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似曾相似

  永心療養院。 

  一個白衣護士推著輪椅上的女孩走在花園裡散步,擇了處陽光照到的地方停下,她笑著低頭說:「姐,我們就在這裡等晨哥哥吧。」 

  「晨哥哥什麼時候會來啊?」女孩眼睛一亮,天真地問。 

  「很快就來。我們晒晒太陽,一邊聊天一邊等他好嗎?」 

  女孩聽話的點頭,卻是垂下了眼,不再看人。 

  「思思,小單。」身後傳來清潤的嗓音,兩人回過頭來,輪椅上的女孩最先驚叫了起來:「晨哥哥!」陳晨淺笑著走過去,接過輪椅推手,卻是對站著的護士道:「思思,她回來了。」 

  簡單站在原地,看著簡思慢慢從那邊走過來,而陳晨則推著輪椅上的女孩走向了別處。她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簡單,並非是第一回見,那時她從醫院離開后,有偷偷跑來看了一眼,自己確實就是她的模子,五官一模一樣,只是女孩的臉色要比她蒼白許多。忽然起了一個念頭,如果她的血能救顧彤彤的絕症,會不會也可以救她? 

  「我該叫你什麼?」簡思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稍稍打量了她一番,以前的簡思性格開朗又好動,沒想到現在變成這幅文靜模樣,白色護士服穿在她身上也很漂亮,確實像白衣天使。簡單略帶尷尬地說:「隨你,我原來的名字叫原玥,可還是習慣現在的名字。」 

  確實覺得挺尷尬的,冒充了她的姐姐6年之久,分享了不屬於自己的姐妹情。曾經一度,她們之間出現過猜疑,可到後來也從歐陽浩那裡得知,其實簡思故意跟她翻臉是為了幫她。 

  回到柔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陳晨,他比較好找,警局那邊一問即知。有些奇怪他為什麼沒帶著他的女孩離開這裡,見面時問起,他說這裡是小單的故鄉,即便她不明白,但其實也是想留下的。簡思是在半年前被他給保釋出來的,簡家人的罪與她並無太大幹系,出來后問她有什麼打算,她就提出想看看姐姐。 

  後來就進了這家療養院工作,成為了這裡的護士,專職照顧自己的姐姐。 

  可能是那份姐妹情,對簡思來說太過珍貴,所以在恍然而悟后,依然還是只想安靜呆在姐姐身邊,也算是她為父母償還欠下的債。 

  只聽簡思輕聲道:「那我叫你單姐吧。」 

  簡單愣了一愣后,忍不住問:「你難道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怪你的欺騙嗎?可你根本就沒的選,是我們簡家害林家在先,才有林家報復在後,說到底,你才是那最無辜的人,被兩家恩怨牽扯進來,不止改變了容貌,還改變了你的記憶。」 

  簡單沉默,孰是孰非其實已經不重要,那段恩怨已經過去,她再無辜也真的化身為刀,幫著林家把簡家給毀了。而且,也正是如此,她才認識了容爵,否則可能這一輩子都與他牽扯不上關係吧。 

  若命運不改寫,她會怎樣?最終被白家找到,變成媽媽那樣,做個無意識的葯人?還是永遠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日日彷徨著哪一天被人找到? 

  無論是哪種,都不會有與容爵遇見的現在精彩。 

  「思思,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 

  張凡跟在容爵身後,一邊在手上點著記事本,一邊彙報著:「容總,你晚上有個餐會需要參加,是與威海集團的老總。」 

  「耀光的助理到了嗎?」 

  「下午就已經抵達,我安排她入住進酒店。」張凡頓了下,略微遲疑地問:「您要邀她共進晚餐嗎?容總,晚上的餐會比較正式,是不是.……?」自個老闆幾度單獨去柏城,回來就滿臉春風得意,用腳指頭想也知是獵到艷了,他對jenny的興趣幾乎就沒有遮掩,她作為他的貼身秘書又豈會看不出。 

  只能心中慨嘆,葉家千金看來是要多多包涵了,她的老闆又恢復了狼性。不過她看得出老闆應該不是認真的,要不然怎麼會讓她對外宣布月底與葉子琪訂婚這一消息。所以說,像老闆這樣的男人,絕對是可遠觀不能近的,他會把正事與私事分得十分清楚。 

  只是可惜了jenny,註定要做傷心人。基於曾經共事過一段時間,張凡只能在心中表示惋惜,當初看這女孩低調又不張揚,她也覺挺滿意的,即便能力不及別人,至少不會是那種拜金女,沒想到時隔兩年,她到底還是落俗了。要想那灰姑娘的夢人人可以做,可是又有幾人能真正夢想成真的呢? 

  「替我約在餐后,時間全部空出來。」 

  等到容爵從餐會出來,時間直指晚上十點,蹙緊的眉頭很深,這場餐會幾乎要磨盡了他的耐心。那威海集團的老總喋喋不休拉著他談公事,若不是看在有幾個合作項目的份上,他早就拂袖走人了。若是平時,這種應酬他都會耐著性子,可今夜卻格外的郁燥。 

  因為,還有個大餐在等著他。 

  張凡打通電話確定后,小跑步上前說:「容總,酒店那邊說jenny助理下午入住后就出門了,至今還沒回來。」容爵腳步一頓,回頭怒瞪:「你說什麼?」 

  張凡心頭一跳,連忙解釋:「剛我致電接待處的小何了,他說晚上八點左右的時候曾接到過她的電話,詢問柔城最大的夜場是在哪。小何給她介紹了夜未央酒吧,且人已經趕過去作陪了。」暗暗慶幸自己留了個心眼,知道這簡單對容總有些不同,特意安排了小何接待,否則要是此時人不見了,看容總的神色,她得吃不了兜著走。 

  當容爵踏進夜未央玻璃門內時,立即就見等在樓下的小何跑過來,「容總,您過來了啊。」 

  「她呢?」 

  「她們在二樓的包廂,包廂名是暗夜門。」 

  本來疾步往內而走的身形一頓,「她們?」小何本是緊跟在後,沒防備他突然停住,差點就迎頭撞了上去,險險剎住腳,點頭道:「嗯,與jenny助理一同過來的,似乎她們在做一個party,來了好一些人。」 

  容爵的嘴角抽了一抽,掀開了夜未央裡面的暗門,沒入暗黑之中。穿過人流,沿著樓梯而上到了二樓,小何在前面帶路。這夜場他熟悉,以前是歐陽浩那小子開的,好多次聚會都是在這裡,後來歐陽家倒了后,場子就被人給頂了下來,他也沒曾再來過。 

  看著二樓格局基本沒變,依舊沿襲了原來的裝修風格,只在走廊上掛了一幅幅抽象畫。 

  小何在某扇金屬門前停下,容爵飄了眼上方的包廂名,暗夜門這個包廂應該是他們以前的專屬包廂。倒沒想那個女人竟然挑中了這間!腦中滑過她的臉,勾唇冷冷一笑。簡單,你將會知道惹怒我的代價是什麼! 

  可當小何推開金屬門張大嘴巴震驚時,容爵的眸中也閃過了驚異,那裡面.……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看到一片狼藉,滿地橫躺了人,而一個女孩緊閉著雙眼躺在暗紅沙發里,應是昏迷了。那不是簡單!只一眼,他就看出躺著的女人身段與她不同。 

  眼前一幕像是剛剛經歷過打鬥,碎玻璃滿地都是,那些躺在地上的人,稚嫩的臉上有著傷痕,看著像是學生。 

  小何從震驚中緩過來,口齒不清地說:「老闆,這.……這好像是……出事了。」 

  容爵走進門內,大致環視了一圈,淡淡吩咐:「你先去叫經理過來。」他先走到沙發前,仔細看了看女孩的面貌,確定不是簡單,但覺挺熟悉的,應是認識。 

  腦中翻轉一遍,立即就想起來了,簡易的妹妹,簡思!這女孩他見過幾次,她不是被捲入簡家案子裡頭嗎?怎麼出來了?等等,簡單,簡思,這兩個名字如此相似,她們是姐妹?雖然從張凡那有了簡單這個名字,可卻沒有往深處去想,就是這次,他知道了背後的陰謀,居然沒有派人去查這個女人的底細,而是想著把她弄來柔城,好好教她認識下自己是誰。 

  怎麼回事?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從一開始見到她起產生莫名的狂熱就不對勁,他對她竟然失了最基本的防禦之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還之。這是他成年以來處事的風格! 

  可唯獨這次,他卻似乎還沒想好要怎麼對這女人!只想把她抓到眼前,讓她知道玩他的後果會是什麼。 

  眼前這一幕場景,衝擊而來,是如此熟悉!腦中有模糊的片段似乎要出現,卻又被層層濃霧給遮住。又是一個似曾相似! 

  最主要的,這裡橫倒下一群人,簡單人呢?地上那些躺著的,他已經大致掠過,沒有發現她身影。小何下樓去等他,不過就是十幾分鐘的事,如此短的時間內,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忽然耳中聽到輕微響聲,他厲目掃向一角。那處是包廂的死角,沒有任何光線可照過去,完全就是漆黑不見底。而剛才那聲響,他若沒聽錯的話,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沉下聲厲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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