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埋葬
而那麵具男子隻是站在一旁，他看到唐精兒這般的痛哭，便也知道他們是相識的，隻是他神情淡漠，眼神依然平靜。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唐精兒抱著那侍衛大哭道。
此時，她心中滿是愧疚痛楚，她從未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們，若不是認出這個小侍衛，她也不會知道趙凜的人竟然會在這裏出現。
唐精兒直哭到嗓子沙啞她也不願撒手，直到那小侍衛的屍體完全變得冰冷，她才漸漸的回過神來。
這是她在離開東京城之後，第一次見到自己曾經相識的人，可是卻不料是以這樣的方式來重逢。
痛哭之後，唐精兒也漸漸的平靜下來。
小侍衛的死讓她很痛心，而雖然是麵具男子下的手，但是唐精兒卻絲毫沒有責怪那男子的意思，當時他們並不知情，對方又來勢洶洶，如果不這樣做，那麽如今躺在這裏的便是他們倆個。
隻是唐精兒內心無法抑製的自責著。
“他曾是我在王府時候的侍衛。”唐精兒跪坐子那冰冷的地上，她沙啞著嗓子解釋說道。
而此時那滿屋都是死人，那腥濃的鮮血四處彌漫，血腥中還夾雜著一股腐朽之氣，濃鬱得久久無法散開。
屋裏甚至比外麵的雪地裏還要寒冷一些，而外麵那微弱的陽光根本無法照射進這陰暗的客棧小屋之中，明明是晴天，可是現在的客棧卻比先前那風雪天氣還要淒涼許多。
“那他們是那個趙凜的人？”那麵具男子本認識那侍衛，他心裏雖然有些許的愧疚，但是那也是在看到唐精兒哭得那麽的而傷心的時候會愧疚罷了，此時他已經恢複了平靜，那侍衛的死根本沒有激起他內心的任何一絲顫動。
而正傷心悲痛著的唐精兒聽到那麵具男子所說的話，她混沌的腦子也像是被激醒了一般，頓時比方才清醒了許多來。
她看了看那依然枕在自己懷中的小侍衛，那蒼白而熟悉的臉龐讓她聯想到了在昭王府之中的日子，繼而與趙凜的種種又浮現了出來，她不知道這些侍衛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唐精兒開始擔心是不是那趙凜還在追捕她。
“嗯，是他的侍衛。”唐精兒靜默一陣之後，沉聲說道。
倆人又是一陣沉默，隻是倆人的心中都在思索，這些人來的目的何在。
“他們，剛剛是衝著你去的。”良久之後，唐精兒又緩緩的開口說道，她慢慢的抬頭看向那男子，眼中帶著疑惑。
那男子垂著眼眸沉思著。
他臉上本就帶著麵具，那雙眼睛也不愛看向別人，讓人很難猜透他心中的想法，隻是現在唐精兒卻能夠漸漸的感到從那男子身散發出一股怒意來。
而唐精兒從未想到，這個男子還會與趙凜有牽連。
“你們結過仇？”唐精兒又冷聲問道，但是說完之後，她轉念一想，這男子連趙凜是誰都不懂，又怎麽會與那趙凜結仇呢？
但是也有雙方利益暗中有了衝突的情況，唐精兒對這些人的利益江湖知道的少之又少，也不敢妄下定論。
“我從未見過他。”那男子的回答也正好印證了唐精兒的猜測。
“那他為何要殺你？”唐精兒疑惑不解問道，說罷，她輕輕的將那小侍衛平放到地上，隨後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我不管他為什麽要殺我，而如今，他對我造成了威脅，我定要殺他。”那男子冷冷說道，一字一頓的，言語中決意凜然。
唐精兒聽罷，忽的一陣詫異，她心頭莫名的一陣慌張起來，但是隨即卻又平靜淡然下來。
唐精兒以為她已經逃到了離趙凜足夠遠的地方，可是卻也沒想到還會在這裏遇到他的人，倒也是應了那一句冤家路窄了，而這也讓她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並沒有她想的那般大。
“那就順便記得幫我把他那小妾殺了，她叫沈沉月。”唐精兒站起來半玩笑半認真的說道，那眼中帶著冷笑，而那言語中卻是認真著的。
而昨夜那男子說起過要幫她殺了沈沉月的，但是那時候唐精兒堅決反對的態度。
那時候她是不想讓別人為她的事情而奔波出力，畢竟在今天之前，那男子跟趙凜都是沒有任何的仇怨的，但是現在不同了，趙凜的人襲擊這麵具男子，激怒了他，他想要去以絕後患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唐精兒心裏便沒了負擔。
“嗬，天快黑了，還是趕緊收拾了吧，我可不喜歡跟死人住一個屋子。”那男子輕然笑道，那言語間滿是殘忍無情，對生命漠視著。
而如今的唐精兒也不再是那個見到死人便會好幾天吃不下飯的人了，她看著這滿屋子的死人，心中除了對那小侍衛痛惜不舍之外，沒有任何波動。
“後院？”唐精兒平靜下來想了想，隨後淡淡說道。
“嗯。”那男子也讚同道。
倆人計劃著將那些屍首埋到後院中去，可是唐精兒剛一走到後院時，卻又被嚇了一跳。
她剛剛從那滿是死人的屋子出來，剛到後院的時候，卻又看到那不大的後院裏堆疊著好幾具幹屍。
唐精兒怔怔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她才認出那幹屍堆中的店老板。
“這、這是你殺的還是外麵那些人殺的？”唐精兒怔怔的望著那些幹屍，愣呼呼的問道。
而那麵具男子隻是一副淡然自在著，看到那些幹屍的時候，臉上神情絲毫沒有任何的變化。
“是我。”而那男子則是幹脆直接的應到，隨後繼續自顧的將肩上扛著的屍體放到後院中去。
唐精兒看著眼前那一的屍體一堆的幹屍，隻是愣愣的張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而那男子的淡然隨意也讓她無言以對，她也漸漸的習慣了這個男子的行事風格，知道他不是什麽心懷慈悲的善人，而唐精兒心裏也沒有太多的糾結，畢竟她明白，自己也並非是什麽大善人。
她雖然不會去傷及無辜，但是她也無力去理會別人的事情，現在的她學會了不去管別人的閑事，隻是冷眼旁觀著。
那唐精兒隻是坐著看那男子忙活，他們如今就像是黑店的老板老板娘一般，殺了人劫了財之後便忙著銷毀罪證。
傍晚時候，那男子終於搬完屍體又挖好了一個大坑，他一一將那些幹屍連同那些侍衛的屍體堆到坑裏麵去。
而唐精兒站在邊上，她看著那小侍衛的屍體，滿是不舍著。
“當初我在王府，承蒙你多照顧，如今是我對不住你，”唐精兒一邊看著那小侍衛蒼白的臉龐，一邊哽咽著說道。
她早已經將那小侍衛臉上的血漬擦拭幹淨，如今那張臉依然幹淨著，隻是已經沒有了曾經那明朗真誠的笑意。
“你先去了那陰曹地府，記得給我占個位子，不久之後我便也下去陪你們——”唐精兒忍著眼淚說道，但是她的聲音很是平靜著，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十分的認真著。
她看著那已經死去的小侍衛，便想起了已經離她而去的唐孤子。
當初在昭王府中，趙凜讓這小侍衛負責看管唐精兒，趙凜是下了死命令的，但是那小侍衛卻經常給唐精兒行方便，表麵上說是看管監視，但是實際上卻是經常給那唐精兒跑腿，還經常被那唐精兒戲弄。
那段時光，唐精兒雖然與趙凜鬧得不愉快，但是與這些下人侍衛們卻是玩得開心著。
“多謝你還記得我，隻是如果在地府上相見，就不要再喚我王妃了，我不再是什麽昭王妃。”唐精兒輕聲說道，一一叮囑著那已經死了的小侍衛。
她臉色蒼白著，眼睛則是通紅一片，現在與那小侍衛告別，她眼中便又泛起了淚光來。
而那男子隻是站在那坑中等著，其餘的屍體都已經被扔到那坑裏麵去了，就隻剩那小侍衛的屍首。
“再見。”唐精兒再仔細端詳那熟悉的麵容，隨後輕聲呢喃道別，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是卻又硬生生的被她給憋了回去。
隨後唐精兒便直接站起來轉過身去，低低的咬牙嗚咽著。
那男子隻是默默的將那小侍衛的屍體抱過來，先前的那些屍體都是被他隨手扔下來的，但是對那小侍衛他卻不由得輕手輕腳的抱過來，再慢慢的安放在那屍首坑中。
那小侍衛的屍體安然的平躺在那些屍體的上方，他神情祥和著，甚至還保持著死之前的微笑。
麵具男子將屍體安放好之後，便開始拿起那鐵楸撒土掩埋起來。
“沙——沙——”一下一下的，那些混著冰雪的泥土漸漸的覆蓋住那些屍體。
“我曾經也是這樣親手埋掉我的親人，”忽然，那麵具男子一邊鏟著土，一邊淡聲開口說道，唐精兒愣住。
“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們熟悉的臉被沙土掩埋，直到她們的痕跡完全的消失在沙土之下。”那男子平靜的敘說著。
而唐精兒知道，他雖然殘酷，但是他的故事遠比她所認為的那樣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