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李婷婷的過往
張靜從昨天瑪麗亞通知她開始,就準備將飛揚房產轉賣掉,有意向的客戶還是很多的,對於其他中介公司來說,只需要換個門頭,飛揚就會成為他們的一個新的連鎖店,張靜今天要去跟好幾個客戶面談公司轉賣的事情,聶遠本來是要陪著她去的,只是被她拒絕了,張靜說邂逅萱遠這邊剛開業,事情也多,而且公司轉賣也沒什麼大事,只需要去工商局公司換個法人名稱,聶遠只好將她送到地方后就帶著林月趕往邂逅萱遠。
送林月到了公司以後,他又跑到醫院去看望了下聶麗和趙夜天,在病房內面碰到了母親董翠蘭,對母親自然又是一陣安慰,董翠蘭看到笑笑后心情也開心了一點,小孩子嘛,永遠代表著朝氣,而聶麗和趙夜天的氣色也好多了,傷口基本也不怎麼疼痛了。
離開了醫院后,聶遠又轉到了省傳染病防治中心看望李婷婷,她昨天兩餐都吃的很好,昨晚睡得也很安詳,今天在聶遠看起來竟然又年輕了一點,而且更順眼了點,眼眶凹陷的也沒那麼深了,皮膚變的白了一點點,雖然底色還是蠟黃,不過聶遠跟昨天的情況一對比,還是發現了這種微小但明顯變化。
聶遠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現在看起來只有25歲左右的年輕女子,他觀察著李婷婷的臉型和五官,心內推測著:如果身體復原她應該長相不差,甚至會十分漂亮,只是長期的飢餓,缺少收拾,再加上病魔的折磨才讓她看起來相當的醜陋。這是多麼善良純樸的一名女子啊,一個人拉扯著孩子長大,生活的艱難並沒有讓她放棄做人的尊嚴,即便是窮途末路也不願意出賣自己的靈魂,如果她願意,讓生活過的更好點應該不難吧。
李婷婷被聶遠一直盯著,心內卻有些不安:聶先生的眼神好複雜,既有同情,又帶著欣賞,好像還有男人對女人外貌觀察的時候那種審視觀,聶先生這是怎麼了?難道真的對自己有所企圖?
這其實不怪李婷婷,雖然經歷了幾年悲慘的生活,但曾經的她是那麼的耀眼,之前她見過太多的男人覬覦她的外貌,但從小長到大,她的容顏只給她帶來了災難,太多的男人為了她大打出手,勾心鬥角,紅顏禍水說的就是她此生的遭遇。
她曾經換了不知道多少份工作,但每次不是被男人們騷擾,就是被男人的女人們圍攻,甚至有一次差點被一個中年婦女潑硫酸,她已經沒辦法正常工作了,她害怕了,她也厭倦了,她選擇了在家做刺繡工作,這樣也不用出門見人,也免得遭受騷擾。
但災難還是降臨在她的家庭,一個極端的男人在百般追求李婷婷未果后,意圖強bao她未遂,被判了2年有期徒刑,出了監獄該男子並沒有任何悔改,反而更加極端的綁架了李婷婷的父母,將她父母關在郊區的一間小木屋內面,威脅李婷婷作他的女朋友,當李婷婷帶著警察一塊趕到的時候,這名男子看到沒有結果之後,竟然瘋狂地點燃了早已經澆滿汽油的木屋,最終選擇與李婷婷的父母一塊葬身火海!
李婷婷想撲進去救父母,卻因為火勢太大,被警察死死攔住,最終她跪倒在熊熊的火焰之外,眼看著自己父母葬身火海,她無助地大聲呼喊,哭泣,她的心在那一刻已經死去,害死親生父母的罪惡感令她永生難以安寧,那一刻她發誓此生再不涉足愛情!
她獨自一人逃離了城市,她流落在城際鄉間,她害怕與人打交道,她甚至故意將自己畫的很醜,但是還是沒用,即便她已經刻意醜化自己了,但還是比一般的美女更加有誘惑力,在每一個寂靜的夜晚她都會躲在被窩內哭泣:為什麼每次碰到的還看的過去的男人都會橫遭意外,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來騷擾自己?為什麼老天爺對自己這麼不公平?
她心靈的高傲不允許她做出違背靈魂的事情,她想到了死亡,她想解脫,她獨自呆在小小的出租屋內,想絕食而死,她在一片漆黑中度過了三天三夜,她的口中滴水未沾,顆粒未進,在她已經十分虛弱了,快要精神恍惚的時候,她聽到了院外嬰兒的哭泣聲音,離她的房子非常近,聲音很清晰,剛開始她並沒有任何反應,在這嘈雜的城中心村內面,人口密度非常大,嬰兒的哭泣也很正常。
但這個嬰兒的哭聲持續了整整1個小時,而且並沒有成年人的聲音哄過她,李婷婷心靈深處的善良迫使她終止了自殺,她虛弱不堪地出了門,看到了被遺棄在大院門口的女嬰,那個時候雖然是秋季氣溫並沒有多低,但晚上地表上還是很冷的,女嬰就穿著一身秋衣秋褲連毯子都沒抱,就這樣被扔在冰冷的地上,這個女嬰正是如今的笑笑,那一年笑笑才2歲,李婷婷17歲。
李婷婷將女嬰抱回出租屋,她覺得這是老天爺看自己太可憐了,賜給她一個相依為命的寶貝,從此以後,李婷婷就開始獨自撫養孩子,但她帶著孩子,就沒辦法上班,她剛開始還是繼續自己的刺繡工作,但是2歲的小孩子很鬧人的,她會爬會哭會鬧,慢慢還會蹣跚地走路,笑笑不停地將李婷婷整理好的線頭扯亂,在她剛剛綉好的作品上尿尿,或者猛地撲進李婷婷的懷抱中,李婷婷的手已經不知道因此被扎破了多少次,善良的她並沒有怪笑笑,因為笑笑還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李婷婷反而更加疼愛這個一天到晚都滿臉笑容的小女孩,她給自己帶來了活下去的勇氣,帶給了自己一絲心靈的溫暖,李婷婷不知道她的身世,就給她起名字叫做笑笑,笑笑第一次喃喃地喊媽媽的時候,李婷婷的心內一下就被融化了,
只是笑笑的玩鬧讓她根本沒法完成刺繡工作,她沒有收入就沒辦法養活笑笑,最後她鼓起勇氣,將笑笑背在背後,出門撿起了垃圾為生。
笑笑趴在李婷婷的背上用幼稚的目光打量花花綠綠的外界世界,李婷婷俯身在每一個垃圾筒垃圾堆,路邊攤,車站旁去撿瓶子,紙板,廢鐵一切可以回收賣錢的東西,母女兩人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感情更甚親生。
在迷霧的清晨,在明媚的午後,在霓虹的傍晚,李婷婷背著笑笑,拖著大號的編織袋,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等待笑笑慢慢長大了,不再鬧人了,李婷婷也想過換一份別的工作,畢竟風吹日晒的,自己辛苦一點沒事,可是笑笑就受不了了,皮膚被曬的很黑,還經常會得病,垃圾堆旁的環境可是極端惡略的。
李婷婷很疼愛笑笑,即要保證她的營養,還是花錢給她治病,根本就沒有任何積蓄,甚至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這樣的日子讓她根本沒有選擇,普通人換份工作不過是生活緊張一兩個月,但李婷婷如果停止了撿垃圾,她和笑笑立刻就會沒飯吃。
這樣的日子也一晃過去了好幾年,李婷婷心中對笑笑的愧疚也越來越大,因為笑笑沒上過幼兒園,除了會說,一個字都不會寫,她甚至為了笑笑想過找個男人算了,可是常年的風吹日晒,營養不良,饑寒交迫,加上大小病魔的折磨,對了,生病對於她來說都是抗一抗就過去的事情,這些非常的經歷已經將一個絕世美女摧殘成了一個醜陋不堪的老女人,有能力撫養笑笑的男人根本就看不上如今的李婷婷。
直到這一次被感染了嚴重的肝炎,她已經扛不住了,她能感覺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她心中很平靜,她的心中一直在回想父母臨終前的情形,她在黑暗的地下室內面輕聲低呼喊:爸爸媽媽,婷婷就要過去看你們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她已經快要放棄生命的時候,聶遠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這讓李婷婷如同做夢一樣,她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善良的男人嗎?還有不為美色所困擾的男人嗎?
「媽媽,你今天看起來漂亮許多啊。」笑笑開心的撲到李婷婷的懷中,緊緊地依偎著
「笑笑今天也漂亮多了。」李婷婷疼愛地摸了摸笑笑的頭,然後抬起頭,「聶先生,快請坐下吧。」
「沒事,一天開車都在坐著,我站一會更舒服。」聶遠微笑著站在床邊
「對了,媽媽,聶叔叔的公司好漂亮啊,門口還有好多小朋友,我去過2次了,你以後病好了也要去那裡上班嗎?」笑笑抬起頭看著李婷婷
「嗯,媽媽病好了就去那裡上班,以後媽媽會努力工作,努力報答聶叔叔的恩情的。」李婷婷輕聲對笑笑說著
「笑笑,你能幫叔叔去買包煙嗎?就在醫院門口的商店內。」聶遠拿出一張50遞給了笑笑
「好,我幫叔叔去買。」笑笑接過錢一蹦一跳地跑開了。
「其實我不抽煙的。」聶遠這個時候才在病床邊上坐了下來,「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聶先生,你請說。」李婷婷心內打鼓:終於要來了嗎?聶先生要表露救我的目的了嗎?
「李女士,不,李小姐,我知道一件關於你的事情,但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聶遠斟酌了一下才開口
「關於我的?」李婷婷的心內咯噔了一下:難道是那件事?不,他一定不會知道的。
「李小姐,或許這對於你有些殘忍,但我覺得你還是知道的比較好,你有權利知道。」聶遠接著說
「什麼事情?」李婷婷的目光也警惕起來
「李小姐,你是不是患有人格分裂症?」聶遠既然決定開口,就直奔主題
「啊!你怎麼知道?」李婷婷臉上雖然有點吃驚,但心內其實已經放鬆了:只要不是知道那件事情就好。
「李小姐,我想對你說的是,關於你的副人格!」聶遠接著說
「不!你別說了,你不要說了,我不要聽!我不聽!你走開!」李婷婷忽然像發了瘋一樣捂住耳朵,臉上神情大變,面容扭曲。
「李小姐,你先別激動,你聽我把話說完。」聶遠也被嚇了一跳,他不知道為什麼李婷婷會如此發狂,連忙用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安慰著她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求求你別說了。」李婷婷越說聲音越小
聶遠鬆開了她,心內問到:「瑪麗亞,她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我又探測不到她的內心?不過看樣子好像是之前受過很大的刺激,現在不願意提起。」瑪麗亞沒好氣地說,最後還是給了點參考意見
「李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對你的過去經歷絲毫沒有要窺探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說說你的未來。」聶遠聽從了瑪麗亞的建議,接著安慰李婷婷
「我的未來?」李婷婷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奇怪地問
「對,你的副人格,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吞噬掉現在的你,完全取代你,而你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聶遠一針見血地說
「吞噬我?取代我?不!不行,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聶先生,我不知道你怎麼知道了這麼多,但是,你一定有辦法阻止她對吧?我求求你趕快阻止她,你一定要阻止她!」李婷婷猛地拉住聶遠的手,死死地盯著他
「對不起,我阻止不了。」聶遠將頭轉向窗外,他不忍心看到李婷婷失望的眼神,他也不希望這個善良純樸的女孩子就這樣死亡,但是他沒有辦法,至少現在沒有辦法。
「聶先生,我剛才太激動了,你別介意。」李婷婷這時忽然鬆開了聶遠的手,勉強地笑了笑
「沒關係,誰碰到這種事情都會激動的,我能理解。」聶遠轉過臉安慰著說
「不,聶先生,你誤會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貪生怕死之人?」李婷婷正視著聶遠問
「我沒有這樣想,我只是認為靈魂對於每個人都是最珍貴的,沒人有權利去剝奪別人的靈魂。」聶遠如實地回答
「聶先生,你是個好人,我能感覺的到。」李婷婷淡淡地笑了
「哪裡,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聶遠以為她在感謝自己替她治病。
「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我從來沒對人說過,如果不是聶先生你,恐怕我就會將它帶到墳墓內面了。」李婷婷面色冷靜,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