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回家
湖北省、荊州市、江陵縣、沿河路。
霍子都帶著如如站在沿河路的橋上,瞧著河兩邊的高樓大廈,瞧著河兩岸人群熙攘的商鋪,再瞧著河流緩緩而動的河水,有點一籌莫展。
唐一淺五歲就離開了這裏,迄今已經有了二十幾年的時光。
在這個經濟越來越發展的社會,足夠將這裏的一切變得麵目前非了,慶幸的是這條河流還在。
此時,已經臘月,外地務工人群都逐漸回歸家鄉,路上行人許多。
幾乎到了擁擠的程度,霍子都以為一線城市過年那才叫熱鬧,原來這些小縣城的年味更足啊?
如如感歎說:“好熱鬧啊……好熱啊……”
也是,他們從北方來,溫度也不在一個線上,身上的羽絨服明顯就是多餘。
河麵都沒有結冰,溫度絕對在零度一樣。
從前他隻知道她姓唐,就大言不慚地說即便是挨個驗證DNA也會幫她把家人找到。
如今,已經知道了如此絕對的信息,站在這裏卻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親人還在嗎?
如如要脫外套,子都說:“把拉鏈敞開就好了,不要脫,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可是,我好熱啊!這邊好熱啊!”
“熱點就熱點嘛,總比冷要好的。”
湖北的冬天還有太陽,到了中午的時間,溫度竟然可以高大十度以上,室內根本就沒有暖氣管,跟外麵基本上是一個溫度的。
這條河似乎是這個小縣城裏比較發展的商業街,故此,人群特別多,路上都是人擠人,那就更熱了。
子都先在附近的旅館開了一間房,安頓下來。
自從踏入了江陵縣的範圍,他就感覺自己的心口隱隱作痛,她一定是有感覺的,感覺她要回家了,故此,才會有反應的。
第一天,就出了點東西,休息了一下。
他還有點水土不服,上火,鼻子都氣泡了,如如卻沒有。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從前不管是南方還是北方,國內還是國外,到處出差,地理環境相差盛大,也不見水土不服。
現在來到了唐一淺的家鄉,竟然會有這種反應?
真是奇怪,也可以說是奇跡,因為奇跡的概率更小。
自從換上了唐一淺的心髒,他的性格就有了轉變,平和了很多,也細心體貼了許多。
當然,也可能是他要照顧孩子的緣故,他家這個小女兒,是有本事把他從從容變得暴躁,然後又壓著暴躁不發作的。
她偶爾也會做錯事兒,比如,把身上弄得髒兮兮的。
說她,她就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委屈地樣子瞧著他,讓他不忍心說什麽?
乖乖地給她換衣服,把她洗得幹幹淨淨之後,然後默默地給她把衣服也洗幹淨。
總是偷他的手機玩,還能夠輕而易舉地破解他的圖案密碼,說她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她就是一臉“我不知道,下次不會了”的表情,然後,下次繼續,做錯認錯,就是不改錯。
大半夜的醒過來,各種要求,比如要吃零食,還要製定的零食,不能滿足,就是各種“生無可戀”的翻來覆去,唉聲歎氣。
最麻煩的就是梳頭發,兩邊馬尾總是不能一般高,劉海總是擋住眼睛。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小小年紀就直接剝削了她留劉海的權利,直接開始中分了。
本來還想給她剪短發的,但是,看著她那麽臭美的份上,真擔心,剪了她的頭發,會鬧出大事兒來,沒敢動。
幸好冬天了,不梳頭發也無所謂,就這麽散著,墨黑的頭發裏藏著一張粉嘟嘟的小臉兒,五歲不到,已經有了女神範兒了。
每次出門,不是拽著就是抱著。
總覺得即便現在天下太平,滿街都是攝像頭,犯罪份子無處遁形,卻依舊擔心會有人覺得他女兒太漂亮而有著據為己有的奇異想法。
第二天,收拾好小公主就抱著去警察局了。
如如問道:“為什麽要去警察局?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
“你很乖,沒做錯什麽?如果少吃點棒棒糖,就更乖了。”
如如問道:“那是不是你做錯了什麽?”
“……”
警察局裏,警察聽完他的講訴,有點激動,指著如如問道:“這就是當年失蹤的那個女孩子嗎?
哦,不,我的意思是說,這應該是她的女兒吧?你是她的丈夫?”
子都點了點頭說:“是……”
他也有點激動,本來以為時隔多年,這件事情可能警察局裏查不到什麽眉目,沒想到這個警察竟然知道。
“那、那她人呢?”
“額,去年出了點意外,已經不在了。”
警察惋惜說:“不在了?她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啊!”
提起這件事兒,誰能夠有霍子都更加傷心呢?
他強顏歡笑著說:“是啊!你們知道這家人嗎?”
“知道,當然知道啊!真是蒼天有眼啊,誰能夠想到她還能夠找回來呢?
隻是,老天爺也很殘忍,為什麽會出事兒呢?她的家人一直都在等她回來啊?”
“是、是嗎?”
警察激動地說:“當然,一直等著啊!”
警察直接說:“走走走,我這就帶你們去他家,就在這條街,不遠,也就十分鍾的路程。”
“是、是嘛……”
霍子都有種近鄉情更怯地感覺,本來以為還要費點功夫,沒想到,這麽半個小時的功夫,竟然就找到了?
就好像做夢一樣。
淺淺,你要回家了。
眼淚忍不住地溢了出來,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在發熱。
警察年紀也不打,可能跟子都差不多。
他激動地說:“二十幾年前,唐家可是我們這裏的大戶人家啊,祖孫三代生活在一起,別提多安樂了。
誰能夠想到突然有一天,孩子就被人販子給拐走了呢,對於他們家這可是滅頂之災啊。”
警察邊在前麵帶路,邊講訴著。
雖然,兩岸風景已經變了,從從前的白牆灰瓦變成了高樓大廈,地上的石板磚變成了水泥道,但是,那條河多少年來,總是沒變的。
這邊人靠水而生,放佛都更加有靈氣一些。
空氣都是濕潤的,撲在臉上,感覺特別的舒服。
“那、那家裏人都還在嗎?”
警察聽到這裏,隻剩下歎息了。
“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毀掉了,現在啊,除了快八十歲的唐老爺子,統統都不在了,老爺子說,孫女不回來,他不能死啊!”
心口突兀一下,感覺好疼好疼,子都抱著如如的手,突然就鬆了,差點把她摔在地上。
“兄弟,你沒事兒吧!”
子都緊緊地捂著心口,感覺心裏頭說不出的痛苦,那種隱隱作痛,讓他無法正常呼吸。
警察安慰道:“兄弟,看開一些,不管怎麽樣,能夠回來就是好的,你看看,就是這裏……”
警察指著前方一所坐落在兩座高樓之間的矮牆,極其地影響這建築的美觀。
門庭大概隻有兩米寬,三五節台階上去兩邊開的漆木門,已經陳舊得不成樣子了。
上麵的銅色拉環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上麵還有門匾寫著“唐家”的字樣。
警察介紹說:“這一代早早就拆遷了,但是,唐老爺子堅持不能拆,說拆了,孫女回來就找不到路。
誰勸都沒有用,說誰敢拆,誰就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開發商想過各種方式想要把老爺子請出去。
最後連政府都驚動了,經過三方協調,留下了這個門口。”
警察敲門喊道:“老爺子,老爺子,在家嗎?老爺子,大喜事兒啊!大喜事兒啊!”
喊了幾聲,裏麵也沒得個反應。
警察就直接推開門進去了,解釋說:“老爺子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他從來都不鎖門。
孫女丟的那年,孩子奶奶就沒了,第二天,孩子爸爸也沒有了,沒過幾年,孩子媽媽也去世了,這二十年來年來,都老爺子獨居在這裏。
說他精神不正常吧,也正常,該知道的也都知道的,說他正常吧,也不正常了,就在孩子丟的這件事情上,轉不過來了。
街坊鄰居都知道他家的情況,多年來,大家都是自發地給他老人家送米送菜,也有義工來這裏照顧……”
霍子都道謝道:“多謝,多謝……”
隨著警察的步子走進了院子,有點潮濕,直接是土,上麵長了好些雜草。
此時,都發黃了。
院子裏有棵樹,有著少許深綠色的老葉子,看上去有點蕭條與冷清。
老人家步履蹣跚地杵著拐杖朝外走了出來,他頭發已經全白了,但是,還梳著較為整潔。
他的臉上都是老人斑與皺紋,神態微弱,好似行將就木,身體已經佝僂,腰已經不能直起來。
他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地從內麵走了出來,極其緩慢,每一步都是走得很是艱難。
子都想,如果這個老人家應該比爺爺還要小幾歲,但是,爺爺去世之前,身體還是很健朗的。
警察笑嗬嗬地是喊道:“老爺子,瞧瞧,這是誰來了?”
老爺子說:“不要,不要,夠吃,夠吃……”
他以為又是社區義工給他送吃的來了。
警察加大了聲音說:“不是給您老送吃的來了,這啊,是您的孫女婿。
你們家小孫女在外麵長大了,結婚了,生了孩子,這部孫女婿帶著曾孫女找回來了。”
老人家似乎明白了,目光落在了如如的身上。
當年孩子被拐走的時候,好像也隻有這麽大點,好像也是這麽高點。
他瞧著如如,就好像瞧見當年在家門口丟掉的孫女,他激動得連拐杖都丟了。
他離開了拐杖都站不穩了,警察與子都急忙去扶他,拿椅子給他坐下。
警察說:“老爺子,您別激動啊。”
“爺爺……”子都喊了一句。
總覺得他能夠看到當年淺淺在這個家門口被人抱走的場景,就好像是他自己親身經曆的一樣。
她把如如推上前說:“如如,這是太外公,叫太外公……”
如如瞧著眼前的老人家,心裏多少有點畏懼,她沒見過這麽老的老人家。
但是,她還是聽話地喊道:“太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