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血症
容爵自然是不會要住這種地方的,他花錢買下這裡,不過就是為了剛才那一刻刺激歐陽宏宇,讓對方看到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為愚蠢付出了代價。簡單問起他的未婚妻歐陽妃,後來有聽他提過歐陽妃暗中提醒他安旻鋒的存在,不說有恩吧,至少這個女人對他是不錯的。
男人的反應是直接問她是不是在吃醋,她只考慮了兩秒就點頭承認。並不覺得承認這麼一件事有什麼丟臉的,在意就是在意,她非常在意歐陽妃與他的那場訂婚宴。如果不是當時被制住,她絕對有那個衝動去搶婚。
容爵對她這個答案非常滿意,整個眉眼都染了笑意,他就喜歡這個女人有時的誠懇。有時候他也會問自己,簡單長得不至於丑,但也沒到傾城之色,性格更不是那種溫柔似水的女人,他怎麼就迷上了愛上了,後來總結出來是這女人與別人與眾不同。
溫柔可人,長相美貌的女人,他容爵就算不憑著身家,都能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像簡單這種能與他對干不露懼色,甚至拳腳上都能平分秋色的女人,卻是從未遇見過。她就像是一盤永遠下不完的棋,不斷的讓他產生征服打敗的**,而在這種**中,漸漸的把心淪落。
最後,簡單自然沒從容爵口中問出歐陽妃的下落,倒也沒真往心裡去,以對他的了解,歐陽妃定是走不進他心,那又何必去追問最後結果呢?
華市這一趟,容爵以完勝之姿殺入市場,而他也洗清了之前捲款攜逃的嫌疑,重新進駐商界。有這樣的結果,早在簡單意料之內,所以並不覺得奇怪。她比較關心的是容爵承諾會調查安旻鋒底細這件事,得到的回復卻令她大吃一驚,香港居然沒有安家,安旻鋒在香港只是掛牌的心理師,有一家規模還可以的公司,以及黑道底子。
等於說安家這條線是斷了,沒人知道安旻鋒從何而來。簡單覺得有些氣餒,在心術無法感應的時候,而安家在安旻鋒死後就像是不存在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一點線索。茫然走在大街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在匆忙奔走,而她卻找不到方向。媽媽到底會在哪裡?
回神間,她發現自己居然莫名走到了醉翁亭那個地段,心念一動,就轉進了巷子里。安旻鋒生前唯一與之有關係的就是顧彤彤,而在上回差點被他們兩人扣在這個地方后,也再沒見過彤彤,不知道這家飯店有否關門。
當走到店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內賓客滿座,微微有些訝異,難道.……急忙推門走進,環視四周,並未看到熟悉的身影,但其間布置依舊與以前相同,有迎賓小姐上前詢問她有沒有預約。想了下后問道:「你們老闆在嗎?」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她后,正待解釋,簡單卻越過她看向了身後,已經看到那裡有個婀娜女子從某個雅座竹排門後走了出來,兩人視線一碰上,均都愣了一愣。真沒想到,顧彤彤果真在這裡,她居然沒有離開柔城。早前聽聞她跟著安旻鋒去了香港,以為她是再也不會回來這裡了,沒想到還能給碰上。
顧彤彤在愣神過後立即恢復,迎賓的姑娘上前跟她解釋,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去忙。然後就走到簡單跟前,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單子,好久不見。」雖然在笑著,卻可從她眼中看到濃濃的憂鬱。
簡單在跟在她身後往內而走的時候,心裡五味雜陳,對顧彤彤她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來面對。曾經把她當成知心好友,幾乎是推心置腹,可對方卻並未真心對她,甚至還差一點被她和安旻鋒合謀給抓起來。從本身意義上來說,顧彤彤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傷害,幕後主使人也都是安旻鋒,可心理意義上卻與她很難再成朋友了。
顧彤彤帶她進入的還是原來那個房間,一走進去簡單就目光掃了一周,然後定在卧房的門上。顧彤彤似乎也知道她心裡所想一般,走過去直接開了門進去,出來手上拿了茶葉,門也沒關,一目了然可見裡頭並沒有再藏人。
倒不是簡單小人之心,而是吃一塹長一智,雖然安旻鋒是不可能再從裡面出來,但不能保證會不會有別的安家人出現。此時細想后,覺得自己這一趟走得很有道理,安家那條線斷了,那顧彤彤是與安旻鋒走得最近的人,定然會知道某些事情,她怎麼就把她給忘了呢,早該從這方面追查了。
沏好一壺茶后,顧彤彤拿了杯子一人倒了一杯,看那色澤清幽,聞來也是陣陣清香,應是碧螺春新茶。她淺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才問:「單子,怎麼會想到過來?」口吻像是久未見面的老朋友,好像原來的事什麼都沒發生。
簡單並沒飲茶,只是盯著她的眼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柔城的?」
「三個多月前。」顧彤彤無意隱瞞,「至從他走了后長時間沒回去,我就從香港回來柔城了,既然沒地方去,就還是回了這醉翁亭,畢竟也是個謀生計的地方。」
算了下時間,覺得她應該沒有撒謊,應是安旻鋒離開香港去華市設局,被她擊殺掉落海中沒有再回去,於是顧彤彤就獨自從香港離開了。「那你弟弟呢?」當初顧彤彤所為都是為了她弟弟,這次回來應該也不會扔下他不管的。
卻見顧彤彤神情一黯,眸間浮現悲意,「小斌還在香港,我沒帶他回來。」
簡單微微一愣,直覺不對勁,「他出什麼事了?」顧彤彤極其寶貝她這個弟弟,怎麼可能在安旻鋒離了后還把顧斌留在香港?
對面的女人在聽到她的問題后,忽然臉上出現極度痛楚,肩膀也垮了下來,慢慢趴在了桌上,哀傷地說:「單子,小斌死了,他死了,我帶不回來他。」這個答案真真是出乎簡單的意料,想過很多種可能,都沒想過顧斌會死,忍不住問:「彤彤,是怎麼回事?」
顧彤彤的肩膀開始顫抖,抽泣聲而起,看得令人覺得不忍。好一會她才情緒逐漸平復,抬起頭時,眼睛已經紅腫,臉上滿是淚痕,緩緩開口:「單子,你知道嗎?我們顧家有一種遺傳病叫血症,我父親有,我有,小斌也有。這個血症會在年過二十的時候,像一顆毒瘤一般在身體里生長,長命的可活過三十,短命的最多二十五。它看著像是腫瘤,但其實不是癌症,就是血在逐漸敗死,有人說這是我們顧家受到詛咒的原因。」
說到這時,她拉起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臂,「你看,這裡有個黑點,看著像是個黑痣,但其實不是,這是蠱蟲,安旻鋒給植進去的。這蠱蟲就是他在我二十五歲那年一次血症發作的時候種進去的,起初我以為他禽獸不如,用這種蠱蟲來控制我,操縱我,所以我對他恨之入骨。但是奇迹般的,蠱蟲進入我身體后,似乎在以某種蠶食的力量吃掉那血症中的毒素,所以之後我的血症之疼都沒有再出現。
那時我就知道這個蠱蟲可能能壓制我體內的血症,可是我有這蠱,小斌卻沒有。我求他也救救小斌,但他告訴我無能為力,不說這種蠱蟲極難取得,而且是需要以身喂血蠱,才能起到一定功效。尤其小斌是男人,他的體質與我不同,我需要的是極陽之體,而他則是需要極陰之體餵過的血蠱才有用。」
簡單正聽得入神,對面卻忽然靜了下來,感受到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她微覺怪異,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你別告訴我,我就是你們想要找的那個極陰之體?」
見顧彤彤果真點頭,「不錯,安旻鋒說你們原家女人從一出生就是極陰之體,最適合以血喂蠱,那個蠱蟲養大的話就會有不凡的能力,別說是血症可以解掉,就是身體植入血蠱的人也會有屬於你們原家的能力。這就是當初安旻鋒想要抓你的原因。」
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但看安旻鋒對抓她這件事執念如此之深,覺得也並非不可能。簡單冷笑著問:「難道你就不怕他用我的血練成了血蠱后,不給你救弟弟?」如果她真有這麼大的效果,以安旻鋒那種人為什麼會自己不用?
「我有想過,所以一開始我就不想他抓你,尤其是我不知道他所謂的以血喂蠱究竟是要用多少血,會不會有可能是放光你全身的血,才能餵養成一隻血蠱。單子,宋謙會死,不止是因為小斌,他還是為了你,他用他的死來提醒你安旻鋒這個人的可怕,以及後面我的故意露出破綻,都是想為你解開這個迷局。我知道以你的聰明,定能找出其中破綻,經此那一役,以後你見到安旻鋒應該都會繞道而走。」
聽到這,簡單心中觸動之極,確實從那之後,她對安旻鋒是避之惟恐不及,就算明知他身上可能有原家的秘密,也不敢輕易近之,只敢從外圍追查媽媽的消息。可這世上又有哪件事能盡如人意呢,她不去犯人,人家卻會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