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異地重逢

  女孩左右看了看招牌名,然後朝對面眯眼看過來,目光對了對那招牌名,點點頭,看來是找到了地,正準備踏步往這頭過來,卻忽然眼角餘光瞥到某處的人影。 

  當目光對上容爵的霎那,她似乎愣了下,甚至眼睛眨了幾下,還抬手揉了揉。 

  容爵只覺身邊一切都變得不存在,他的眼裡只看到那抹身影,彷彿回到初見那時,與她相處的曾經一幕幕在眼前閃過,腦子開始泛空。這就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嗎? 

  他聽到有人在心裡說:是她! 

  蘇小圓再次喚:「先生,你需要點什麼酒類或飲料嗎?」真是奇怪,這個英俊好看的男人坐到這裡后,就愣愣地看著窗外,她彈完一首曲就過來問單了,他都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般。循著他的目光也往窗外看,透過玻璃窗,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 

  咦?簡單?她不由笑了起來,約了她好幾次過來念吧,總算把人給盼來了。剛想轉身出門去迎接,一回頭就又看到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她看看他,再看看外面的簡單。 

  他們在看對方?這兩人認識? 

  那有些奇怪啊,如果是不期而遇,應該早就跑出去相迎了啊,就算不迎,也該是點頭打招呼才是,而不是就這樣彼此傻愣愣地看著對方。蘇小圓本不八卦,但因為當事人是剛認識的朋友簡單,還有眼前這個帥的一塌糊塗的男人,那好奇的火苗就燃燒起來了。 

  容爵的神志慢慢回復,他眯起了眼,就算她的外表做了很大一番改變,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她,真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她居然在這裡!看來這趟太陽城真沒來錯! 

  目光飄向念吧的大門,然後回到簡單身上。衡量之間的距離,她站在街對面,差不多有二十米左右,如果此時他從門內衝過去的話,最多需要十幾秒的時間。 

  簡單本就一直盯著他在看,自然沒有忽視他突然轉開的目光然後又轉移回來,她也看了看大門,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心裡有兩個聲音在角逐:跑,還是不跑? 

  這不過都是瞬息之間閃過的念頭,沒有時間去思考後果,當發覺容爵有起身姿勢時,她也動了。但在挑選方向跑時,她先回頭朝躲雨的眾人大吼:「對面思念吧里有送雨傘,大家快去領!」那裡本來簇擁了有十幾個人,一聽有雨傘可送,紛紛都往對面跑去,甚至連本在雨中奔跑的行人也停下來往念吧而來。 

  當容爵衝到大門口的同時,門外蜂擁而來一群人。一扇大門最多就兩米寬,而一下子要進幾十人,那種場面就跟擠公交車似得,出不得。等容爵排開眾人衝出門外時,街面上已經不見簡單蹤影,恨得他咬牙切齒。 

  好!好!被他找到了,居然還敢逃!他就是挖地三尺,把這太陽城給翻個天,也要把她給找出來!路東找到宋鈺出來,就見容爵站在門外,一臉的震怒。這時,容爵也沒什麼心情找宋鈺談話了,人都給他找到了,當然是立刻派人過來搜索。 

  閃進衚衕里的簡單連著跑了幾條街,仔細聽後面沒人追過來,才停下大大喘氣,加快速度往海遠客棧走。進了裡面也不與吧台的小妹打招呼,直奔二樓房間就想收拾東西跑路,可背包拿出來后,她怔住了。容爵的本事她不是沒領教過,既然被他在這裡給堵上了,那估計不用一天的時間就能找到她確切位置。 

  她要是跑了,那海叔和娟子怎麼辦?寶平讀書剛剛穩定,難道要他們再次遠離?以她對容爵的了解,他偏執到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旦被他發現海叔他們,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上一次是演戲,這一次絕對就是上正餐了。 

  頓時渾身沒了力氣,把自己重重砸在床上。 

  本以為脫離了簡單的身份,她就無牽無掛,卻沒想在扮演這身份的同時,還是因為某些遇見和緣分,留了牽挂。至少,她沒法對海叔一家不聞不問,他已經拋開了川市的一切,現在又要打破平靜的生活了嗎? 

  躺在床上,腦里像個糨糊。等到醒過神來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從床上坐起來,想了想覺得這事怎麼也該給海叔知會一聲,可能又要給他添麻煩了。 

  拉開門正打算下樓,走到樓梯口時,正對上往上而走的男人目光。身體反應比腦子要快,已經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回跑,「砰」的一聲,把門給死死關上!那巨響炸得她腦袋生疼,發覺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人都已經找上門了,她還是低估了容爵的能力,以為起碼要過一天呢,沒想不過幾個小時,他就已經找到門上來了。門外傳來他的聲音:「單單。」聽著像是壓抑怒火,出口卻是命令語句:「開門!」 

  她想了想道:「你認錯人了。」這話不算語病,他喚的是單單,可她其實不是簡單,雖然名字用習慣了,跟蘇小圓介紹時,還是自稱簡單。 

  容爵深吸了一口氣,試著勸:「你把門打開,我們談談。」 

  「先生,你真認錯人了。」 

  這回他是徹底怒了,咬著牙發狠:「簡單,你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拿備用房卡過來,或者直接把這門給轟爛?」要比拗勁,這女人絕對是一絕!也就她敢挑釁他! 

  門到底還是開了,門背後露出她毛茸茸的短髮腦袋,飄了眼男人的怒容,最終還是讓開了身給他進來。兩月不見,異地重逢,驚多過於喜。對他,到底心裡是愧疚的,還有一些被壓抑的不敢去觸碰的情感。 

  原本以為她的離開,從此以後就是後會無期了,卻沒想到還能再遇。是牽扯兩人的孽緣沒有解開嗎?再次碰面,不曉得跟他的開場白該說什麼,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估計她這話問出來,能把他給氣瘋。 

  自進門后,容爵就一直盯著她看,從頭髮到臉面,從眉毛到眼睛,從鼻子到嘴巴,無一處不仔細凝看。當從她臉上看不到半點落寞和傷心難過時,他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太陽穴都氣的突突直跳。 

  他說:「兩個月前,當我知道真相時,我就對自己發了個誓,你千萬不要被我找到,否則該償還的,我會要你一個不落的償還。」 

  簡單摳在電視柜上的手顫了顫,假裝無所謂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容爵不怒反笑,這世間恐怕也就她一人被他給抓住了還能睜眼說瞎話,他走近一步,她因為坐在電視柜上,整整比他矮了一個半頭,直到他胸口。低頭嘲諷地問:「怎麼?失憶了?」 

  沒想她居然還真點點道:「嗯,前幾天出了場車禍。」說完指指頭部,「腦子給撞壞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說的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像是真有其事一般。 

  容爵在心中微驚,上下打量她后並未發覺她有任何傷處,才知她又在信口開河。唇角掛上邪邪的笑,看也不看一腳把身後的門給踢上,然後湊到她耳邊柔聲道:「如果真失憶了,我不介意身體力行讓你一點一點想起來。」 

  他的氣息就吐在她耳廓上,吹得那裡極癢,曖昧的話自然明白其中含義。微微側開臉,離開他的氣息範圍之內,淺笑道:「那倒不用,醫生也說了這是間歇性失憶,不用幾天就會自然而愈的。」 

  容爵一揚手,她條件反射就閃身躲避,在看到那頓在半空中的手后,去偷瞄他的臉色,不用說也是黑了一片。下一秒,他的手落在了她頭頂,撫過她的短髮到後腦勺,一個用力就把人給按進了懷裡。臉貼著他的胸口,可清晰聽到那裡有力的心跳聲,原本準備的反抗,也在那一刻停止,聽到頭頂傳來嘆息聲。 

  「單單,我終於找到你了。」 

  一句話就讓她鼻頭酸澀,他一直在找她嗎?可是她騙了他啊。 

  「你這句話是對誰說?簡單還是我?你應該已經知道事實真相了吧,我不是簡單,是我冒用了她的身份,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一場復仇的局。」報的是別人的仇,走的也是別人該走的路,有時候連她都會問自己:她的人生怎會如此。 

  容爵卻哼笑:「人的名字可以換,身份可以換,但換不了你這個人。我只認那半年多里與我相處生活的人是你,而且你騙了我,不止利用我,還騙走了我的感情,你以為一句失憶就能夠彌補的?簡單,我告訴你,你休想!」 

  她沉默下來,確實是這樣,就算她盜用了別人的身份,但實實在在行事都在她。而且如果不是後來感情發生了改變,那麼她應該是會扮演好簡單這個角色,把該做的事做到底,否則也沒必要接近他,甚至不惜賭上自由和身體。 

  可以感覺到他抱住她後背的手很緊,甚至勒得有點疼。說實話,他能如此平和還是令她訝異的,按照以往的例子來看,這個人的破壞性如此強,找上門來絕對是毀滅性的如狂風過境,居然他會選擇這種緩和的方式來與她交談。 

  不管怎樣,她還是比較接受這種溫和的容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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