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穢鬼】

  「天穢鬼……」


  嘴裡重複著白巧煙說出的這個詞，梁儀對著看起來有些無力的白巧煙問道。


  「他究竟，是什麼？」


  聽到梁儀的疑問，白巧煙只是緊緊的咬緊了自己的嘴唇，甚至咬出了血印。


  「那是，噩夢！」


  好不容易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咬破嘴唇的痛感讓白巧煙清醒了一點，隨後扛起了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一位部長。


  「沒有時間浪費了！天穢鬼出現了，我們必須馬上報告支部長，另一位部長就交給你了！」


  「啊！哦！」


  背起另一位昏死的部長，梁儀跟在白巧煙的背後朝著支部趕去。只不過，這座城市，似乎已經籠罩上了巨大的陰霾。


  『天穢鬼嗎……』


  第三支部，將兩位傷員交給醫療室后，兩人趕到了支部長室。


  「什麼！？巧煙，你確認了嗎？」


  同樣一臉震驚的看向報告完畢的白巧煙，南宮鏡猛地的從椅子上站起。


  「是的，支部長，毫無疑問，他肯定是天穢鬼。」


  「可惡！第一支部的那些傢伙，到底在幹什麼！」


  雙手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南宮鏡大怒道，這是梁儀第一次看到一直懶懶散散運籌帷幄的支部長如此失態。


  「巧煙，天穢鬼到底是……」


  看著沒有解釋意思，重重做回椅子上陷入沉思的南宮鏡，梁儀只好看向了白巧煙。


  「天穢鬼……」


  彷彿是不想提及這個詞，白巧煙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后才說道。


  「那是，從遙遠的過去就存在的，比起天宮的歷史還要久遠的怪物，沒有人知道它們存在了多久，只知道它們是【穢】的最終進化體，有著類似人形的身體和智慧，以及，堪比天災的力量！」


  「！？」


  「它們沒有自己的名字，因此我們按照發現的順序將它們一一標記了代號，到目前為止，我們所確認的天穢鬼一共有十三例。」


  「而且，人類至今沒有一例消滅它們成功的記錄，最多只是驅逐。」


  「也因此，天穢鬼被稱為【移動的天災】……」


  聽到這裡，梁儀終於明白了白巧煙臉色難看和南宮鏡憤怒的原因了。


  「而且，我們天宮中負責確認天穢鬼行蹤的，正是所有支部中實力最強的第一支部，以往凡是我們境內有天穢鬼出現，都會發布避難警報，然而現在，人家都跑到我們家裡來了，那群傢伙居然還是毫無反應！」


  像是補充白巧煙的說明，又像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南宮鏡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支部長……」


  「呼，抱歉，我有些失態了。」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平復了一下心情，南宮鏡疲憊的說道。


  「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作為高端戰力的幾位部長兩位生死不明，其他的又都不在支部，而現在請求其他支部的支援也來不及了，也就是說，現在能出動的，就只有巧煙你一個了！」


  「！」


  聽到南宮鏡的分析，梁儀神色複雜的看著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已經不再慌張的白巧煙。


  「我明白，支部長，堵上我作為十二仙將的一切，一定擋住它肆虐的腳步！」


  像是已經做好了某種覺悟，白巧煙堅定的說道。


  「巧煙，唉……我已經向總部發送了支援請求，只要支持到總部的支援到來，我們並非毫無勝算。」


  「是！」


  「接下來……」


  就在南宮鏡還要和白巧煙說著什麼的時候，兩人都注意到了一直在邊上插不上話的梁儀。


  「小梁，辛苦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你先回去休息好了，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這座城市的！」


  用著好像事情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南宮鏡對著梁儀說道。


  「沒錯，我以你上司和指導老師的名義宣布，梁儀，你合格了！」


  沒有像以往那樣尖銳的挑剔自己的不足，白巧煙溫和的對梁儀說道。


  只不過這些，在梁儀聽起來，卻顯得有些苦澀。


  「……」


  「好的，我明白了。」


  沒有無理取鬧的要求留下來參與，梁儀沉默了一下就點了點頭同意道。


  將支部長室的門輕輕關上，梁儀靠在門后，心中卻五味雜糧。


  『這是，現在的我沒有資格的意思嗎……』


  『就算合格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所努力的一切，終究只是徒勞嗎……』


  某個惡魔小姐的話語再次出現在梁儀的心中，殘酷的現實完全打碎了之前剛剛樹立起的信心。


  『梁儀，太弱了啊……』


  『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嗎，貝拉……』


  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梁儀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在貝拉和愛帕魯一臉奇怪的表情中關上了房門。


  撲倒在自己的床上，疲憊感席捲而來，梁儀漸漸進入了夢鄉。


  『哪怕是這樣，我也……』


  『並不後悔啊……』


  ————叮鈴鈴。叮鈴鈴。


  「唔……」


  一個手從被子里探出，似乎是在摸索了響聲的來源。


  ————叮鈴鈴。叮鈴鈴。


  「早上了嗎……現在幾點了……」


  一巴掌打在鬧鐘上讓它安靜下來，梁儀也終於清醒了一點。


  「9：30……」


  「……」


  「！？」


  「糟糕！早就過了訓練的時間了啊！！」


  急忙從被窩裡起來，梁儀反射性的就想起了今天還要跟著白巧煙去訓練。


  只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然後看了看沒有來電催促自己的手機。


  「是嗎，我已經『合格』了……」


  「也就是說，不需要訓練了啊。」


  看著自己放在床頭，已經收起只剩下劍柄的『煌仙劍』，梁儀苦笑了一下，隨後走向衛生間開始洗漱。


  「哎呀哎呀~看起來，小主人似乎很沒有精神呢，是不是有什麼困擾。」


  客廳的沙發上，一如既往的惡魔小姐的話語傳來，只不過，今天她倒是罕見的沒有在看電視，反而是在翻著一本不知道名字是什麼的書。


  安靜的看著書的樣子倒有種知性的感覺，而愛帕魯這個點，多數還在契約空間睡大覺吧。


  無力的拉開椅子坐下，看著正在加熱的麵包，梁儀喃喃道。


  「貝拉，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哎呀哎呀。小主人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呢。」


  將手中的書本合上，貝拉好奇的問道。


  「我自認已經很努力，但是終究，也只是『合格』的程度。」


  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昨日的話語又浮現在心頭。


  「小主人，您雖然表現的像是承認了自己是【魔女】的存在，但是，其實在心裡還是排斥著的吧？」


  一針見血的話語讓梁儀睜大了雙眼。


  「貝拉我其實一直都不理解，自從回來后，您為什麼放著【魔女】的力量不用，而偏偏去選擇訓練自身。」


  「您似乎鑽入了牛角尖哦，不管是【法露恩】還是【梁儀】，不都是您的一部分嗎？」


  「一直將【法露恩】當成幻想，將【梁儀】當成現實的您，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


  有種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感覺，梁儀獃獃的看著眼前早就加熱好的麵包，卻一點吃的慾望都沒有。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可能，的確是將【法露恩】當成了幻想出的自己，強大的身體，無所不能的力量，除了作為【魔女】的身份，幾乎完全符合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印象。』


  『然而對於梁儀來說，卻毫無實感。』


  『因此，我才想作為梁儀擁有力量嗎……』


  低下頭，梁儀看著邊上的玻璃水杯倒映著的自己的臉龐，有些釋然的笑了起來。


  『結果，是我自己鑽入牛角尖嗎……』


  『是啊，【法露恩】是我，【梁儀】也是我，只要不被法露恩的力量影響了本心，又有什麼關係呢！』


  『即使這份力量看起來並不屬於光明，我只要還是我，那就足夠了！』


  身處黑暗，心向光明。正是此刻梁儀內心的真實寫照。


  終於，在貝拉的開解下，梁儀不在畏懼【法露恩】的暗，而像是完全放開了什麼，又像是讓什麼變得更加堅定起來。


  『我作為【梁儀】做不到的事，就作為【法露恩】去完成吧！』


  突然，梁儀口袋中有什麼東西在震動。


  掏出一看，就是白巧煙給予梁儀進入天宮所需的銅牌。


  「紅色的標識？緊急召集令嗎！」


  看著銅牌上的紅色標記，梁儀迅速的將麵包三下五除二的塞進嘴裡。


  穿戴好的梁儀在打開門的時候，看著一如既往的笑著，和自己揮手告別的貝拉突然真摯一笑。


  「貝拉，謝了！」


  門關上的聲音傳來，惡魔小姐好像有些訝異的張了張小嘴，然後靜靜的走回廳內，頭髮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哎呀哎呀~這下，小主人總算能成長一點了吧，一直這樣不上不下的話，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覺醒】了。」


  用著自己才能聽到的音量說著，客串了一回心裡諮詢師的惡魔小姐將手中的書放回了書架。


  書的側面寫著。


  ————《引導青春期年輕人的正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