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傾盡了畢生的氣力,霖少最終還是痛暈在沐顏若的懷裡。
當他沉沉閉目,沐顏若的心頭突然一陣慌亂,那種感覺,彷彿就是再也見不到他的感覺……
無法判斷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的想法,她只是不停地,不停地哭著,直到聽到動靜過大,急急趕來的霍媽媽猛地一把推開了他們的門。
「小沐,他怎麼了?」
「媽,媽……」
哭著喊著,她緊抱著他的身體不停地流淚:「霖少暈倒了,怎麼辦?」
聞聲,霍媽媽前行的腳步不停,已是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了他們的身邊。一眼就看到她那衣衫不整的樣子,許是太慌亂,沐顏若緊緊抱著懷裡的人,甚至都忘了要拉一拉衣領……
她哭得那樣慘,霍媽媽看得心裡又是一陣心疼!
按說,兒子和兒媳婦這樣算是感情好的表現吧?但,偏偏兒子現在又是這麼個情況,也是太為難這孩子了。
霍媽媽很心疼她,但也只能是心疼,幫不了她什麼……
「他是阿霖?」
「嗯!」
臉上有淚,沐顏若都顧不上抹,只啞著嗓子說:「剛才是的……可他暈過去之前說……他要回來了,我覺得,他說的是霍少……」
聞聲,霍媽媽點了點頭:「應該是!」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是不是立刻送他去醫院?」
「不用……」
話落,霍媽媽直接握住了兒子的手,號了一下脈息,再試了一下體溫之類的,然後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做了幾十年的醫生了,他的情況我心裡有數,有問題也是心理上的問題,身體壯著呢……」
「可是,他頭疼的厲害,剛才疼的眼睛都紅了……」
「嚇到你了吧?」
沐顏若說的這個情況,霍媽媽也是見過的。
那一年,他也痛到在地上打滾,再之後,霍靳深和霍靳霖這兩種人格便交替著存在於這具身體里了。
想到這裡,霍媽媽不免又是一陣自責,然後安撫著已哭了好半天都止不住淚的沐顏若:「別怕!他不常這樣的,剛才,可能是因為阿霖不想走,可阿深又非要回來,所以才會……」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我……」
豆大的淚滴又滾了下來,沐顏若心裡塞漲得難受:「我看不得他剛才的樣子,我覺得心裡難受!媽……霖少,好可憐!」
這一聲可憐,直接便喚出了霍媽媽的心酸往事,那是自己的兒子,她很清楚他有多聽話,多本事……
但因為家族的內鬥,因為自己的無能,才迫使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兒子痛,當媽的又豈能好受?
所以,霍媽媽也在這時紅了眼眶:「我也難受!我也……可我也沒有辦法了不是?所以,才讓兮夏回來,但……也得阿深配合著治療才行啊!」
「要不要我試著勸勸他?」
「不行……」
霍媽媽直接否定了她的建議:「你要是開口了,阿深會更生氣的。」
「為什麼?」
「因為他會誤以為,你勸他治療,是因為你想留下阿霖,而不是他……」
這個……
她還真沒有想那麼多,但她覺得只要把話說清楚,應該還是可以解釋的,可她這話還沒說出口,霍媽媽顯然已經猜到了,甚至直接告訴她:「如果只是解釋了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你以為,我還會為難成這樣?」
話落,霍媽媽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眼裡的水氣,也更深了:「而且,你不但不能勸他接受治療,更不能輕易說喜歡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個。」
沒想到霍媽媽會說這個……
沐顏若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霍媽媽可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她的兒子,頓時腦子一熱,衝口就道:「您放心,我不會喜歡他們的!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
輕撫兒子的手,忽而改握住沐顏若的手,霍媽媽精緻的臉上們過一絲難堪,但語氣很真誠:「小沐,不要誤會我。」
話落,霍媽媽已搖頭淚目:「如果你覺得我攔著你,不讓你跟他表明心跡是因為看不上你的身份的話,你也太看輕我了,如果我不喜歡你,之前我又怎麼會允許他娶你進門?」
這個說法也是事實,沐顏若不由臉紅,但還是抹了把眼淚,問:「那……我能問問原因嗎?」
「我回來之前,兮夏給我打了個電話,她說……阿霖告訴他,誰走,誰留,決定權都在你。」
「我?」
她呆了一下,目光循循向下,落在還昏睡在他懷裡的男人身上。
霍媽媽趁機便說出了真實的原因:「和我當初不讓你跟阿深說阿霖回來了的理由一樣,小沐啊!他們兩人是從心理上極度排斥著對方,所以,想要讓他們和平共處的機會不大。」
「而且,你現在應該知道阿霖對你的心意了,那麼,也明白他對你的執念有多深了吧?他甚至直接讓跟容家老大代話給阿深,說他回來的目標是為了拿回屬於他的一切,還有……你!」
聽到這裡,沐顏若倒吸了一口冷氣,方才想說的話已哽在喉頭,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但她不說,霍媽媽卻還是要把一切都對她說清楚:「可他對兮夏說的話卻完全不一樣,他說,為了讓你幸福,他會選擇留下你喜歡的那個人。也就是說,你喜歡阿深,那麼阿霖會自己消失,可如果你喜歡的是阿霖,那麼……他會拼上一切,不惜兩敗俱傷!」
沐顏若:「……」
「現在懂了嗎?我不讓你說喜歡,是因為無論你選擇了誰,另一個,就一定會是悲劇!」
聽到這裡,沐顏若只覺得心口憋悶得難受,重重地喘了兩口氣,良久,她才慌慌張張地道:「可是剛才,霖少說他要走,還說……還說如果他走了,讓我不要忘記他。」
「什麼?」
「媽,霖少他……是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
霍媽媽:「……」
如果真的是這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但,這也只是一種可能,大兒子有沒有徹底消失也不是他自己可以決定的事。只是,就算知道這只是一個可能,但這個可能還是讓霍媽媽的心裡彷彿是灌滿了鉛一般沉痛,她這一生,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彌補對大兒子的遺憾。
所以……
好自責,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