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切靜待明晚時

  「……秀賴大人！」


  重成對於秀賴所作出的決定感到驚訝。


  「且不說深夜前往陌生的地方異常危險……而且若是此事被夫人與家臣們知道了，那大人您豈不是會……」


  「無妨。」


  秀賴就像是沒聽到重成的那些提醒一樣，直言無妨。


  「秀賴大人……」


  雖然很是擔心，但是重成還是閉上了嘴。


  見秀賴同意，秀光也沒有過多表示什麼了，接著說起了明天夜裡的具體安排：

  「多謝兄長大人的理解，秀光不甚感激。那麼明天夜裡的時候，請兄長大人跟往常一樣待在書房。到時候我與秀宗會過來迎接兄長大人的，到時還請兄長大人安心等待。」


  話畢，換來了秀賴的點頭之後，秀光便沒有多留，直接與秀宗一同離開了書房。


  秀光今晚的行動與話語異常簡短。這讓昨晚剛剛經歷過一段長時間的敘述以及爭吵的秀賴還有重成兩人都流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說起來，重成，你還記得秀家嗎？」


  在秀光走後，一直盯著手上的那張名冊，並且沉默了良久之後的秀賴突然開口向一旁的重成問道。


  「……是那位備前宰相大人嗎？那位可真是位風度翩翩而且又十分和善的大人呢。」


  重成在年幼的時候就已經伴隨在秀賴左右了，所以對這些大人物還是比較熟識的。


  秀家在年輕的時候，據說是個容姿與氣度都十分俊朗的美男子，身高據說有五尺六寸（約合一百七十公分）左右。這一印象，到現在還清晰地銘刻在秀賴與重成兩人的腦海之中。


  「……在下最後一次見備前宰相大人，應該是與秀賴大人您一起吧？在慶長五年初（1600）的時候，備前宰相大人前來拜謁過您。」


  「嗯。我也記得很清楚。還有，秀高也是。另外……這個名冊上面的小平太，估計也是秀家的兒子吧。」


  秀賴看著在名冊上位列在第三位的那個「宇喜多小平太」，這麼猜測到。


  「……那位名叫秀高的大人是備前宰相的長女？在下記得在慶長二年（1597）秀光大人出生的時候，那位大人正好元服，曾與其父備前宰相大人一同前來拜謁過太閣殿下與秀賴大人您。」


  重成也回想起了曾經在秀光出生后不久前來拜謁過的秀家父女的身姿。


  「是啊。」


  既像是在與重成對話，又像是自言自語。秀賴再次拿起了秀光剛剛遞呈過來的那張名冊，對著上面的名字發出了輕聲的感慨。


  「都回來了啊。往事又源源不斷迴流到腦海中，真是懷念。那時父親大人還沒去世，秀光也還只是個嬰孩。」


  秀賴輕輕將名冊放下，很反常地跟重成談論起了以前的事情。


  要知道，秀賴平時可是不會經常談及這些事情的。


  「……秀賴大人您居然會與在下談起這些事情，真是少見啊。」


  「重成，只是看著這些名字，感覺時間突然被拉回了許久之前罷了。」


  往事如白駒過隙。饒是秀賴，也難以不回想起從前時候的時光。


  「……重成，我昨晚是不是太過分了？」


  凝視著一行行名字的秀賴很突兀地朝著重成問道。


  重成沒有思考許久，而是馬上回復道：

  「……不，秀賴大人您身為豐臣家的家主，對於擅自行事的弟弟秀光大人，理當對其於予斥責。但是……如果是針對秀光大人所做的那些事情的話，恕在下無法擅自評判對錯。」


  「是嗎。」


  重成想了想，然後又繼續說道：

  「……既然秀賴大人決定明晚要前去面見備前宰相等人，那麼在下一定會陪同大人您前去任何地方。在下會拼上性命保護秀賴大人您的。」


  「嗯。拜託了你了。」


  君臣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相互點了點頭。


  ……


  ……


  「殿下！真沒想到秀賴大人會答應呢！」


  在秀光回到房間之後，對今晚的事情最興奮的莫過於秀宗了。


  「這樣秀高他們就不會失望了！真好！」


  ……你第一個想到的，果然還是女人啊。


  秀光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平靜。


  「也不知道尚長那傢伙現在把事情置辦地怎麼樣了。」


  秀宗一冷靜下來，就馬上想到了仍然沒有歸來的尚長。


  「兵五郎，你就別再找尚長的麻煩了。要在短時間之內秘密置辦好衣物的事情，不是這麼容易的。我們也還有東西要準備，沒時間閑著。」


  「殿下，是什麼東西？要這麼急嗎？明明明天還有時間。」


  「儘早準備為好。拖到明天，如果有什麼突發的情況，就會手忙腳亂的。」


  秀光走到自己專門用來隱藏一些重要東西的大箱子面前，將鎖解開，取出了裡面暗藏的幾個信封。


  「啊！原來是這些啊。」


  秀宗在看到信封上的幾個署名之後，立馬知曉了這幾封信的作用。


  「這些是之前掃部頭大人以及其他因為遠在各地所以無法前來面見兄長大人的人們所寫的信。當然是寫給兄長大人的。」


  這些信件大部分也是在九州之行時帶回來的信件，當然其中也有從江戶來的信件。


  之所以沒有在昨晚吐露實情的時候就將其交給秀賴，是因為這些信件是預定在秀賴與秀家一眾人會面的時候才能交給他，讓他拆開查看的。


  秀光小心翼翼地將這些信件交給了一旁的秀宗，秀宗又小心翼翼地將其收起，放在了自己的衣襟內側。


  「這些可都是很寶貴很重要的信件啊。要小心保管啊。」


  「是是。不過，這裡面也不過只是一些宣告效忠一類的東西吧？有這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


  在這個問題上，秀光顯得不可置否。


  「現在就是要讓兄長大人看到這些信件的時候。好讓兄長大人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看著他，在期待著他。」


  只有知道身後有無數人在等待，在期待，在祈禱，才會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肩負著什麼重任，才會意識到自己到底身處於怎樣的環境之中。


  「一切都已準備好。就靜待明晚了。」


  在房間外的走廊上眺望著明月，秀光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