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如果我道歉呢?
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簡單,但是,得到卻好似非常難?
我要是跟蘇合香一樣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親人,知道自己的根在哪裏?
我想我也能夠跟她一樣這麽簡單地活著吧?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那時候不僅僅身體上的免疫力下降了,就連心理的免疫力也下降了。
曾經經曆過的那些苦難似乎都被無限放大了。
那個夢也出現了,夢中我問少爺說:“唐一淺的名字你聽不見、看不見嗎?為什麽還不來找我?”
他背對著我,好像要走了,我拽著他的手。
他狠狠地甩開了我的手說:“你是誰?我早就把你給忘記了……唐一淺?好難聽的名字啊?”
真是沒想到在夢裏也會被人拋棄,我追著他喊道說:“你、你不要走,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
我身子怔了怔,在夢中驚醒,天已經黑下來了,寂靜得很,可能是因為吃了藥,打了點滴,也可以是木板床太硬了,我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我是無根的風絮,飛得再高,也是輕飄飄的,別人打個噴嚏就會落下來。
一直寬厚溫暖的手掌擱在了我的額頭說,霍子鬱站在燈光下,還是初次見麵的感覺,宛若神靈到訪。
我吃力地說:“粥、粥……我想喝粥……。”
沒過多久,一碗黏糊糊的清粥就端過來了,蘇合香說:“大少爺,還是我來喂給淺淺吃吧!這麽晚了,您該休息了。”
他揮了揮手,打發了蘇合香出去了,說著將我抱了起來讓我靠在他的懷抱裏,一勺一勺地喂給我吃。
我隻覺得渾身都沒得一點力氣,連咽下那一口粥都需要費好大的力氣。
每吃一口都要好長時間,吃了幾口,我感覺稍微好點了,米的清香好舒服啊。
但是,我卻再吃不下去了。
我說:“那時候,我每天都被放在大街上乞討,不聽話就要挨打,不管乞討到了多少錢,我都隻能吃又冷又硬的饅頭,在一個冬天裏,我穿著破破爛爛的,跪在那裏,凍得要手腳都冰涼了。
有個好心人給了我一碗粥,又白又香,看上去好幹淨好好吃,還很溫暖,從那以後,我就很喜歡喝這黏糊糊的粥,感覺它能夠包治百病一樣,生病了,吃上幾口就會好。”
同樣,我也會天真地以為,別人跟我是一樣的,受傷了、生病了,吃點白米粥就會好的。
我的精神不濟,根本就沒有辦法跟他交流,他喂我吃完就走了,我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精神狀態稍微好了點,我發現他留下的紙條,上麵寫著:記住的不是最好的,就是最壞的,為什麽不記住那些最好的呢?
我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病了,這一次,病了整整半個月才算是恢複了。
人事部的人打電話過來催我去公司上班的。
我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但是,我打算去公司上班了。
不僅僅是我,霍子鬱也開始去公司了。
他向來自帶光環出場的,氣場強大,強大到他到了公司,職員們的坐姿都發生了變化。
個個都規規矩矩地坐得好好的,就好像一群聽話的學生,二十八樓再聽不見那些與工作不相關的聲音。
他的辦公室是在四十二樓,整整一樓都是他的,是他五年前在公司任職總裁一職時辦公用的。
即便他離開了公司五年,也無人敢動他的辦公室,他不在,那就空著,他永遠不在,那就永遠空著。
不知道是誰的命令?據說,他離開霍氏的時候親自上了一把鎖,無人敢開,霍子都也不敢。
此時,他用鑰匙打開了,裏麵的一切也都是他五年前離開時的樣子,我想他當時一定是在想,總有一天,他還會回來的。
總裁事情是很多的,不僅僅需要各種部門去維持公司的正常運營,還需要很多為他服務的人。
比如此時的霍子都就有一個三十多人的秘書處,專門為他處理各種瑣事,我想從前他也有,但是因為他的離去,這批人也都解散了。
他讓我找人收拾,但是並沒有讓人給他招聘,由此可見,他這次回公司,單純是為了“香水”?
正如大夫人所說,霍氏的董事長不可能是個啞巴的,除非他能夠恢複說話的能力,否則,他注定跟董事長的位置無緣,再努力也是白費的。
他回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花種的培植項目,這需要一筆資金。
結果審批提上去了一周,公司辦公網絡係統上已經顯示霍子都審批成功了,但是錢一直都沒下來。
跟財務部的人電話溝通,也是幾經推辭,所以,霍子鬱讓我去找財務部總監吳總當麵會談。
遺憾的是,我去了好幾次都沒有見到真人,我想肯定是托詞,霍子都沒有任何的理由拒絕他大哥的提議,故此隻能讓財務部卡著。
財務部不敢得罪霍子鬱,故此選擇當了縮頭烏龜。
但是,這點小事兒,為難不到我,我決定在他的辦公室外守株待兔,我就不相信他不出來。
結果,果然等到下班了,他都沒有出來,所有的人都走光了,辦公室都空了,我也沒看見吳總這個人?
我猜想他可能是帶了女人的假發,假扮成女人的模樣出去的。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這些人怎麽這麽會玩心機呢?我氣得牙癢癢,既然如此,隻能回去了,沒想到卻迎麵看見了霍子都。
這時距離他上次將我扔在荒山野嶺整整一個月了。
我禮貌地喊道:“霍總好!”
他不說話,但是,他擋住我的去路。
我問道:“霍總,您找我有事兒嗎?”
“聽說病得很嚴重?現在好了嗎?”
我維持一個員工對於老板的基本禮貌說:“謝謝霍總關心,一點小感冒而已,不必霍總掛念。”
話音還未落下,他手一轉,一下子就把我桎梏在牆壁上,一拳打在我的耳邊喝道:“一點小感冒,你敢給我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不催你上班,你還不來公司了是吧?”
我微笑著說:“霍總裁,我的上司是霍總經理,他給了我那麽多假期的,如果您有意見,麻煩您親自找他談,好嗎?現在,我要下班了。”
我想要推開他,但是我的力氣不夠,於是我就放棄了,我選擇了冷漠處理。
“生了一個月的氣還不夠?”
生氣?如果一個男人那麽對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僅此是生氣的話,那這個女人是不是也太沒骨氣了?
“霍總,您誤會了,我並沒有生氣,我隻是身體不好,經不起荒山野嶺的寒風瑟瑟,經不起您那力道十足的推踹……。”
我越說,他的臉色就越難看了,距離我就越近了,我感覺他整個人都快要貼在我的身上了。
他用一種很“無神”的目光瞪了我好長時間,最後說:“如果我跟你道歉呢?”
我冷笑了一聲說:“如果道歉有用的話,我就不會背叛蘇錦堂了,我不會給同一個男人第二次傷害我的機會。”
突地,他那冰涼的手指已經掐上了我的脖子,但是這一次,力道明顯不如從前的。
“所以,你是要背叛我,是嗎?別忘記你對我的誓言,千萬別以為我是跟你鬧著玩的,我狠起來,連自己都怕的。”
我無畏無懼地說:“我一無所有,隻有這條命……我喜歡漂在水裏,我隨時等候死亡的召喚。”
我推了他一下,他可能是沒想到我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愣住鬆開了我。
我走了幾步,他喊道:“怎麽?你的親人不想找到了嗎?找不到他們,你死也是個孤魂野鬼,不覺得遺憾嗎?”
我忍不住地停住了腳步,回頭說:“遺憾的確很痛,但是,未必不是一種美,我從不怕孤單……。”
隨之,頭也不回的走啦,比離開蘇錦堂時更加堅決。
但是,他並沒有這麽放過我,他再一次拽住我的手,再一次將我桎梏在牆壁上。
“霍子鬱有心愛的女人,他永遠也不會愛上你,可是,我可以……。”
你的意思是說你愛我嗎?或者說你會愛上我?
我不信了,再不會信了?
我還敢奢求男人的愛嗎?
我淺淺一笑說:“如果這份愛裏,融合著我的血與淚,攙和著痛苦與煎熬,那不要也罷。”
我想要推開他,但是這一次沒有那麽容易了,那隻冰涼的手,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手總是冰涼的。
他輕輕地掐住我的脖子、剛開始隻是放著,然後慢慢地、一點點地、逐漸地用力。
從剛開始感覺有點冷,到了後來感覺到窒息,這個過程是漫長的,但是仿佛也是短暫的。
他是真心想要掐死我的,而我卻毫無反擊的能力,想要解脫,要不,他放手,要不,我死亡。
我感覺我的身體都要被他給提起來了,但是,最終他還是鬆開了手。
他說:“我跟霍子鬱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是有一點,我們截然不同,他得不到的,會一直想要得到,但是,我得不到的,就會毀掉它,無論是人還是物……。”
他鬆開了我,說:“我給你三天後悔的時間……。”
我冷漠道:“我不會後悔的,不然,我早就後悔了……。”
霍子鬱說得沒有錯,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盡管這個代價有點大,但是我還能夠承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