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樹底下的男孩
「喔喔！那個人就是那位惟新齋大人么？」
「……兵五郎都說了小聲點，還有動作別太大了，你想從樹上掉下去嗎？」
秀宗也有些興奮，坐在樹枝上探出頭去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老人的相貌，不過被秀光制止了。
這位老人的年紀大概在七十歲上下，頭髮與鬍鬚已經有明顯的花白跡象，身材十分的強健，就算是像現在這樣穿著較寬鬆的衣服，也不難看出他那高大強壯的身形。
比起花白的頭髮與強健的身體，這位老人最引人注目的，應該就是他的那雙堪稱銳利的眼睛與時刻擰緊的花白眉毛吧。
雖說他的眼睛與海商李旦的眼睛一樣，都是三角眼，但李旦的眼睛讓人感覺更多的是透露出來的狡猾，而惟新齋的眼睛則幾乎沒有奸詐之感，給人的感覺更多是剛毅與銳利的感覺。
是個能征善戰之人。這是秀光對他的第一印象。
不過第一印象並不總是準確的。在秀光的記憶中，島津惟新齋這個人除了勇武之外，在學問方面的造詣也不低，是個文武兩全之人。而且根據某些事件，似乎也不完全能將狡猾奸險這些詞排除在此人之外……
人總是會被第一印象的外界表象所迷惑，所以不能隨隨便便就對某位人物妄下定論。
像是秀宗，別人對他的表面印象不過就是認為他是一個樂觀的傻瓜，只有長相與身材還能看得過去。但其實秀宗是個非常好學的人……雖然現在僅限武勇，而且秀宗在考慮事情方面還是有自己的一定見解的人。但是許多人卻會被其樂觀犯二的性格所迷惑。
所以在確確實實了解惟新齋這個自己並不怎麼熟悉的人之前，秀光是不會對其人妄下定論的。
「喂，兵五郎，你覺得這老頭子怎麼樣？」
於是秀光選擇了參考秀宗的意見。
秀宗緊盯了惟新齋好一會之後，敲了敲腦門苦想了一番，然後說道：
「第一感覺是！不愧是那個『鬼石曼子』啊！好厲害！感覺像是那種猛將類型的人，雖然他事實上就是猛將類型的人就是了。看起來是個很有閱歷的老頭子啊，但是……」
秀宗說著說著，稍稍頓了一下，然後皺著眉頭再盯了惟新齋好幾秒，吐槽了一下惟新齋的三角眼：
「哎呀……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李旦那傢伙的三角眼影響了……我現在總覺得惟新齋老頭子也不是什麼好人的樣子啊……」
「兵五郎，戰國亂世，就沒有人是好人。這個誰都清楚。」
「這倒是。」
秀宗撓了撓頭，然後向著惟新齋的方向看去，
「啊，惟新齋大人好像要回裡屋了，」
秀宗看到，惟新齋老頭子在監察了一會那些小孩子的晨練以後，慢步向著宅邸內部走去。
「殿下，我們要不要現在就跑過去看看情況？」
「嗯……暫時不要吧。」
秀光低頭思考了一會之後，選擇了慎重起見。而秀宗則是表示有些不解：
「誒，不去嗎？殿下不是說想見惟新齋大人一面嗎？」
「是見見，不一定是見面。現在先在上面觀察一會，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也不清楚貿然地跑過去之後會有什麼結果。這次跟之前與商人們還有村山大人見面的性質根本不一樣。所以還是慎重起見為好。」
「誒……真是遺憾，我倒是挺想跟惟新齋大人說說話呢。畢竟是個有名的猛將啊。」
秀宗表示很遺憾，但秀光卻對此表示沒有辦法。
島津義弘，一生經歷過無數戰爭的這個男人可謂是首屈一指的猛將，也是被其祖父忠良評價為「雄武英略」的出色之人。但是根據其家族內部鬥爭的各種若有若無的記載，秀光實在不敢對此人過於大意。所以秀光才會決定不馬上上前就要見他，而是選擇了暫時在樹上靜靜圍觀。
說實話，現在秀光與秀宗坐在樹上的姿勢，都不怎麼雅觀。但是為了能夠更好地看清楚居館內部的情況，這兩人也是豁出去了。
「喂！你們！到底是誰啊？」
這時突然從樹的下方傳來了一聲稚嫩的喊聲。可把秀光秀宗嚇了一跳。
而且這聲喊聲還特別大。要不是惟新齋已經進入宅邸內部了，估計他可能會察覺到這外面的異樣。
裡面的幾個小孩似乎也聽見了這聲喊聲，於是開始東張西望了起來。不過估計是因為害怕晨練偷懶被惟新齋捉到，所以過了幾秒后又重新返回了揮刀的狀態。
「……噓！」
而秀光與秀宗此時也只能馬上朝著樹下的人豎起食指，放在嘴邊作出了讓他小聲點的手勢。好在，樹下的那人只喊了一聲，然後理解了秀光他們的意思之後就沒有再大聲呼喊了。
鎮定了一小會，秀光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然後朝著樹下看去。
剛剛那位在樹下大喊了一聲的人，是個年紀在十歲左右的小孩。他身穿著武家式樣的衣服，看起來也是武家的孩子。他的身材較為瘦小，然後頭髮與衣服也亂亂的，只有那雙眼睛是非常明亮的。
「你們，是誰啊？」
他仰起頭，朝著坐在樹上的秀光與秀宗問道。
在秀光考慮著應該怎麼回答才好的時候，樹下的孩子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敲了敲小拳頭，抬起頭繼續問道：
「莫非你們是跟我一樣，也想在惟新齋大人手下學習的人？」
這招不錯。秀宗馬上點了點頭，然後回話道：
「嗯嗯嗯！我們也是惟新齋大人的崇拜者！因為不是他手下的學生，所以只能爬到樹上去看裡面的情況了！」
樹下的男孩沒有懷疑，相信了秀宗的話。
「是嗎？我也是惟新齋大人的崇拜者啊！你們是怎麼上去的？」
男孩看起來很興奮，有種找到了同道中人的感覺。他仰望著對他來說攀爬有一定難度的這顆樹，似乎他曾經也想過爬上去圍觀裡面的情況，可惜的是能力有限沒法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