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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伏猛將禮尚往來 覲越王真意難度

  你當這巨漢是書塾里的學生?任你打罵責罰不還嘴?


  巨漢面目猙獰暴起發難,高高地擂起砂鍋大的右拳,沒有一點點猶豫,朝孟軻的頭顱砸將下去!

  眼看著孟軻就要被打得腦漿迸裂,幾個倒地的衛士面露不忍,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不願親眼看到這悲劇的發生。


  「啊!」


  衛兵甲聽這聲音不對,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卻看到那巨漢喘著粗氣退到了孟軻一丈以外,似乎有所忌憚不敢靠近,只是面色凝重,狠狠地盯著孟軻。


  孟軻依舊站在原地,面色如常。


  一身皂白色儒服平整光鮮,在一群野蠻武士的包圍之下,顯得格外出塵脫俗。


  身上不僅一點傷痕都沒有,就連衣角都沒有破損。


  莫非先生是傳說中的仙人?

  衛兵甲不解地回頭向身邊的衛兵乙徵求答案,只見衛兵乙雙眼圓睜,嘴巴張的都合不攏了,一絲口涎從嘴角垂到地上還不自知,顯然是一副被什麼驚嚇到了的模樣。


  「嘿,兄弟,你還好嗎?剛才發生了什麼?」


  衛兵這才擦了擦口水,依然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先、先生他,一嗓子把、把、把那大個子,喊趴了!」


  衛兵甲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的天!難道這孟先生才是此行最大的秘密手段?


  浩然之氣無形無質,如果不是有一定修養成就,或者天生異能之人是看不到的。


  所以尋常人等只以為是孟軻一嗓子唬住了巨漢。


  可是只有孟軻和那巨漢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剛才,那巨漢怒氣沖沖地殺到孟軻跟前,孟軻凝神靜氣,調動浩然之氣護在身前,使他不得寸進。


  來而不往非禮也!

  孟軻如今還不會太多手段,只會如那晚與淳于髡會面一般,藉助口中闡述道理,來凝聚信念,調動浩然之氣。


  「冥頑不靈,還不知錯?」


  巨漢「啊」的一聲,被鋪天蓋地的浩然之氣猛地壓垮在地。


  「有使者自遠方而來,你卻狂妄自大妄動刀兵,豈可稱得上是知禮之邦?」


  巨漢伏在地上正要起身,又被這一下狠狠地拍倒。


  「君王在上,身為臣子,擅自逾矩妄為,豈可稱得上是忠義之人?」


  身上的黑氣在巨漢的激發下再次凝結,卻在孟軻浩然之氣的鎮壓下,呈現逸散逃離的情況!

  這黑氣自打被巨漢掌握運用之後,一直是狂躁霸道無所畏懼,居然會有剋星存在?

  還是這看似文弱的文士?


  孟軻見好就收,眼下剛剛學會這一點運用的法門,如果太過透支,只怕又會像那天晚上一樣疲憊不堪。


  這是最後的依仗,不能輕易被旁人看出虛實來,否則只怕之後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孟軻面上卻是表現得平淡無奇,彷彿只是輕飄飄地教誨了幾句而已。


  他越是雲淡風輕,看在旁人眼裡就越是高深莫測。如此一來,立威的目的就達到了。


  那巨漢發現身上沒有了壓力,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已經是渾身大汗氣喘吁吁,身上的盔甲也隨著肌肉的起伏而抖動著。


  越國的武士們儘管已經是心生懼意,但多年來訓練出的素質還在,所以還是舉起了武器將孟軻團團包圍,但卻沒有人敢再上前一步,場面一時之間就僵在這裡。


  孟軻面無表情,面子威風已經掙足了,接下來就等著正主來收場了。


  「公孫沛,你怎麼如此無禮,竟敢如此為難寡人的客人?」


  王帳之中走出一位威風凜凜的中年人,身後跟著數位文臣武將,想來這便是越國的越王姒無疆了。


  這姒無疆身著王袍,腰纏玉帶;身高八尺有餘,腰寬背厚顯得分外孔武有力;長的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若不是穿著打扮是實打實的諸侯王的規格,看起來倒更像是絕世猛將而不是一國之君。


  「公孫沛,你可知罪?」


  那巨漢跪倒在地:「公孫沛情願伏罪。」


  「你且退下,稍後寡人再作處置。」


  「諾!」公孫沛起身告退。


  張儀這下也晃過神來,還不是你君臣一唱一和合演的一場戲?還說什麼之後處置,真要是尊敬使者,應噹噹場處罰更顯誠意吧?

  看來這越王話說的客氣,可是對齊國倒未必就真的那麼客氣了。


  心思流轉之間,張儀就想了個通透。但想透卻不能說透,也只能佯裝不知。


  張儀稍作整理后,恢復了幾分先前從容,硬撐起使者的派頭高聲道:「齊國使者張儀拜見越王!」


  姒無疆扭過頭來,裂開大嘴哈哈一笑:「好好好,果然是賢達之士,來,隨寡人帳中敘話。」


  出乎意料的好說話,這是個好兆頭。


  張儀隨著越王入了帳。越王穩坐中央,張儀坐在一旁,孟軻也緊挨著他坐在下首。


  進得帳中,越王卻只是慢條斯理地與張儀扯一些不咸不淡的話,卻絲毫不提及戰事。


  張儀慢慢地開始有些急不可耐,趁機停止了無聊的話題,開始發表自己的說辭:「越王,在下此行,是特來救越國上下於累卵之危,重修齊越兩國百年之盟好。」


  越王微微一笑,態度並沒有因張儀的嚇唬而有所改變,不疾不徐的問道:「哦?先生此言何意?可否細細說來。」


  張儀見越王的反應雖然不如預期的那樣有利,但也顧不得許多了:「越國之地自古以來荒無人煙,雖經過越國歷代明君的勵精圖治,依然難以改變地廣人稀的事實。如今大王兩路出兵,征討齊楚兩國,是在不能說是高明之舉。三晉之中最強的魏國兩敗於我齊國之手,已經不可能與大王的軍勢相呼應。齊楚兩國兵強馬壯,又無後顧之憂,正處強勢;大王以遠來之兵,同時力扛兩國之精銳,卻是讓自己身處弱勢;以弱敵強,即使是太公在世,孫武再生也沒有勝算。這難道不是越國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嗎?還請大王早作決斷!」


  平心而論,張儀的這番話合情合理,的的確確是把這場仗的優劣之分說的清清楚楚,如果越王不是昏庸之人,就應該當能夠明白這番話一點誇張的意思都沒有。


  但令孟軻意外的是,越王不為所動,依舊是一副勝算在握的表情。


  「先生這話,倒是情真意切。有勞先生關懷了。只是兵事非是口舌之爭,勝負只有到了戰場之上才能分個高下。」


  「這位先生,不知如何稱呼?」越王不等張儀再開口,饒有興緻地向孟軻搭話。


  「在下孟軻,是此行齊國的副使。」孟軻略感意外,連忙起身行禮。


  「哦,先生倒是重禮之人。先生可曾來過這南方之地?」


  「不曾來過,只是在先人的記載中有所了解。」


  「既然如此,那兩位先生何不多逗留一陣,書中的記載畢竟不如眼見為實,寡人也好盡賓主之誼。」越王熱情地邀請眾人留下,不由分說便下令道:「來人,收拾出幾座乾淨的營帳,給使者暫時落腳。」


  「諾!」


  「寡人軍務繁忙,稍後晚間再設宴款待,幾位使者就先下去休息吧。」


  張儀還想再說兩句,越王手下的武士就圍了上來,沒奈何,張儀與孟軻只得向越王作別,先行退出去。


  ————


  「孟兄,你說這越王到底是打什麼主意,自古以來,我只聽過君主對使者有言聽計從的,有當場驅逐的,甚至有就地格殺的,就是沒聽過有這樣留下來做客的。」


  張儀在帳中踱來踱去,嘴裡絮絮叨叨地念著。


  這下又是孟兄了?看來張儀是真的亂了方寸。不過孟軻也不知是為何:「張兄莫急,現如今我們也只能等著了,只是不要能亂了陣腳。」


  「對對對,孟兄你說的對,」張儀停下腳步來,一拍腦門:「我讓手下的人去偷偷打探,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說完張儀又風風火火地出去尋找幾個機靈的從人,想辦法探聽情報。


  孟軻則坐在帳中養精蓄銳,今天他的消耗可是不小。


  「拜見大王。」


  公孫沛納頭便拜。


  「起來說話,今天是怎麼回事?真如楊離所言,那孟軻有克制這『詛咒』的方法?」


  越王姒無疆臉上沒有了剛才的從容,一臉嚴肅地問公孫沛。


  「大王,確有其事。臣原本奉命要給齊國使臣來一個下馬威,誰知道這孟先生有些古怪,竟然能憑藉一股無名的氣,將臣制服。臣心裡著急,就用上了『詛咒』帶來的能力,誰知道這下更被壓制的慘了。那『詛咒』遇見孟先生的氣,就好像見到平生大敵一般驚慌逃竄,任憑臣如何地召喚也不能重新凝聚。」


  「如此看來,楊離沒有看錯。」姒無疆若有所思。


  「大王,這人是我族的剋星,不如將他殺死,免得壞我族大事。」


  「不,要好生款待!決不能讓他有閃失,你親自守護著他,明白嗎?」越王畢竟是一位雄主,瞬間就有所決斷,對公孫沛下令道。


  「諾!」公孫沛雖然不知道越王在想什麼,但是只要是越王的命令,忠心耿耿的他就無條件執行。


  「孟軻,孟軻,在這個時候出現這麼一個人,究竟是救星,還是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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