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一顆痣（2）

  這一夜格外漫長。


  我們都精疲力盡，窗外露出淡淡的魚肚白，白寂雲拉上了遮光窗簾，讓整個房間沉浸在黑暗中，好像是處在一個特殊的時空裏，不知今夕是何年。


  兩扇窗簾中間有一條縫隙，霧氣般的曦光透射進來，塵埃飛舞在半空，我一點睡意都沒有。


  白寂雲起身下床，走到酒架旁邊拿了一瓶紅酒回來，遞給我，沒有說話。


  我打開塞子，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喝了一大口，整個人都慵懶起來，靠在床頭，伸手想去抱他。


  白寂雲卻輕輕推開我，仰頭也喝了一大口酒，卻忽然又摟住我，托住我的後腦，把那紅色的汁液灌注進我口中。


  我可以喝很多啤酒，卻對紅酒很敏感，尤其是陳年的，很快就暈乎乎的了。


  摟住他的脖子，我說，“白寂雲，你還沒有回答……你，愛不愛我？”


  他沒有回答，卻把我從身上扯下來，輕輕推到一旁。


  我百折不撓，又蹭回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腰，像一隻壁虎似的貼在他身上。


  如此幾次，他有些無奈，隻好任我抱著。


  我把頭埋進他懷裏，有些醉意，語無倫次，可是這些心裏話，在我清醒的時候是絕對不會說的，“白寂雲，你恨我嗎？恨我曾跟喬昱非訂婚，恨我狠狠地拋棄過你？”


  他似乎怔了怔，回抱住我，依舊沒有說話。


  今晚的白寂雲，格外狂野，也格外沉默。


  “那些年我一個人在美國，每天忙著打工，也沒什麽朋友。


  每到聖誕節，我不想一個人在家，又為了省錢，就跑到麥當勞裏坐到深夜。


  那時候，我以為我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我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依偎著他的手臂，說，“我想要個家，我也想要家人……


  所以我跟喬昱非訂婚了，我以為隻要願意付出和犧牲，就可以不那麽孤獨。”


  “白寂雲，我錯了……我那時候不應該舍你而去……”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我的情緒波動很大，又喝了酒，覺得真是很想哭，我哽咽起來，“我真的很後悔，差一點就錯過了我最愛的人。……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原諒我好嗎？

  那時候我年紀小，得知我親生母親竟然就要成為你的祖母……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能在一起了。


  她當時正與你爺爺白皙準忘年戀，那段戀情受到你父親等整個白家的反對……


  她對我說，我是她女兒，要聽她的話……她要我離開你，開始新生活，否則就永遠都不認我……”


  我哭得更厲害了，“白寂雲，你知道嗎，她是我媽媽，可是她竟然也騙我……


  我按照她的意思，拿了你爸爸白萬秋的錢，遠走他鄉，我以為這樣她就會接受我了……


  可是她終究還是拋棄了我。”


  他抱住我，捧起我的臉，黑暗中，我定定地望著他，“白寂雲，我們現在終於在一起了……全世界我都可以不要，我隻要你在我身邊！”


  黑暗中，白寂雲輕輕歎了口氣。


  他動作溫柔了許多，低下頭來吻幹我臉上的淚，然後沿著鎖骨，一路吻下去……


  他的技巧很好，與平時有些不同，雖然已經精疲力竭，可是他又點燃起這個幽暗夜晚的一把野火……


  我也熱情起來……我覺得他是被我剛才的話感動了，所以才變得這樣溫存。


  借著酒勁，我玩心忽起，猛然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他沒有吭聲，手臂微微一震。


  “白寂雲，我是我給你蓋的印章……”我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永永遠遠都屬於我……”


  我吻他的耳朵，沿著耳垂吻到嘴唇，又向下，吻向鎖骨……


  像是解開了某種心結，現在的我覺得格外輕鬆。我終於對他說出當年我離開的原因。


  這一夜他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用一次有一次地占有，來回答我所有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