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同處一室
“那你真是個壞人?”那文寅彧神色認真起來問道,他的臉上蒙著一層的迷霧一般,並非總是一副胸有成竹著,相反,他似乎許多事情都不確定,都沒有把握,尤其是對於唐精兒,但是他卻總是先按著自己的心意做了才會思考是否是對著的,還是錯的,而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清楚,有了確保之後才行動,他的率真讓唐精兒根本沒有防備的欲望。
“你覺得呢?”唐精兒饒有興致的反問說道,她一雙明亮且帶著悠悠微波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那文寅彧,“這些天你一直沒有問我是什麽人,也沒有問我為什麽會在那地牢裏,你對我一無所知,怎麽就認為我不是個壞人?”唐精兒幽幽笑著問道。
“那你也沒有問我是誰啊?”可不料,那文寅彧卻忽然輕笑著說道,他眼眸明亮著,輕輕鬆鬆的額一句話便將唐精兒的問題都擋了回去。
唐精兒聽罷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本是占著上風的,但是卻沒想到那文寅彧會那麽反說起來。
“哼,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唐精兒忽然又覺得沒了興趣,她轉過頭去,聲音忽的便變得冷淡起來。
文寅彧見她突然的變化,心裏不禁暗暗緊張起來,唐精兒的話也讓他忽然間有些失落似的。
他看著她的側影,想要說什麽可是卻又說不出口,他知道唐精兒的情緒反複而激烈,但是卻不知道如何解決。
“我叫文寅彧,這裏是京城的太師府。”過了許久,文寅彧才喃喃的開口說道,他低著頭,一邊繼續吃著碗裏的飯,一邊說著,聲音很輕,神情有些苦澀但是卻又依然笑著。
唐精兒聽了,心頭微微一驚。
“你就是文寅彧?!”唐精兒吃驚的看向他問道,一瞬間在青陽縣發生過的事情又紛紛的湧上心頭,唐精兒先前便因為青陽縣的遭遇而聽說過文寅彧的這號人物,她完全沒有的想到這個男人就是那傳說的文寅彧。
“嗯,我就是文寅彧,文寅彧便是我。”文寅彧隻是微微的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平靜的說道,他似乎是對唐精兒的反應已經早有準備了似的,絲毫沒有因為唐精兒的驚訝而感到意外。
唐精兒看著他,眼神複雜起來,忽然之間,她的頭腦又被往日的那些記憶充斥著,青陽縣的事情,相州的事情,那些記憶都混雜在一起,其中絕大部分也都是和趙凜在一起的記憶。
唐精兒心中五味雜陳著,她在這裏過了幾日的平靜日子,麻木的她還以為自己已經跟那些往事都斷了清楚,自己與那外麵的額事情已經不再相幹了,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想要忘記一些事情是那麽的困難。
她已經不再以唐甄的身份活著了,她不再是什麽昭王府的王妃,她也不再想活在趙凜的陰影之中。
她先前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趙凜的身上,可是到頭來趙凜給她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在趙凜身上所吸取到的慘痛教訓讓唐精兒不再敢相信任何人。
趙凜所賜予她的傷痛不僅是臉上的這倆道疤痕,也不僅是身體上那一道道的劍傷,更多的是心中的傷痛,她的心上早已經暗暗的積累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可是她卻不自知,等到最後無法再繼續自欺欺人的時候,她驀然回頭才發現自己的心已經是千瘡百孔。
趙凜雖然不是直接導致唐精兒仇恨的人,可是因為倆人的特殊關係,倆人之間不尋常的親密,所以她才對萬般不信任她的趙凜漸生仇恨,開始她隻想殺了沈沉月,可是後來意識到,隻要有趙凜在,那麽她根本無法殺了沈沉月,他始終是護著她的。
因此唐精兒也看穿了,由愛生恨是多麽痛徹的體會她一清二楚,這樣的仇甚至比她對沈沉月的恨意還要濃。
而此時那些殘酷的記憶又開始折磨著她的神經,那些事情過去也不到一年的時間,有些甚至還隻是幾天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可是如今唐精兒再想起來的時候,竟然覺得是上一輩子的記憶一般。
“你怎麽了?”那文寅彧漸漸的意識到她的異樣,便關心的問道。
“那文太師是你父親?”唐精兒冷靜下來之後問道。
“嗯。”文寅彧認真的點了點頭應道,“你認識我父親?”文寅彧好奇道。
“不,不認識,我隻是聽說過罷了。”唐精兒淡淡的說道,敷衍著,她心中有許多的疑惑,可是此時的她卻隻是一門心思的想要逃出京城去,離趙凜越遠越好,而對於其餘的事情她不想在過問。
“那你把我藏在這裏,就不怕你父親知道?”隨後,唐精兒又冷冷的瞥向他問道。
而唐精兒的問題也讓文寅彧猶豫糾結了起來,他不說話,隻是鬱結著一張臉,但是看著卻沒有多少的焦慮,似乎對他來說這不過是一件小煩惱似的。
“隻要好好跟父親說,說你是為了就我才受了傷的,他不會怪罪的,父親不是個不講情理的人。”那文寅彧想了想隨後笑著說道。
“你把一個逃犯藏在屋子裏,你父親還會不怪罪?”唐精兒滿是不解的問道。
“就說你雖然臉上有傷,但是並不是那逃犯便好,父親一向很信任我。”文寅彧自在的說道,十分的自信著。
“堂堂的文太師竟然這般的開放,我還真是想不到的。”唐精兒冷笑調侃道,在她看來,雖然她也沒有見過那文太師,但是卻也覺得那文太師是個嚴肅的人,畢竟別人口中的文太師可算的上是個作惡之人。
“嗬嗬,我父親是個極好的人,這你大可以放心的。”那文寅彧笑著說道,說道自己的父親,文寅彧便像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一般,眼神中滿是敬仰。
唐精兒聽了,心裏卻也落寞一陣。
“是嗎,我父親也是極好的人,隻是他死了。”唐精兒喃喃的說道,神情恍然。
文寅彧聽了,便隻好默默的不再說話了,他雖然不知道唐精兒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卻能夠確定她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不好的額事情了,一些足以讓她悲傷陰鬱的事情。
“對了,我有一個極好的朋友,她曾研究過一些易容之術,興許能夠治好你臉上的傷,明天我便叫她來給你看看。”文寅彧忽然想起來說道,他將話題轉開,不再說那些讓唐精兒傷感的事情。
唐精兒幽幽的站起身來,她默默的往那屋子裏走著,良久才喃喃的開口說道:
“不必了,這張臉,就留它這樣吧。”唐精兒頭也不回的說道。
“即便臉上的傷好了,那心裏的傷也不會再好了得了。”唐精兒自言自語一般的說著。
對她來說,毀容之痛雖然層也讓她幾乎崩潰過,可是現在她冷靜下來想著,這幅身體本就不是她的,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寄居在這唐甄的身體中罷了,不管著身體是好是壞,都與她無關,即便她能夠感受到疼痛,可是心裏卻是麻木的。
“沒有什麽傷是好不了的,主要是在於你自己想不想去治愈。”文寅彧看著她的背影,有些著急的說道,他皺著眉頭,看著唐精兒瘦弱的身影,覺得很是心疼。
文寅彧見過唐精兒的麵紗下的模樣,雖然他沒有見過唐精兒受傷之前的模樣,但是他從她現在的額樣子中依然可以感受到她先前的風華,他知道她先前是個極美的女人。
他看到那麽美麗的一張臉上竟然橫著那般殘酷的傷痕,文寅彧隻覺得遺憾不已。
雖然她們不過剛剛認識了不到十天的時間,而且唐精兒還是身份卑賤的逃犯,可是似乎從她從那萬花樓上跳下來的一瞬間,倆人便結下了難解的緣分似的,對於文寅彧來說是這般,可是對於唐精兒卻始終是不以為然的。
文寅彧是個從未有過任何的女人的人,他的身邊沒有貼近的女子,也從未有過男女之事,他一直都簡單平淡的生活著。
而唐精兒的出現似乎是打破了他極有規律的生活,文寅彧對唐精兒的好奇勝過先前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任何事物,他從未將唐精兒當做逃犯來看待,甚至他一直對唐精兒細心的照料著,可以說得上是無微不至的。
唐精兒聽罷,她並沒有多想,對於文寅彧的說法她沒有反對也沒有讚同,隻是默默的回到那榻上躺著,院子裏頓時安靜得隻剩下那潺潺的流水聲。
第二天,唐精兒很早便醒了,自從從那地牢裏出來之後,唐精兒便一直都很少眠,夜裏也淺眠著,身體難以完全的放鬆下來,時刻都在警惕著四周,以防有什麽變動似的,因此夜裏也時常被夢魘驚醒。
而文寅彧便在那寢屋的木地板上鋪席子睡著,對唐精兒不安分的睡眠他心裏很是清楚,便也暗暗的在茶水中放一些安神的補藥,隻是似乎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唐精兒依然是夜裏輾轉反側著,而反倒是白天的時候唐精兒才能夠睡得安穩一些。
文寅彧所說的研究過易容的朋友果真來了。
而唐精兒本以為是個男人,可是卻沒想到那文寅彧所說的朋友竟然是個妙齡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