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Je taime

  當意識一點點恢復清明,聶雲楓想抬手拍拍幾乎要裂開的腦袋,酗酒真要不得,忽然察覺手臂抬不起來,有人壓在上面。黑眸轉過去看,半長的頭髮覆蓋了半邊床,一張陌生的臉正枕在他的臂彎上。 

  他身旁居然睡了個女人.…… 

  條件反射用力抽出手臂,人一坐而起,同時也驚醒了沉睡中的女人。 

  女人翻開睫毛睜眼,看清了眼前的情況后,倒沒有被聶雲楓陰鶩的神色給嚇著,而是不慌不忙地坐起了身,被子順溜而下,露出裸露的肌膚,雖然沒有全露,卻是穿著極其暴露的睡裙,顯得很是性感。 

  「你是誰?」聶雲楓寒著聲音問,從床的另一側下地,立在床邊居高臨下,上身還赤著膊,精壯又富有力量。女人妖媚而笑,「我陪了你一夜,你忘了?」 

  聶雲楓眼神添上一層陰霾,寒光浮動,沉聲道:「出去!」 

  女人愣了下,沒想到會受到如此待遇,有些不甘,但見男人冷厲異常的眼,遲疑了下還是拿低地上的衣服走進旁邊的洗手間,很快就穿戴好走出來,臨到門前時,她輕聲道:「我叫林美靜,以後來可以點我的台。」 

  手握上門把,剛旋轉了準備拉開門出去,忽聽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等等。」心中一喜,她就知道男人本色,在見過自己姿色后,鮮少有人能抵得住誘惑,欣然旋身往回走。 

  聶雲楓卻忽然問:「你是昨晚唱歌的那個歌女?」 

  林美靜一怔,沒想到他會問起這事,卻由衷地開心起來,一直以為來夜總會的男人都是尋歡作樂的,哪裡會有人真正地聽她唱歌,但是面前這個面目清朗英俊的男人,卻是將卸妝后的她認出來了。難道他對自己有意,一直有在關注她?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都攀住了聶雲楓的手臂,笑著點頭道:「你喜歡聽我唱歌嗎?」原本昨晚唱完歌就準備下班了,忽然領班來找她說有人點她的台,且暗示是有身份的人,容不得她拒絕。無奈到跟前,就見已經爛醉如泥的他,卻發現不是意想中的老傢伙,更甚至是長得俊逸非凡,當時就想這是一場意外中的福利吧。身在風塵場里,除了自我安慰以及自得其樂外,沒有別的路可選。 

  聶雲楓的視線掃到胳膊上的那隻手,不知是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寒氣息,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林美靜身體顫了下,漸漸鬆開了。 

  「你昨晚唱的那首外文歌曲叫什麼?」耐著煩躁與厭惡的心情,叫住她就是為了問下令他幡然心動的曲子,有種莫名的感覺,自己想要去學。 

  林美靜挑了挑眉,道出歌名:「jet'aime。」她的吐字很清晰,這回聶雲楓聽清楚,這絕對不是英文名,還沒發問,她已經為他解了惑:「是首法文歌曲。」 

  原來是法文,常有人說法國是個浪漫的國度,就是他們的語言也帶了浪漫的味道。不由問道:「是什麼意思?」 

  林美靜覺得有些好笑,自從她走進風月場里唱歌以來,還從沒遇見過一位客人像這個男人,對她唱的歌比對她的人還要感興趣。她想了想,走到床頭坐下,拿起床頭柜上的筆開始在紙上寫起來,沒有忽略男人的視線在自己的身後。 

  等寫完后,她上下瀏覽了一遍,吹了吹沒幹的墨汁,然後放下筆回身,「jet'aime在法語中是我愛你的意思,歌詞我都給你寫下並且翻譯了,你若是真有興趣,不妨找我教你唱。」深看了一眼佇立不動的男人,淺笑著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是惹得起的人,卻依舊覺得好奇,明明是排斥至極的態度,卻偏偏要問那首法語歌,尤其是在她說出歌名的意思后,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是訝異,然後是深情。 

  門關上后,聶雲楓站在原地有些懊惱,飄了眼那處的紙卻沒有急著走過去,而是四處找煙想要抽上一口來緩解這種煩躁的情緒。最後煙找不到,直接走進了浴室,快速沖了個澡,熱水衝擊著腦袋,使得那裡漲漲的疼。 

  宿醉后的痛,常被人戲稱是享受以後的痛並快樂,可是他覺得,一點都不享受,更不覺快樂。其實,有沒有做過,他是男人,自己的身體還是清楚的。從小就養成了一種習慣,哪怕意識昏沉,他都會保持某根神經繃緊,有最低的警覺性。 

  所以一般人真要接近他,還是很難的,尤其還是個女人。他可以肯定,絕對沒有碰過剛才那個叫林美靜的女人。只是被一個陌生人這樣枕著手臂,靠在旁邊睡了一夜,覺得很不舒服。像是被什麼玷污了一般,這就叫精神潔癖嗎? 

  剛才那女人穿戴整齊后從洗手間走出來,他就認出她是那個在台上唱歌的女人,心念動間,忽然就有了問她那首曲子的想法。不用說,這個安排定是阿列那混球看他老是盯著女人看,乘他喝醉后給安排的,可是阿列不知道的是,他其實看的並不是她。 

  走到床前,拿起了那張白紙,一串串的外文鋪滿了整張紙,林美靜在每一句的下面,都用將法文給翻譯成了漢字,看到這些歌詞后,聶雲楓只覺萬般不是滋味,又十分震撼。他的直覺沒有錯,這首曲是那麼的適合他,或者說適合他對夏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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