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節 雲州智腦的秘密
楓藍山莊，邊緣建築。
暗淡的燭火下，一壺咖啡徐徐煮開，香醇苦澀的味道入口之後，花子的臉色才顯得稍微紅潤了一些。
韓樂能感覺到，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余長歌說。
當下他便提議說：「我先去其他地方休息一下。」
花子微微一愣，旋即擺手說：「不用了。」
「既然長歌這麼相信你，我也是很相信你的。」
「我只是最近遇到了太多事情，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組織語言罷了。」
余長歌輕聲問道：「關於這場戰爭，你們準備怎麼辦？你自己，又準備怎麼辦？」
花子輕輕一笑：「長歌，身為華清人，你覺得我會怎麼辦？」
余長歌臉色微微一黯。
她心裡其實也清楚，幾乎每一個華清人，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拋棄自己的城市。
這是他們的家園和精神寄託。
想要說服花子拋棄華清，獨自逃命，實在是太難了。
但在親自聽到花子說出口之前，她總得嘗試一下，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沒有幾個值得關心的人了。
「放心好了，事情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糟糕啦。」
花子莞爾一笑，她略一沉吟，果斷道：
「告訴你們也無妨，其實這場戰爭，可能會陷入漫長的拉鋸戰。」
韓樂精神一震。
花子這話透著非常明確的自信。
這就意味著，華清人肯定找到了對抗龍城甚至是雲州智腦的辦法。
這對韓樂來說，也是值得關心的事情。
余長歌想了想，最終露出一絲不敢置信之色：
「那個東西，你們已經研究成功了？」
花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神往和喜悅之色：
「快了。」
……
昏黃的燭火下，伴隨著花子絲毫沒有避嫌的敘述聲，韓樂也漸漸了解到這場戰爭的具體情況。
目前來看，龍城已經對華清實施了戰術包圍。
在撤去粒子屏障之後，華清人面臨最大的威脅就是城市布防的問題。
沒有了粒子屏障的保護，隨時可能遭遇荒獸入侵！
在熱武器對荒獸無效的情況下，華清根本沒有足夠的樂師和武者去保護平民，如果出現大規模的荒獸潮或者s級以上的荒獸入侵，那麼華清的毀滅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而根據華清人目前的觀察，龍城的戰術很簡單，就是撤去粒子屏障，然後借刀殺人。
大量的偵查情報顯示，龍城軍隊正在引誘四面八方的荒獸圍攻華清市。
他們自己的樂師不方便出面，想要假借荒獸之力，徹底消滅這座入魔的城市。
但華清人顯然不會坐以待斃。
事實上，在幾年前，他們就開始啟動了一個項目。
那個項目的具體內容，就是研究出如何代替粒子屏障的荒獸防禦措施。
這個項目的主持者，赫然便是花子的家族——華清市的幕後守護者家族。
這個家族沒有姓氏，只有一個代號：鶴。
鶴族據說是華清市創立之初便存在的神秘家族，對於華清市來說，有點類似韓家之於太安，但影響力遠遠超過韓家。
在鶴族精英的默默研究下，這些年，這個項目一直有所進展，但畢竟有粒子屏障的種種約束，在余長歌因青雲榜而離開華清市之前，研究成果一直都不是很顯著。
但就在最近的兩個月里，這個項目的推進速度突飛猛進。
或許是因為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最能激發人類的本能和潛力，這幾天，鶴族內部傳來消息：粒子屏障的替代品，已經問世！
只要再經過幾個具體指標的檢測，這種名為「光子圍牆」的類粒子屏障便會投入大規模的使用。
光子圍牆是鶴族精英通過對粒子屏障的仿照，以達到驅趕和抵禦荒獸的一種科學成果。
一旦真正問世，不僅可以解決龍城借刀殺人的戰略，同時會對整個雲州大陸的格局造成巨大的震蕩。
「你們覺得，人類真的心甘情願地生活在雲州智腦的安排下嗎？」
「不，人類天然就是自由的。我們生來自由，卻被命運束縛。」
「我們為什麼要聽從雲州智腦的控制？因為粒子屏障。它用粒子屏障扼住了我們的咽喉，我們只能在粒子屏障之下，遵循它的遊戲規則，苟延殘喘。但，現在不同了。」
說這些的時候，花子的眼神里發著光，彷彿看到了一個新生的神明的誕生。
「一旦我們有了自己的防禦措施，粒子屏障就變得不再重要。這個世界，即將迎來全新的變革！」
她的表情有些狂熱和興奮。
余長歌沉默不語。
韓樂的臉色卻有些凝重。
他沒有花子那麼天真。
如果鶴族的光子圍牆真的能對粒子屏障發起衝擊，那麼的確能對雲州大陸的現有格局造成一定的衝擊。
但這樣反而更會激發龍城甚至雲州智腦的危機感。
韓樂對雲州智腦並不了解，但任何秩序的制定者，都不會容許全新的秩序誕生。
這是世界的鐵律。
哪怕華清真的依靠光子圍牆頂住了第一波荒獸浪潮，那麼接下來，他們要應對的就是龍城真正的怒火！
雲州智腦紮根這個世界近百年，其勢力已經無法估量，普通人類視之為神明，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因為它真的是，無法戰勝的強大！
鶴族和華清人想要依靠一件光子圍牆就能戰勝雲州智腦，恐怕有些異想天開了。
但，希望還是要有的。
韓樂明白，對於鶴族和華清人來說，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
他們只有奮戰到底，才能看到那一絲生機。
……
夜漸深，閑談繼續。
期間，花子也沒有藏著掖著，透露了一些華清藏著的後手。
目前來看，華清市的確準備地足夠充分，至少，大部分華清高層都做好了長期戰爭的準備，他們囤積的後期物資足夠支撐三五年的。
換成其他任何城市，恐怕都會在龍城的怒火下直接灰飛煙滅。
但華清市，卻有可能創造奇迹。
余長歌見花子這麼興奮，便徹底打消了勸她逃離華清的念頭。
這場戰爭，她終究沒辦法置身事外。
鶴族作為華清的守護者，她的責任感和使命感讓她沒辦法拋下這座城市。
「其實，長歌，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我們家族真正的秘密。」
「當然，有很多東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畢竟我父親讓我插手家族核心事務，也是最近的事情。」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說。」
花子想了想：「慢慢來吧，反正今晚差不多就是光子圍牆最終面世的時候了。」
「我今晚也是睡不著的，剛好你們來了，也算陪我緩解一下焦慮吧。」
「從哪裡開始說呢，是了，就從我們鶴族說起吧。」
韓樂和余長歌側耳聆聽。
特別是韓樂，他對鶴族這個家族，有著莫大的興趣。
花子和阿青之間的聯繫，也是他心頭的不解之謎。
……
鶴族。
其實並不是華清市的守護者家族。
而是整個雲州大陸的守護者。
據說，鶴族的先祖是最早一批從避難所里走出來的人類。
他們來到浩劫后的雲州大陸上的時候，雲州智腦還沒有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之中。
他們艱難地在廢墟之上，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園和文明。
這群人一共包括了十二個家族，鶴族的先祖也在其中，後來，這十二個家族被稱為「守護者家族」。具體的歷史淵源，花子也不清楚，只知道很多年前的一場奇禍過後，十二家族漸漸消散在人類社會的視野之中，變成了隱世家族，分佈在雲州大陸的各地。
十二家族之間偶有聯繫，但這些年已經趨於無。
在鶴族人的傳承中，他們相信十二守護者家族傳承著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每一個家族都有自己的使命，只不過時機未到之時，普通的鶴族人還沒有足夠的許可權去獲知那些重要的秘密罷了。
就算是花子這樣的鶴族核心成員，也是最近才漸漸了解到鶴族的秘密。
據說鶴族的先祖，曾經親眼見證雲州智腦的誕生！
雲州智腦在短短百年內遍布整個雲州大陸，和十二家族的努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只是後來，歷史出現了中斷。
十二家族徹底隱世，雲州智腦則是完全地掌控了這個世界。
鶴族人開始覺得惶恐。
他們覺得這是不對的。
「人類社會被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生命操控，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那些日夜生活於粒子屏障下的人們啊，當他們抬起頭，看著那五顏六色的屏障光芒的時候，可曾有一刻會思考，雲州智腦，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它到底是一台純粹的人工智慧電腦，還是……一個有著自我意識的生命？」
「你們，想過這一點嗎？」
花子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韓樂和余長歌面面相覷，前者苦笑道：「只能說，我們的層面還沒到思考這種事情的地步吧。」
「或許吧。」
花子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
「但我最近知道的是，雲州智腦其實是一個生命。」
「最初的時候，人們稱之為火種。」
「它是百年之前，由十二家族的人，從一扇青銅門后帶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