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再聽到兒子的心聲。
這一字字一句句都讓霍媽媽心疼不已:「兒子,你受委屈了,都是媽媽沒有用……」
年輕的男人搖頭,依然淺笑而語:「不委屈!至少,我還活著……」
只這一聲,霍媽媽又哭了。
活著……
是啊!至少她的兒子還活了一個,沒有在20年前全部被人一鍋端了,只是,他一個人活著卻背著兩個良心債,都要把她這個當媽的心疼死了。
安撫好母親后,霍靳深親自把母親送進了院長室內里的小套間里,躺著打點滴。
再出來時,恰看到董蕭進來:「四爺那邊聯繫好了,他說三點準時到。」
「嗯!我知道了。」
說著,他擺擺手,一副讓董蕭退下去工作的樣子,董蕭卻沒有主動離開,只期期艾艾道:「霍少,我剛看到沐亦寒去了少奶奶的病房。」
「嗯!」
「就……這樣?」
霍靳深淡淡一扯唇,想說不這樣還能怎麼樣?但最後也只是換了話題,問他:「讓你找的保鏢你找了嗎?」
「欸!您怎麼知道這件事?這不是霍少……吩咐的么?」
話一出口董蕭就後悔了,生怕現在的霖少聽了這話要生氣,可一抬頭,面前的男人確實變了臉,只是……
「我吩咐的,當然會知道這件事了。」
「霍……霍霍霍……」
董蕭驚得差點跳起來,可結結巴巴好半天,最後也沒完整地再叫出一個霍少。
將他那嚇壞了的表情看在眼裡,原本還冷著臉扮霍少的男人輕笑,然後才道:「他在,我也在,所以不要這麼大驚小怪了好么?要論熟悉度,你才應該是最熟悉我的人吧?怎麼還這麼激動?」
這具身體,原本就是霍靳霖的,所以,霖少才是第一人格。
二十年前,霖少因為霍少的死深受打擊,再加上霍家的情況複雜,他於是逼著自己扮成了親弟弟。
再之後,人格分裂,他即是哥哥,也是弟弟……
兩個同樣強勢的人格,都想要佔有這具身體,最終,他這個主人格竟反倒沉睡在了身體里,直到重新蘇醒。
兜兜轉轉,他們兄弟間也鬥了許多年,總處心意相通合併在一起后,這一次,妥協的是弟弟。
所以,從本質上展現出來的便是霖少的那個人格,但卻同時擁了兩個的記憶,而且性格也隨著兩人的合併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這種變化,外人可能還不一定分得清楚,但熟悉他的人都可以感覺出來。
所以董蕭才會這麼激動,他是真的高興,因為在他心裡霍少和霖少本就是一體,本就應該這麼強強組合地在一起。
「是,我就是激動。」
「現在激動完了沒?完了咱們就說回找保鏢的事兒,找著了嗎?」
問到正事上面了,董蕭也沒敢含糊,立即正色道:「我那些戰友都聯繫好了,有的今天已經上飛機了,晚點就能到,還有兩個可能會遲兩天,但這一周肯定到齊。」
「安排的不錯!」
點點頭,霍靳深又笑著揮手:「出去忙吧!至於沐亦寒那邊,你不用管,他應該會主動來找我,到時候你別攔他就是了。」
董蕭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只是,門一關董蕭的眉頭就深深地擰了起來,現在的霍少是不是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
沐亦寒若真的找來,肯定是算帳的,還要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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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蕭在擔心著這些的時候,沐亦寒正在病房裡安撫著又哭成了淚人兒的親妹妹:「小若,你怎麼了?」
「哥……」
眼睛都哭腫了,沐顏若卻還是一直在哭,沐亦寒心疼得一個勁兒的用手幫妹妹抹眼睛:「別哭了,你現在可還是小月子里呢!還想不想要自己的身子啦?」
沐顏若搖頭,心裡的那種感覺太沉重!
她一手捂著心,一手抓著哥哥的衣袖,終於在哭夠了后,鼓起勇氣追問他:「三年前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真的是雨林嗎?」
提到雨林,哥哥的臉色也變了:「誰跟你說的?」
「他過來了,他說要跟我澄清一切,哥……」
一提這個事她心裡就堵得慌:「他說是雨林做的,那就不是霍少對不對?」
「他沒有說謊,三年前那個男人,應該不是霍少,是霖少……或者也能叫他雨林。」
「那,那……」
知道真相的她,眼淚又落了下來:「那我,是不是錯怪霍少了?」
「又心疼了?」
何止是心疼,何止……
但她卻為自己的心疼而羞恥不已,她怎麼可以原諒他?怎麼可以?
「霖少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這一點哥哥沒有辦法給你答案,但……他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沐顏若的眼淚滴噠滴噠,這一次哭得隱忍,只是落淚不見聲音,看著妹妹緊緊扁著的嘴,沐亦寒又覺得心疼:「所以,你現在是想原諒他了么?」
「原諒?」
不,她原諒不了……
如果不愛她可能會選擇寬恕,可因為愛,因為愛他這個人,所以,愛之深責之切。
她怨他的何止是三年前那宗罪,她怨的,其實是他明明傷害了自己,卻以最完美的形象來到她面前,甚至,讓她愛上他。
搖頭,沐顏若用力地搖頭,一邊搖,眼神也一點點地暗了下去:「無論他是誰,都是他做的不是么?推不掉的是犯罪,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人……」
一個人?
沐亦寒心頭咯噔一聲:「什麼一個人?」
「一個人的意思就是,霍少和霖少,現在已經是一個人了。」
說到這裡,她彷彿再撐不下去,反拉住哥哥的手就追問道:「哥,我們走吧!」
「走?」
沐顏若很用力地點頭,很激動的樣子:「我不想再住這裡了,能不能帶我走?」
「咱們家那種地方,他一樣會找上門來的,更何況,外面現在很亂,你只有住在醫院裡,安全才能有保障。」
知道哥哥說的都是現實,可她還是想任性一次:「可我,不想再見到他,如果我住在這裡,我天天都能看到他,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