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追命

  氣氛變的有些悲傷和壓抑，田振光默默的喝著悶酒，顯得沉悶起來，已不復之前和周凌侃侃而談，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一時失態，到讓兄弟見笑了。」田振光醒悟過來，有些慚愧，把酒遞給周凌，問道：「要不來一口？」


  周凌接過酒囊，也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贊道：「好酒！」


  酒香醇厚，順著喉嚨流進肚子里，一股熱氣自腹部升起，十分舒服。


  「當然是好酒，這可是春州著名的七里香，據說出酒之日，方圓七里之內的能夠嗅到這散發出的酒香之氣。」


  說起酒，田振光頓時眉飛色舞。


  又一個同道中人！周凌暗贊一聲，心思一動，開口問道：「田大哥，我初出江湖，不知能否為我講講這江湖之事？」


  田振光哈哈一笑，道：「好，正好我也要休息一會，我就將這一路見聞說給你聽聽……」


  「我大楚之大，不可計量，兄弟我這一路行來，見過無數江湖豪傑，要細說起來，卻是不知從何說起，這樣吧，我就說一些最近江湖上發生的大事。」


  隨著他的娓娓道來，周凌眼神也亮了起來。


  「大楚弘武十三年三月初八，『天王』蕭長空於華山之巔決戰『北俠』郭景，兩人大戰一天一夜，不分勝負，雙雙跨入宗師境！」


  「弘武十三年五月十三，『白駝山』少主歐陽悔調戲『飛仙』顧青城的一名婢女，險些被顧青城所殺，幸好『魔蟾』歐陽梟及時趕到，兩人大戰一場，歐陽梟身中三劍，帶著歐陽悔倉皇而逃。


  「弘武十三年六月初十，今上欽封『四大名鋪』之一的『冷血』冷寒衣奉命追鋪緝拿著名殺手『奪命鬼劍』燕十三，兩人交手三次，均被燕十三逃脫。」


  「弘武十三年七月初七，甘州第一大勢力『青龍社』魁首『梟霸』燕鐵衣與『覆雨神劍』浪翻雲洞庭比武鬥劍，三百招后落敗，兩人後來成為知己。」


  「弘武十三年七月十三，十九天宗之一的『龍象宗』宗主神象法王現身甘州，不知所為何事。」


  田振光喝了一口酒，又是嘿然一笑，繼續說道：「弘武十三年八月初一，也就是一月前，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一路追捕緝拿哥哥我，不得已一月來奔行數千里，輾轉於此處……」


  說完，田振光目光瞟過周凌，他說的前面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角色，武功高強，成名已久，都是一方之豪，就算是周凌也略有耳聞，田振光將自己與他們相提並論，即使黑夜，周凌也都能瞧見他老臉一陣發紅。


  周凌暗笑不已，心道這位哥哥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不過接觸下來，他發現田振光真性真情，毫不做作，洒脫隨性，也頗有好感。


  周凌笑道：「那田大哥一定是與燕鐵衣、神象法王、顧青城、追命這些人是齊名的絕頂高手了？」


  田振光臉一紅，他一向遊戲人間，無拘無束，雖然將自己與那些高手並列介紹，是有些玩笑成分，但被周凌如此一說，他反而有些坐不住了。


  隨後語氣一轉，喝道：「哥哥我在江湖上人稱萬里雲煙，雖不如這幾人，但也自有一番不俗的本事。」


  周凌點了點頭，轉移話題道：「田大哥，六扇門高手很多嗎？」


  田振光神色已然恢復平靜：「江湖事自有江湖人管，大楚十九州有無數宗門，有正道，有魔道，有黑道，也有亦正亦邪的門派，還有浪跡天涯，四海為家的浪子遊俠……除了這些門派之外，這江湖中還有著一些隱世門派和神秘世家……」


  「所謂俠以武犯禁，我輩武者快意恩仇，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死傷在所難免，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不傷到老百姓，官府一般也不會過問，若是遇到那些窮凶極惡，罪大惡極之輩，不但濫殺無辜，就連普通百姓都不放過的惡人，官府就會發出通緝令，由六扇門進行追捕緝拿，更有甚者，若是危害到社稷安危，便會由朝廷發出皇級通緝令，親派王庭高手進行追鋪。」


  「皇級通緝令？」


  「皇級通緝令是大楚王庭最高通緝令的統稱，千百年來能被通緝之人，無一不是蓋世無雙的恐怖強者，據說一個個扛岳翻海，口吐飛劍，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


  「除此之外，官府對於那些民間口碑極差之輩，也會進行通緝緝查，比如兄弟我，就是因為江湖盛傳本人是無惡不作的淫賊，所以才會被官府通緝了。」


  他也不以為意，隨口說了出來。


  「朝廷有三大神捕，四大名捕，一個個武功高強，精通追蹤之術，兄弟被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崔無痕盯上了，逃了數千里，估計是逃不過了，不過崔三爺為人正直，古道熱腸，是公門中難得的好人，落在他手上也好。」


  他說到這來，神情居然有些輕鬆：「這次估計凶多吉少，原本是準備見著母親大人最後一面，現在也不用了，她老人家既然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


  周凌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多謝田兄如此看重崔某，奈何職責所在，還請田兄見諒。」


  沙啞磁性的聲音，突然之間在黑夜之中響徹起來，一個藍衣中年漢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離他們二十米距離的地方，手上拿著個酒葫蘆，剛才正是他在說話。


  「崔三爺。」田振光並不吃驚：「這一路上還多虧崔三爺手上留情，不然田某哪裡還能留到現在。」


  「崔某生平嫉惡如仇，原本想若田兄真如傳言那樣是貪花好色之輩，崔某就算拼著朝廷律法嚴懲，也要立即將你擊斃於掌下，不過崔某武功雖然不高，一雙眼睛卻還不瞎，這一路來，卻發現田兄為人跟傳言相去甚遠……」他不再言語，咳嗽兩聲，又灌了口酒。


  這藍衫中年人滿面風霜之色，相貌平凡，一襲藍衫洗得發白，布滿塵土，神情卻洒脫輕鬆，眼睛開闔之間露出悠然平靜的目光，既像是洞悉人心的智者，又好像是飽經滄桑的老人，給人以智慧豁達的感覺。


  他面帶微笑，就好像多年的老友，令人不由自主放鬆下來。


  此人正是今上欽封「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崔無痕！因他在四大名捕中排名第三，因此江湖中人多以崔三爺或是崔三俠尊稱。


  周凌自來到這個世界，還是首次見到如此豁達風采之人，不由頓生好感。


  田振光哈哈大笑，道：「崔三爺，可否稍等田某片刻，田某和這位周兄弟一見如故，想跟他說會話。」


  崔無痕微微頷首：「可否需要崔某迴避一二？」


  田振光揮揮手，笑道：「不用，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他轉過身來對周凌說道：「兄弟，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待我田振光，但我田振光卻認你這個兄弟，你救我一家老小，我田振光無以為報，這裡有一部狂風刀法和一部萬里雲煙身法的武功秘籍，是我賴以成名的武學，雖不入宗師人物之眼，但也有些不俗，我身無長物，唯有以此相報，萬勿推辭……」


  周凌心中亦感到有些觸動，田振光也有如此豪情。不過想到天下聞名的追命崔三爺也對他感觀甚好，卻也不是沒有道理，說道：「田大哥哪裡話，你我一見如故，你當我周凌是兄弟，難道我周凌還不敢認你做兄弟么？」


  田振光大喜，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放在周凌手上：「這裡面有那武功秘籍，還有一個送給我娘的玉鐲子，兄弟記得找個時間幫哥哥我交給我娘……」他頓了一下，又用手重重的拍了拍周凌，面露欣喜之色：「田某近年來最大收穫，便是認識你這位好兄弟！」


  旋即朝崔無痕洒然一笑，道：「三爺，咱們上路吧！」


  崔無痕朝周凌頷首示意，沉默半響，突然道：「若田兄真是作姦犯科之輩，崔某定會將你親自斃於掌下，倘若田兄是被人冤枉，崔某也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你清白！」


  說完轉身就走，田振光身軀一顫，也不說話，隨崔無痕離去，兩人不久便不見人影。


  周凌立在原地，直到兩人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見，才長嘆一聲，也徑直離去。


  夜色正濃，江水泛著浪花奔流向前，濤聲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