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洗去記憶

  簡單橫衝直撞從屋內出來,一腳踢開大門,如預料中的門前站著三名中年男人,白家青年的父親白凱也在。他們正是留在此處看守她的人。 

  她在此逗留期間,早就把四周情形都仔細查探過了,這門前會有白家男人輪流職守,最少也是三人,之前沒動手是覺得時機未到。她本想在確定了容爵無事,而又利用此機會救好顧彤彤之後,再想辦法脫身。到那時加上容爵,他們裡應外合,就算白家是刀山火海,也得闖一闖。 

  白家男人看她一身煞氣衝出來,連忙上前攔住,族長吩咐過不准她走出這扇大門。在屋內他們都不會幹預,若是要強行出門,就必須阻攔。白凱為頭先開口勸:「姑娘,你最好不要強出這門。」 

  簡單冷笑:「我今天就想走出去又怎麼了?」話聲落,她人已動,探手向白凱抓去,其餘兩名男子立即上前幫忙,格開了她的攻勢。一試便知對方身手,有些拳腳功夫,但不高明,頓時她就有了信心,決定拿下其中一人,最好是那白凱,因為容爵他們都在他家裡。 

  忽然耳邊傳來極輕的哨聲,她心中一緊,有種奇怪的感覺從體內出來,就像是什麼在抓似得。轉頭去看,正是那白凱手裡拿了根竹管在吹,其餘兩人也一樣。腦中念頭閃過,立即就想到這可能就是蠱術,那哨聲是用來催動蠱蟲的。 

  只這愣神的功夫,就覺一種說不出來的疼從四肢百骸湧起,她緊握拳頭去抵抗那痛覺,發現仍是徒勞。耳邊傳來白凱的聲音:「你別頑抗了,蠱王在你體內,我們竹哨吹響,就會讓我們體內的蠱與蠱王產生感應。所以,你是跑不掉的。」 

  等於說,蠱王在她身上,就會受到他們的控制。連這小小的竹管,都能操縱她的命運?難怪白老頭那麼放心只安排三個人留在此處守她,白和平兄弟回來求他幫忙時,定是已經陳述過那地王廟后的場景,白青山早對他們做了充足的準備。 

  他是想要把她永遠困在這蕪水村,為他所用嗎?不管是施醫救人還是害人,就是要她這輩子都出不了這個村。簡單閉上了眼,默念:沉心術。不管有沒有用,她不能心亂,必須冷靜才能解開眼前困境。 

  白家三人見她並沒有再攻擊,以為她是放棄了,於是上前想把她給推進門內。哪知剛到近處,簡單一個身形急轉,手已經架在白凱的脖子上,指尖銀針恰恰對準了他的咽喉。 

  白凱大驚:「你能抵抗蠱王感應之痛?」 

  簡單厲目瞪著另外兩人,「少廢話,帶我去你家,否則我手中的針可是不長眼的。」痛!怎會不痛呢?但再痛她也要趕去容爵那裡,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得了她。而且,當她施展沉心術后,心境寧和下來,確實感覺那痛要緩一些。暗中猜測可能心術與蠱王能達到心意相通,這或許就是為何強烈要求是會心術異能的原家純陰女人的原因。 

  那兩人正打算把竹管再次放到嘴裡吹,簡單怒喝:「你們敢!若是敢吹一下,我就刺穿他的靜脈,引發蠱王感應,我最多痛極,不見得就會立即無力,若不想要他的命就儘管試試。」這下那兩個白家人遲疑了,白凱在他們中間屬於佼佼者,也與他們交好,若為此看著他死自然是不願。 

  簡單見機放緩了聲音:「我也並非想與你們拼個魚死破,只是想去他家看我朋友而已。」適當的示弱,加上有效的威脅,那三人終於妥協。到底在這蕪水村裡,白家人並非都像白家兄弟那般極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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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方白青山帶著血液樣本到白凱家中,先是為依舊昏睡中的容爵診斷了下脈。白晴在旁忍不住問:「青叔,阿爵要何時能醒?他體內還有蠱王的殘餘毒素嗎?」 

  「小晴,不用擔心,他身體很好,殘餘毒素早就清乾淨了。明天他醒后,你可問問他意願,是留還是走。最好是留下,畢竟白家的基業落在你一人肩上也挺沉的,若能讓他改姓為白,或許你可讓他成為下一代白家接班人。」 

  白晴聞言,臉色變了幾變,看著白青山認真施醫的側臉,欲言又止。之前簡單在她耳邊說「白青山是你的親身父親」,她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青叔怎麼會是她父親?她的父親不是白遠山嗎?輾轉反思幾輪,都沒想明白,但卻覺簡單沒理由肆意編造這事來騙她。 

  如果假設這是真的,那麼對兒子的安危她可稍稍放下心來,雖然青叔以前對她好,不代表三十年後沒有改變。大哥與二哥都變成那般人面獸心之態,她又豈能不對這白家裡頭其他人有防備之心呢?簡單被帶走後,就一去不回,如今蠱王在她體內,想也知道青叔把人給扣下了。從根本意義上講,白家人對原家人的荼害,始終沒有停止,儘管這次是簡單自願為救阿爵與青叔合作的。 

  就在這種憂心忡忡中度過幾天後,忽然青叔就找她談話,意思是要她留在白家,等蠱王成熟后,他就把族長之位傳給她,由她來掌控白家蠱。本想開口拒絕,可忽然想到阿爵如今還沒醒,若她執意要走,青叔會不會對他下手?這次回來,她有發覺青叔人變得很偏執,除去對她和顏悅色外,對其餘人都是冷麵。 

  她曾試著想要勸他放過簡單,這個女孩是原欣的女兒,她本身就對她存了愧疚,這回為救阿爵不惜犧牲自己,再加上阿爵對她那般在乎,若是醒來知道這件事,定是要發狂的。他很可能要把這白家寨子也拆了。可是青叔卻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現在我每日喂他喝的葯並非是為驅除毒素,而是利用蠱術為他洗去有關原家丫頭的記憶。只要連續施術滿半月,他就會完全忘記那個人,甚至他曾有蠱王在體內這件事也會忘記。」 

  白晴驚呆了,嘴巴張得很大,阿爵會忘記簡單?那女孩是那麼愛他,而阿爵也對她用情至深,就此要生生被拆散?若是讓她要忘了尊,安心留在這白家,那比殺了她還痛苦,腦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心沉了下去。 

  會不會青叔為了讓她留在這裡,對她也如此做?不敢再去想,越來越覺得眼前的青叔恐怖,他可能沒有大哥他們那樣兇殘,但他為了白家蠱的發揚光大,卻是什麼都願意去做,否則又何來蠱王的存在? 

  事情就在她無法控制的情形下繼續,今晚是半月之期的最後一晚,青叔說明天過來阿爵就會醒了,同時也遺失了最重要的記憶。愣愣看著那邊青叔從藥箱內取出一個黑色瓷瓶,倒下藥汁進碗里,這是每一晚他都會喂阿爵服下的葯,然後再用蠱術引發。 

  忽然腦中有個奇怪的念頭,如果這最後一次施蠱沒有完成的話,會不會阿爵的腦中還能殘餘對簡單的丁點記憶?她猛吸一口氣,為這個想法心跳加速,手握成拳,甚至連呼吸都不穩了。她想賭一把,不管那個可能會不會出現,都想為這兩個孩子做些什麼,說到底蠱王這事是因她而起,她不能讓他們的愛情因此而葬送。 

  白晴緩緩向前靠近,白青山正凝神在配藥上,並沒有注意到她動靜,也沒有防備她會有什麼舉動。葯汁在竹管里都配好后,他上前托起容爵的頭,正準備灌藥。忽覺身後猛力撞過來,手中的竹管脫飛了出去,他連忙回頭,見白晴不知怎麼倒在他身上,急忙放下容爵詢問:「小晴,你怎麼了?」 

  白晴腦中一轉,立即哼聲起來,本來是沒想好什麼措辭,可看青叔那焦急的神情,隨機應變裝病是為最好。「我剛想走近些幫忙的,哪知剛到你背後就覺體內傳來一種刺痛,腳就軟了下來。」 

  白青山不疑有他,連忙把白晴給扶著坐在椅子內,手指探其脈搏診斷。白晴緊張的心跳加速,她是裝病的,被青叔一查就查出來了。果然,沒過一會,白青山就放下手,淡淡道:「應是原來蠱毒造成你的體虛導致的,還需多修養。小晴,莫再動什麼腦筋,這葯我還存有很多,他只需喝下這次就可功成了,你也不想他一直沉睡不醒吧。」 

  白晴急道:「青叔,你不能如此做,簡單為阿爵犧牲那麼多,若阿爵最終忘了她,你要她如何受得了?」白青山卻是搖搖頭道:「婦人之仁,原家丫頭身懷蠱王,自然是要永遠留在咱們白家了,如果他醒后一定要救人的話豈非麻煩,他是你兒子,青叔自然不想採用嚴苛手段對他,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這種。」 

  白晴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白青山從藥箱里再次去處黑色瓷瓶,開始配藥,他不緊不慢很有耐心,一點都沒為剛才的周折所惱。可是她卻不敢再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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