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萌新下副本 十三
看到阿納斯塔西婭聽完自己的話突然站著不動發起愣來,南竹腦中不由一片囧然:這姑娘不是前帝國公主,現公爵家大小姐和初階法師雙重屬性的么?就這種背景,接受的家傳和學校教育應該足夠讓她漠視生命了吧?!怎麼,她該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要開始講人道了吧?
之前她自己也說了,地上昏過去的這倆都是寂滅神教的教徒不是什麼無辜路人。那就是了,他們和咱們這種正義人士之間屬於敵我矛盾——不是那種因為價值觀不同而由一個整體分裂成為兩個黨派互相鬧彆扭——比方說甜黨和咸黨,麗黨和香黨,蘇式月餅還是廣式月餅……
須臾之間想好措辭,南竹正準備語重心長地教導阿納斯塔西婭「小看這種作者連名字都懶得想的龍套,對他們心慈手軟是會壞大事」的時候,只見她一抬手,指了指地上某個暫時還不是屍體的傢伙,咬著牙說道:「南竹先生,麻煩您等下把這個混蛋多殺兩遍!」
啥,多殺兩遍?你當我們是在召喚師峽谷,開黑鑽二狂虐青銅五啊?倒是再往地上她指的方向一瞧,南竹明白了:哦,原來是那個先進來,嫌棄阿納斯塔西婭平胸當場砍價到兩個格羅索的傢伙……
接下來,因為怕血的氣息引來地獄犬的注意,南竹就讓皮耶羅出手,地上倆傢伙一人賞一大嘴巴子——砍價龍套男買一贈三來回兩遍,打得頸骨斷裂當場氣絕,再一手一個拖地沿著通道往上走幾步,到不至於開門就能看見的地方靠牆一扔,南竹兩輩子第一次行兇(對人)就這麼完成了。
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可感慨的,南竹領著阿納斯塔西婭和皮耶羅就走出了來時的狹窄通道,邁步進入一條大得多,也敞亮得多的空間內:和剛才那條歪歪斜斜上上下下坡度不定方向飄忽,就像是照著一個喝醉了的右撇子用左手畫出來的設計圖挖出來的不同,現在展現在一行人眼前的,是條頗為規整頗為大氣的U型通道:
高約五米,寬在七米以上,都差不多夠後世雙向兩車道了;地面土黃,立面蒼藍夾雜白色雲紋,頂面黝黑——仔細一看,上面還不規則分佈點綴著一些凸出來一半的熒光綠石頭,大概是代表璀璨繁星,整個通道寓意不錯,就是不知道是年代久遠顏色褪色褪得陰差陽錯還是本來的設計者就審美觀堪憂,南竹站在這裡面完全沒有感受到身處雲端,腳踩大地頭頂太空的蒼茫感(如果這是通道原本的設計初衷的話),而活像是進入了某個投資不足效果差勁,只能做一鎚子買賣的山寨景點;
洞內光線充足,光源來自交錯分佈在兩邊牆體三分之二高度上,由一隻只石雕而成,寓意大約是破牆而出的小臂前段,虛握著的手掌心內的球狀物;每個發光白球形狀一致,大約長勢中等的蘋果尺寸,通體純白,冷光,穩定,絲毫沒有隨風搖曳或者躍動的跡象,看起來就像是阿納斯塔西婭剛才拍的光亮術的變體,要不是它們一個個都離地三米多高南竹真想現場弄一兩個下來好好研究研究,指不定是什麼寶物呢;通道的四面,目測都是質地均勻打磨平整的石質材料,一時半會兒看不出是本來的地下岩石結構還是外來材料貼上去的;地面和牆面上不少地方還沾著些成型已久的污漬,紅的、綠的、藍的不一而足,星星點點好似潑墨——肯定不是哪個熊孩子閑的沒事兒干亂摔美術顏料而形成的,為整個通道增添了幾分肅殺和沉重;
現在南竹一行所處的大約是這個U型通道「底部」那個弧形的位置上,向左向右各是一條遠眺不見盡頭的空曠大道,兩條道的遠方,隱隱約約地都能看見幾個只能分辨出存在與否的模糊身形;回頭一看,南竹發現自己出來的那個通道好似公路隧道里的緊急避難口般,略顯突兀地大喇喇開在藍底牆上,活像是平靜大洋中,意欲吞噬一切的不祥漩渦;洞口邊還停著一輛木製平板雪橇——雖然這裡不是雪地,不過姑且先這麼稱呼吧。上面放著好些個布口袋,湊上去打開一看,原來裡面都是些普通食材:麵粉、燕麥、豌豆什麼的。
可惜沒有香料,不然臨出副本前順走也不錯,老貴了呢!這幫傢伙窩在地底也不知道多吃點胡椒花椒祛濕氣,真不愧是崇拜惡魔的腦殘。
「南竹先生,您覺得朝哪邊走比較好?」阿納斯塔西婭踮起腳,朝兩邊長通道各打望了一會兒后開口問到。
「不清楚啊,真看不出有什麼差別……哎對了,稍等。」突然想到個主意,南竹返身回到小通道中,打開背包取出水囊,回到大通道打開木塞往地面上這麼一倒。只見水緩緩地而又確鑿無疑地朝著左邊一路淌去。
「那麼,按照一般的副本規矩,BOSS和寶箱都在這邊的可能性比較大。」南竹指著左邊的通道相當得意地說道,完了又徵求了下皮耶羅的意見:【兩個方向,哪邊惡魔的味道濃一點?】
各朝兩邊走一段深嗅幾口后,皮耶羅給出的答案是:【都差不多,這邊稍微重點。】,邊答邊指了指右邊那條。
「那成,決定就是左邊了!」
把板車上的東西都先卸下來,讓皮耶羅躺上去裝屍體,再把麵粉什麼的都放回去,再三正告皮耶羅千萬別嘴饞偷吃露餡——為了做戲做全套,南竹還讓阿納斯塔西婭在話癆熊身上放了好幾個零級的冰凍射線,好回頭跟攔路檢查的人(如果有這號人)說這是從外面撿回來的還新鮮的好吃的能吃的才凍死的熊屍——至於為什麼自己要出去,能出去,以及為什麼外面草長鶯飛一個月了哪兒有新凍死的熊屍可撿這種問題,到時候看臨場發揮吧!
隨著阿納斯塔西婭就跟後世刷門禁卡那樣,在牆壁某個位置上刷了刷之前掏包得到的鑰匙把「門」關好,南竹一行,開始向著洞穴深處龜速前進。
說起來也真是慘,梵塔西亞世界到底是個類中世紀後期的社會,軸承、複合材料什麼的都是沒有的。這輛拉貨雪橇純木製造,單自己空重就好幾十斤,這會兒上面再躺一幾百斤重的熊,熊肚皮上還擱著幾麻袋糧食,最後這地面又不是溜冰館,絕對不滑……反正南竹這輩子第一次深切體會到累成狗是什麼感覺。
對了,狗不就是拉雪橇的么?最蠢的那種……話說,這條道還真是長啊……
貼著牆根慢慢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回頭已經看不到來時的彎道了,往來跟好幾波人擦肩而過相安無事,正覺得自己的計劃真是再天才不過的南竹忽然被一個穿著深褐色罩袍,胸口這兒還從前胸到後背塗著一個紅色圓圈兒的人攔住了:
「你們倆,幹什麼的?」
「呃,您瞧,我們是拉貨的,這都是些吃的東西。」
「哦?嗯~~~」繞著雪橇轉了一圈,還打開口袋瞅了兩眼,這個作者又懶得想名字的龍套兩眼一翻,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這麼做,不太合規矩啊……」
好么,這橋段可真熟嘿!南竹聽到這話,立馬特熟練地從兜里摸出一個格羅索,用手心夾著遞過去和人家客氣了句:「我是新人,什麼都還不懂,您多擔待點兒……」摸出來是個格羅索銀幣,這龍套揮了揮手,讓南竹他倆(皮耶羅現在是道具狀態)趕緊走人。
越往前走這通道里來來往往的人越多,南竹他們被攔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攔下他們的人身上罩袍畫的紅圈圈更是越來越多,而看出規律的南竹每次掏的過路費也只能是越來越多,等到他被一個罩袍上畫著七個環,比五環都多出兩環的傢伙攔路「搶劫」要走整整兩個杜卡特,全身只剩大概八、九個德涅爾回去只能蒸點兒白面饅頭配腌黃瓜度日後,他不禁怒由心生,邊使勁拉雪橇邊回頭跟阿納斯塔西婭說道:
「我說,咱們這趟可一定要撈足寶貝發財啊,到現在已經交了快五個半杜卡特的『門票錢』了,這要再碰上一個我都想不出該用什麼……」
「南Zh——注意!」
「……都想不出該用什麼哎喲卧槽!」
咣!
「哎喲!」一聲陌生的驚呼。
南竹把頭轉向前,只見自己正前方地上側躺著位姑娘——雖然罩帽蓋住了她的臉龐,但南竹還是瞬間就確定這肯定是位女性——無她,側面瞧那誘人的山巒走勢就清楚了。再回味下剛才對撞時候的柔軟觸感……Hmmm……
只可惜這綺念維持了不到一秒就煙消雲散了,南竹發現這姑娘罩袍上畫滿了紅圈圈……就這麼說吧:要是北京城按著地上這姑娘身上的紅圈數目修環線,從三環開始算,最外環都該夠著張家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