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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玉人何處教吹簫

  比起二樓的冷清,三樓倒是人頭攢動,除了沈琂帶來的幾個丫鬟之外,之前遊船上大部分的名門小姐們也都在這裡。


  李楓和趙文在甲板上吵得痛快,那些個小姐們都巴不得一探究竟。可自幼以來家訓告訴她們,哪怕再好奇,也絕不能去。倘若三五成群,嬉笑吵鬧,把大家閨秀的風範置之不顧,丟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臉。


  父親,母親,甚至整個府邸的顏面,都將毀於一旦。


  「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不識。」是對古代女子最好的形容,如今能踏春遊玩,已純屬不易,若在是得寸進尺,敗壞門風,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生於官宦之門,自然要受家規制約,雖說錦衣玉食,卻也少了農家女子的自由,有時候連自己的婚姻,都無法做主。有得必有失,官宦世家——是她們的幸運,也是她們的悲哀。


  所以哪怕她們心裡如同貓抓一般痒痒,卻也只能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清談幾句。


  不過隨後韓揚和李楓的爭執讓她們又尋到了有趣之事,三人作完詩后,這些個小姐們都翹首以盼,等著三個人上樓。


  韓揚跟著帶路的小丫頭上樓,不經意間,看見小丫頭的屁股在裙擺中扭來扭去,有些不好意思,心說這古代的襦裙,比起現代的衣著,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多瞄了幾眼,韓揚趕緊把目光移開來,心虛的看了看身旁的小胖子,還好沒被發現。


  一踏上三樓,韓揚感覺數十道目光朝自己身上襲來,把他嚇了一跳。不就是偷偷看了看小丫頭么,用得著這麼多眼睛盯著我么.……

  這些大小姐們只是好奇三人的身份而已,偏偏韓揚自己做賊心虛。


  「三位公子,這邊請。我家小姐早已恭候多時。」一旁雅間門口站著的小丫鬟,看見三人上樓,匆匆地走過來,將三人引進了隔間之內。


  雅間之內,卻是早已擺好桌椅,三人寫詩的宣紙平鋪在桌面上。


  看見韓揚等三人走進來,沈琂起身道了聲:「三位公子請坐。」隨後對身邊的丫鬟說道:「雲兒,上茶。」


  韓揚抽空打量了一下沈琂,即便在這隔間之內,沈琂依舊帶著面紗,薄薄的一層,為沈琂平添了幾分神秘。


  李楓和韓揚看準自己的詩,坐了下去。小胖子連韓揚給他寫的詩都沒看見就被收了上去,此刻默不作聲的站在最後,等兩人坐定以後,貓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坐在了中間的座椅上。


  看著熱氣氤氳的茶杯,韓揚也不清楚沈琂要幹什麼,只能是以不變應萬變了。


  「李公子,周公子我早有耳聞,只是不知道這位公子……」沈琂美眸流轉,帶著幾分好奇,開口詢問道。


  「在下韓揚,一介船夫,可不是什麼公子。」韓揚回道。


  「韓公子太過自謙了。韓公子與我等,皆為凡人,何來高低貴賤之分,不過是出身不同罷了。」沈琂櫻口輕舒,幽幽的說道。


  之前李楓怒罵韓揚是船夫,韓揚本想借這個機會嘲諷他一下,可沒想到沈琂竟然說出了人人平等的超前思維。


  要知道這可是三跪九叩,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為奴為娼的人隨處可見,這沈琂竟然有這種想法,真不愧是才女。


  「沈小姐此言差矣,」李楓一邊搖著頭,一邊站了起來,「沈小姐說人無高低貴賤之分,卻不知賤職終究是見不得檯面,那奴才生來就是伺候人的;那娼妓的兒女,也免不了成為龜公和娼妓。那船夫的兒子——」李楓故意頓了頓,盯著韓揚一字一頓的說道:「終究,還是船夫。」


  「胡說八道。」小胖子是韓揚帶上來的,此刻聽著李楓傷人的話語,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罵道。


  「我說的都是事實。」李楓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語氣輕佻的說道。


  「呵,事實?」韓揚冷笑一聲,「沒錯,我是船夫,可我吃的是我自己收穫的,穿的是我自己製作的,我問心無愧。而你呢,錦衣玉食,雍容華貴又怎樣,倘若有一天李家轟然倒塌,說句難聽的,你連要飯都不會。」


  「要飯都不會?那不成了廢物么。」小胖子瞅準時機補了一刀,殊不知他和李楓,其實也是半斤八倆,都是坐吃山空的主。


  「周胖子,你說誰是廢物?」李楓雙目圓睜,怒氣沖沖的問道。


  「誰回話我說的誰嘍,我說的也是實話。」小胖子眼珠一轉,故意說道。


  「想我朝太祖皇帝,未創立大漢王朝的時候,只是一個馬夫;眾位開國將領,大都是窮苦出身。我想即便是你李家,追根溯源,恐怕也就是個種地的吧。而如今,你卻是對他們極盡嘲諷。李大公子,你這是不認祖宗了呢,還是蔑視朝廷,侮辱皇室呢?」


  韓揚聲音不大,卻是將李楓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認祖宗,侮辱皇室,任憑哪一個也夠他李楓喝一壺的。給李楓十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啊。


  「姓韓的,你別含血噴人。」李楓不明白,明明自己在嘲諷韓揚,怎麼轉眼就成了自己不認祖宗,蔑視朝廷了。可是縱然李楓不明白,也不能認啊,這可不是件小事。


  「好了,韓公子、李公子,咱們是來談詩的,不如先看看各位的佳作吧。」


  眼見李楓嚇得六神無主,沈琂不得不出來打了個圓場,人是他請來的,萬一鬧出什麼亂子,自己也不好收場。


  雖說李楓的一些話,沈琂也聽著不是滋味,可兩人的父親同朝為官,不看僧面看佛面,終歸還是別鬧的太僵的好。


  「也好,我們來煮茶論詩吧。」小胖子好似知道李家的權勢,怕韓揚日後吃虧,也是出來打了個哈哈。


  韓揚本來就不願與李楓過多糾纏,此刻聽見兩人的話,也是坐了下來。李楓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韓揚的對手,也不自找沒趣了,閉口不談。


  「三位公子的詩,我都看過了。這首《五亭橋月》是韓公子所寫?『香屑飄廊點點金,流霜空里到衣襟。瘦西湖上幾明月?誰更橋穹深處尋。』倒是頗有幾分意境。」沈琂點頭道。


  「李公子的《茱萸灣》反而有些傷感了,『帆痕鷺影過潺潺,陣雁鳴空去不還。望斷天涯頭漸白,茱萸花又滿前灣。』不過也是一首好詩。」


  「可依小女子看來,還是周公子的這首絕句最佳,『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有情有景,有人有意,難得周公子有如此佳作。」沈琂讚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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