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墜落的星辰
在被黑暗籠罩的夜晚中,生活於倫敦的居民有些已經察覺到了變化。
平常的夜晚總是明亮的,偶然還能看到幾顆閃爍的星星,但是今天,月光被一層陰影覆蓋,夜空之中完全看不到半點星光。
或許對於普通人再說,最多也只會當成是天氣變化的預警,而不會聯想到其他的神異事件。
然而在六法協會總部的天空要塞之中,已經匯聚了不少魔法使在觀察著夜空。
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是不可忽視的異變了。
靈脈已經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產生了異常,魔力的流動開始變得混亂。
駐紮於此的魔法使紛紛希望協會查明事件的原因並解決異常,只不過遲遲得不到答覆。
總部門口,察覺到不安的人群漸漸開始騷動了起來。
「到底發生什麼了?!」
「協會的大人們在做什麼?這種級別的咒術覆蓋等級還不值得他們出手嗎?」
「六聖法大人在哪?我們要求覲見他們!」
「是啊!」
「……」
被擋在外面的魔法使們在討要說法,協會內部也有著不同的聲音。
推開某個房間的大門,【紫炎聖法】希莉莎·克羅依奴生氣的朝著坐在上位的老人喊道。
「為什麼阻止我們行動,會長!」
作為六法協會的支柱,如果是往常的話,肯定早就派他們前往事發地點了。
但是現在,不僅僅是希莉莎自己,除去兩位不在協會的六法,其他幾位六法都被制約在了協會內,不允許他們輕舉妄動。
這種異常的行為,也讓其他人紛紛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而當事態發展到現在,性格最衝動的希莉莎再也坐不住,衝到了協會長室質問著眼前的老人。
摸著自己的長白鬍子,帶著單片眼睛的老人安撫道。
「冷靜點,希莉莎女士。」
「事態的變化仍在我們的控制之中。」
頓了頓,老人再次說道。
「而且讓你們留守總部也不單單是我的決定,是通過了六法高塔的議會決案的!」
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暗鴉】,後者也很識趣的取出了一疊資料交給了希莉莎。
掃了幾眼后,希莉莎更加憤怒的將文件按到桌子上。
「開什麼玩笑!」
「你們這樣做,將那些不明真相努力至今的孩子們置於何地!」
【雷蒙蓋頓】公會最近的異常變化她自然也是清楚的,對於夏露洛特·伊凡·蘭普法爾茲這位年輕的天才希莉莎也見過幾面,也算是有著不錯的好感。
所以她雖然感到很惋惜,但是出於六法必須絕對公正的立場,她不能給於其幫助。
但是現在這算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是某個老女人自己策劃的?
就是為了揪出公會內部的叛亂者?
還有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六法高塔和協會會參與進這種人家公會內部的事情?
知道了最近一系列騷亂的真相,希莉莎發現她突然有些看不懂這個她為之奮鬥至今的協會了。
「可惡!」
不想繼續待下去,希莉莎悶悶不樂的離開了。
看著慢慢合上的大門,老人轉過椅子看向了夜空,然後微微嘆了口氣。
「會長大人,我想希莉莎大人只是一下子沒法接受而已。」
將被希莉莎弄亂的文件重新整理好,【暗鴉】看著似乎變得很疲憊的老人說道。
「我又何嘗不知呢,只是希莉莎那孩子的性格如果不能成熟起來,她就只能是【六法】。」
搖了搖頭,老人十分遺憾的說道。
『老師,我這樣做就可以了吧……』
靜靜的望著夜空,沒有人知道老人在想著什麼。
只是下一刻,老人突然從椅子猛地站起,死死的盯著窗外的天空。
原本平靜的無星之夜,突然閃爍著一顆紅色的星星!
而且給人的感覺,像是在朝著這裡,或者說這片區域接近。
「那是……!?」
「報告!!赫爾芬多會長大人!!!在我們的上空,探測到了超高位的魔力反應!!」
「等級……」
「超出了判定的範圍!!!」
「你說什麼!?」
突然其來的報告打破了這份寧靜,六法協會會長——赫爾芬多·思特萊斯震驚的看著天上那彷彿是在墜落的紅點。
『老師,這真的,還在控制之中嗎……』
自己磨鍊了數十年的魔力在不斷的警告著自己,那是人力絕對無法抵擋的能量。
這下,老人再也坐不住了,什麼都不做等它墜落的話,幾乎和等死沒什麼區別。
「傳我的命令!動用最終許可權!準備【六法炮】!」
【六法炮】,那是這座天空要塞的最終兵器,超魔導要塞炮。
在赫爾芬多的命令下,六法協會總算開始了行動。
天空要塞【阿托姆弗雷茲】開始調轉方向,以六座高塔為基點,展開了一個無比巨大的魔法陣,無數的魔力開始匯聚,像是在充能中。
只不過,人類所製造的魔導兵器,真的可以擊碎天上墜落的星星嗎。
……
【雷蒙蓋頓】古堡,也就是這次異變的中心處。
看著渾身漆黑倒在祭壇中身死不明,面具也破碎了一地的男人,法露恩不知道現在該露出一個什麼樣的表情比較好。
當然,這並不是法露恩做的。
通過【虛空】將夏露洛特暫時轉移后,法露恩本來已經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沒想到氣勢洶洶的對方突然就自爆了。
是的,『自爆』了。
奪取了黃道十二星辰之力后的薩達里烏斯全身能量攀升到了一個極點,那是讓法露恩都覺得不得不暫避鋒芒的力量。
只是還沒等他使用這股力量,這個面具男子身上的能量突然就暴動了起來。
在發出了慘烈叫聲的同時,他身上那股金色的力量開始灼燒著他自己。
就像是在懲罰著卑劣的偷竊者。
從金色光球中脫離出來重重的摔在祭壇之上,法露恩幾乎已經感受不到他的生命氣息了。
這或許,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吧。
畢竟他終究只是個『人類』,超負荷的承載不屬於自己的高位力量,相當於自取滅亡。
而眼前的金色光球在和薩達里烏斯分離以後並沒有消失,反而升空朝著天上飛去。
沒入星空之後,沒有給法露恩休息的時候,一種更為恐怖的力量出現在金色光球消失的地方。
那是一道尚且遙不可及的紅色光點,當然,只是尚且。
因為很快,就不是遙不可及了。
彷彿,正在墜落的星辰。
「啊啦,【他們】果然出手了嗎?」
「!」
有些俏皮的聲音出現在法露恩身後,和貝拉的羽翅不同,這位張開的,是一對黑色的蝠翼。
「你是之前那個……!?巧煙呢!你把她們怎麼樣了!」
「愛露奈特·卡佩多西亞!可以的話,請叫我的愛稱夢夢!」
沒有在意雙方目前的敵對關係,愛露奈特湊到了法露恩的身邊。
「如果是不放心你的同伴的話,別擔心,我並沒有對她們做什麼。」
「倒不如說,夢夢我可是幫她們『緩解』了不少累積的壓力呢。」
擴大了一下自己的感知,法露恩知道面前的吸血鬼少女並沒有騙自己。
同樣看向了天空之中那個紅色的光點,愛露奈特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頭上那個,露露你準備怎麼解決?」
「…………露露?」
「唉,你不喜歡嗎?夢夢我只有對『喜歡』的對象,才會取愛稱哦~」
羞澀一笑,愛露奈特就像是陷入了初戀的少女。
當然,法露恩還沒有天真到自己能讓對方一見鍾情的程度,更不要說雙方現在都是女性的身份了。
除非這位吸血鬼少女有著特殊的愛好?
『真是夠了……』
不在去理會這個自來熟的吸血鬼少女,法露恩將注意力都放到了天空之上,因為紅點已經越來越近,帶來的窒息感也越來越強了。
「想要阻止那個嗎?」
某人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邊。
「……」
「那個是【罰】,是對人類破壞了【盟約】的【罰】喲?」
「這個等級的話,最少也是【第八位階】的攻擊了。」
「即便如此,你還是想要阻止嗎?」
說著法露恩只能聽懂一半的話語,愛露奈特並沒有害怕天上的變化。
至於說聽懂一半,那是因為法露恩知道,對方是在說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是沒法接下的。
這點不用她說,法露恩自己其實也能感受出來。
也許她口中的【罰】,正是【白雪】所擔心的吧。
那麼,是通過【虛空】將自己認識的人全部轉移?
只是這一點的話,她還是能做到的。
然後呢,放棄這裡區域的所有人嗎?
法露恩自問著。
答案是肯定的。
她做不到。
而且這片區域的人,可沒有放棄呢。
在兩人交流著的時候,一道虹色的光柱自南方的天空射出,擊中了天上正在墜落的紅點。
同樣巨大的能量衝擊著墜落的光點,成功延緩了它下落的速度。
「那個應該是【六法炮】吧?夢夢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呢,以人類來說,算是相當不錯的水準了。」
玩著自己的發跡,愛露奈特露出一個讚賞的表情。
只是無論是愛露奈特還是法露恩,都沒有對這個所謂的【六法炮】報以期待。
因為層次已經不同了。
果不其然,【六法炮】的攻擊只是延緩了幾秒它墜落的速度,估計協會的那些人該陷入恐慌了吧。
「要去了嗎?」
看著慢慢飛向空中的法露恩,愛露奈特感興趣的問道。
「……並不是我想去,只是現在只有我去。」
「無關乎能不能做到,如果就這麼夾著尾巴帶著和自己有關的人跑了,我自己都會看不起我自己。」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後悔,就只好再逞強一次了。」
年輕的魔女不在停留,朝著星辰墜落的方向飛去。
也許,她只是想要證明什麼吧。
「嘻嘻,真是個有趣的人呢。」
「居然想要成為『英雄』嗎,那就讓夢夢看看你的覺悟吧!」
「如果連跨界而來的星辰之力都無法擊碎,可沒辦法向『諸神』復仇啊。」
如果法露恩聽到了,她一定會自嘲的反駁吧。
因為她,只是個憧憬著英雄的笨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