下,若是跟別得國家打仗,那飛龍軍勝出的幾率依然很大,但是,若是跟大遼打,那無異於是一場苦戰。
趙凜半生奔波辛勞,最終也是隻能跟大遼打平手,更何況如今飛龍軍換了主人。
“依我說,前幾場戰役,那遼軍都還未十分的使力,目前仍然未知他們的真實實力如何——”趙琰沉聲說道。
“是啊,上一次我們跟大遼打仗,那已經差不多是八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在雄州鏖戰,飛龍軍死傷無數,昭王爺也差點丟了性命,才把雄州給奪了下來,經過半年養精蓄銳,如今那遼軍比當年的勢頭更為凶猛——”秦桑將軍又說道。
唐精兒皺眉沉思著。
“五天後,將是做個了結的時候,集中所有兵力,全麵迎戰吧——”過了一會兒,唐精兒沉聲說道,那眼神依然堅毅十分。
趙琰等人看了看她,心中雖然有話,但是卻又無奈說不出來,因為他們知道,事到如今也已經是別無他法了。
此時已經開入冬,那宋國的北境上已經飄起了雪霜來。
九華山上更是積了半指厚的雪霜。
“宋遼之戰,還未結束,你就不下山看看嗎?”月羅刹站在那月琉樓的朱欄邊上,她一邊遠眺著那崇山峻嶺,一邊冷笑說道。
她一身的錦衣華服,華貴雍容著。
“何必下山,你那些在前線的探子們,知道的可清楚多了了——”而此時那屋內正坐著仍是黑月婆婆打扮的月莎鈴。
隻是此時的月莎鈴沒有再帶著麵紗,她將那蒼老的臉都露了出來,麵對月羅刹的戲謔,月莎鈴隻是冷冷笑著說道。
姐妹倆人雖為同胞,但是那月莎鈴的麵容卻看起來比月羅刹蒼老了許多,她身為妹妹,但是看起來卻跟那月羅刹不是同一輩的人。
“哼,我看啊,這一戰,趙家軍,輸定了——”月羅刹冷笑說道,她的聲音陰幽而得意著,就好像是看熱鬧似的,事不關己著。
“嗬嗬,若是遼人勝了,那你說耶律岢會不會第一時間發兵來圍剿九華山呢?畢竟神月宮可是刺殺他得次數最多的了——”月莎鈴笑著說道。
“哼,你瞧瞧你這個樣子——”而月羅刹卻忽然憤然起來說道,“遼人若是來了,你還高興了是吧?哦,不對,遼人要是來了,你的兒子,你的兒媳婦可就都沒了,你應該也高興不到哪去才是——”月羅刹冷笑說道。
“當初的你是如此的貌美,可是現在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為了那趙家人都把自己折騰成了什麽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醜東西,現在如果趙玉珩還活著,看到你這個模樣,隻怕他也被嚇一跳吧——”月羅刹冷幽的嘲笑著月莎鈴說道。
月莎鈴的臉除了衰老的痕跡,還有累累傷痕,但是那月羅刹本就練有神月宮的獨門秘術,能夠緩解衰老,所以如今的她雖然年屆六十,但是那容貌依然還是三四十的模樣。
而當初那鬼穀子就是從神月宮偷學了這回春術地,隻不過她功力不比月羅刹,需要以人血為引子。
“姐姐,人老本是常態,又何必與天意作對呢——”而月莎鈴卻反而輕鬆笑起來說道,似乎麵對那月羅刹的嘲諷,她早已習慣了。
“姐姐?嗬嗬,你竟然還記得我是你的姐姐?”月羅刹聽到她的話,反而愣住了,她冷笑說道,但是那眼神卻動容,“我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背叛神月宮,要背叛師門——”月羅刹隨後又是陰狠說道。
“你我鬥了半輩子,如今我已經是黃土沒到脖子根的人了,再說那些往事又什麽意思呢,姐姐你隻要知道,我之所以做這樣的選擇,就跟你選擇一心保住神月宮一樣,你我雖誌不同道不合,但是都是為了自己認定的事情赴湯蹈火的人——”月莎鈴笑著說道,很是釋然著。
“嗬,誌不同,道不合-——”月羅刹神情頹然冷笑說道,“我又有什麽誌,又有什麽道,我隻是知道遵守師命罷了,我月羅刹這一輩子,沒嚐過人間冷暖,活著,隻是為了神月宮——”
月莎鈴看著自己的姐姐,她忽然想起了當年年少的她們來,那時候她們都還隻是十五六歲的少女郎,美麗且驕傲著。
“姐姐,幫宋軍一把吧,也是幫神月宮一把——”過了許久,月莎鈴緩緩說道,她的神情很是真摯著。
她們姐妹二人這麽多年一直都是要鬥個你死我活的,從來都不肯向對方低聲下氣說半句話。
月羅刹沉默不語,她依然遠眺著那遠處的雲海雪山,眼神深邃而凝重著。
雪越下越大,但是卻無法阻止戰場上的廝殺。
當唐精兒在戰場上看到耶律岢的時候,她的神情卻很是冷靜著,眼神直直的望著他,沒有一絲波瀾,她似乎已經在那一夜將所有的神情都斬斷了,不再留有任何的殘念,那一夜,她是為了了結而去的。
“鏘——”的一聲,雙方對峙著,忽然唐精兒拔出手中的龍鱗長劍,她身著銀甲,一身戎裝,素淨的麵容上滿是凝重堅毅。
“飛龍軍的將士們,你們是否肯與我浴血一戰——”唐精兒的鏗鏘之聲,衝破了呼嘯的北風。
此時戰鼓漸漸,那風雪愈烈,而宋軍身後百裏之處便是潭州城,空曠的荒野上,被淩冽的風霜肆意的席卷著。
“殺——”身後的飛龍大軍,齊聲應喊,氣勢滂沱。
對麵的遼軍一片死寂,殺氣騰騰。
耶律岢的眼中滿是那手舉龍鱗的女人的倒影。
而此時,在耶律岢身旁的,是戎裝齊整的渥丹公主,她手中的銀槍鋥亮寒閃,而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眼神也沒有一絲的溫度,凝重冰冷著,她雙目望著那對麵的趙琰,但是眼底卻也沒有了往日的波動,似乎視而不見一般的。
天地間,飛雪紛紛。
那戰鼓聲越來越急促,黑壓壓的大軍在風雪中奮力前撲。
唐精兒手持龍鱗,奔赴在前沿,她身下的赤炎飛奔如閃電,身後的飛龍大軍,緊隨殺來。
那些將士們,在唐精兒的率領之下,心中都已經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他們本來都還彷徨著,接連打不贏那遼軍,甚至敗退,軍心動亂。
主帥墜馬重傷,他們更是不知道這一場戰到底為誰而打。
而如今,看到唐精兒重新站在戰場上,氣勢洶猛,將士們頓時也奮死追隨。
“殺了她——”大遼的狼兵也已經操戈迎上,而耶律岢卻仍舊駐馬原地,他的目光一直都隨著那遠處的女人飛移。
過了一會兒,他眼眶微紅,而聲音決絕的說道。
耶律岢身邊的將領毫不猶豫的從一旁士兵手中接過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