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失落不已的忠臣們

  在與秀賴爭吵過後的第二天早晨——


  秀光此時並不在大坂城自己的房間內。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位於郊外的老爺子的宅邸。


  秀光與秀宗還有尚長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已經跑到這裡來了。對於來此的理由，秀光只是答覆了一句「散散心」而已。


  至於這「散散心」的理由，無論是秀宗還是尚長，心裡都很清楚……


  「怎麼了？今天你居然會這麼早就特地跑過老頭我這邊來啊。」


  端著水碗走過來的老爺子看上去才剛剛從睡夢之中醒來。


  他看著從今早開始就已經躺倒在自己宅邸走廊上的秀光，有些疑惑。


  「讓老夫猜猜吧，」


  端起水碗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老爺子在秀光的旁邊很隨性地坐下了。


  「莫非是與秀賴大人的交涉遇到什麼麻煩了？」


  秀光沒有回答，聽了老爺子的這話之後反而還抱住了頭腦，將身體轉向了另一側。


  看到這個樣子，老爺子疑惑地放下了水碗，對秀光的表現感到很反常。


  「老頭子！你就別再刺激殿下了！」


  在不遠處的庭院中與秀高一起訓練劍術的秀宗聽到了老爺子與秀光的對話，於是馬上停下了劍術的晨練，噔噔噔地向著兩人跑了過來。


  「殿下現在估計真的很焦心吧。讓殿下自己好好靜靜吧。」


  回想起了昨晚秀賴與秀光兩兄弟的爭吵，秀宗頓時覺得有些不堪回首。


  像昨晚那樣大吼大叫的秀賴與秀光，實在是太罕見了。而且這兩兄弟一吵起來，自己與重成根本無法插嘴。因為威懾力實在是太強了。


  昨晚自家殿下回去之後，估計也沒怎麼睡好吧。甚至有可能一夜未眠呢。


  畢竟……跟平時關係很好的兄長吵了一架之後……怎麼都不可能會有好心情吧？


  秀宗看著秀光側躺在走廊上的背影，嘆了口氣。


  「照這麼說來，那就是真的咯？秀賴大人不同意？還是說了其他的東西？」


  老爺子聽了，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對於老爺子的詢問，秀宗不知該如何開口。


  「兵五郎，秀光大人怎麼了？」


  剛剛和秀宗一起練習劍術的秀高也聞聲走了過來。她擦了擦頭髮與臉頰上的汗水，有些擔心地問道。


  「果然……是秀賴大人說了些什麼嗎？」


  「額……秀高醬啊……我該怎麼說呢……」


  把手中的木刀架在了一邊，秀宗看著面露失望表情的秀高，有些不忍心複述昨晚秀賴的言語。


  「兵五郎。」


  這時，側躺在一邊的秀光突然開口。


  「沒關係。告訴他們吧。反正瞞著也沒什麼好處。」


  「是，殿下……」


  雖然聽得出自家殿下現在的聲音十分疲倦，但是既然是命令，秀宗只能答應。


  「唉……秀賴大人昨晚這麼說……」


  秀宗皺著眉頭，把昨晚秀賴與秀光交談與爭吵的內容大致複述給了老爺子與秀高聽。


  「秀賴大人居然這麼說？」


  秀高臉上的失望之情顯露無疑。


  「……如果秀賴大人是真的這麼想的話……那父親大人與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啊？」


  「秀、秀高醬！冷靜！殿下肯定會有辦法的！」


  「兵五郎……我也不是生氣……只是覺得這有些……」


  看見秀高那痛心疾首的表情，秀宗慌忙安慰道。


  老爺子聽了之後則是一言不發，但是眼中明顯也有失望之意。


  唉……殿下你為什麼要讓我把秀賴大人說的東西都告訴他們啊……現在造成的結果不就是大家都很失望么……


  一邊安慰著秀高，秀宗一邊望向了依舊保持著側躺姿勢的秀光，有些不解。


  「秀賴大人……真的這麼說嗎？」


  在秀宗忙著安慰秀高的時候，秀家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似乎剛剛也聽到了秀宗的複述，現在臉上掛著有些嘆息的表情。


  「秀家大人……您剛剛聽到了啊？」


  「嗯。」


  秀家拖著緩慢的步伐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小平太與彌三次郎。


  因為彌三次郎與三五郎的父親秀信早早就已經去世了的緣故，所以他們現在很黏老爺子以及與他們父親年紀相近的秀家。


  「沒想到啊……本以為秀賴大人能夠理解秀光大人呢……」


  秀家也很失望。


  「秀賴大人、說了什麼？」


  「彌三次郎，大人們說話的時候我們不能插嘴。」


  「我知道了……」


  跟在他身後的彌三次郎探出頭來，很好奇地向屋外的眾人詢問道。站在後面的小平太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於是把年紀略小的彌三次郎拉了回來。


  「既然、秀賴大人知道了我們的事，那麼是不是、就能見到秀賴大人了？」


  雖然被年長了自己兩歲的小平太拉回到了屋裡，但彌三次郎還是很興奮地這麼一字一句地說道，然後高興地揮了揮自己的雙手。


  屋外的這些「大人們」聽到了彌三次郎那興奮的孩童聲音，頓時覺得有些失落與憂愁。


  「不知道已故的太閣殿下會怎麼想呢……」


  在氣氛沉默了一陣子之後，秀家嘆著氣說出了這句話。


  這麼一來，本來就很沉重的氣氛又增添了一分無奈與憂鬱。


  「咳咳！」


  一直沐浴在沉重的氣氛之中，讓秀宗有些喘不過氣來。


  「說、說起來啊，那個名叫勝兵衛的孩子什麼時候會過來老爺子你這邊啊？」


  於是，秀宗很巧妙地想辦法將話題轉向了另一邊。


  勝兵衛就是在兩年前作為秀家的替身而過世的大場義兵衛的獨子。他在那之後雖然秀光等人讓風魔的幾個忍者去接濟撫養他，但是其實並沒有正式地與秀光以及在場這一大幫人見過面。


  「莫非是那個大場大人的兒子勝兵衛？」


  秀家非常感激那位代替自己死去的義兵衛，於是特地在明明比自己地位要低許多的義兵衛的苗字後面帶上了「大人」這個稱呼。


  「是是，就是那個孩子。現在好像是由風魔的幾個忍者秘密撫養中吧？今年他幾歲了？」


  在秀宗接完話之後。突然，一直側躺在旁邊沉默不語的秀光開口了。


  「記得，好像與我同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