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往事
張若雪每學到一招,就要和駱文清實際演練一下。駱文清知道張若雪練得一塌糊塗,所以每次出拳都會很慢,讓張若雪有足夠的時間反應思考,然後用出所學的招式應對。這些都是簡單有效的招式,非常適合一般的打鬥,這時張若雪一用起來,雖然只是個外行人,用不出雲散手的精髓,但是在駱文清完美配合之下,她感受到了這個功夫的特別之處,像是觸及了一個從未到達過的世界一樣。
張若雪毫無武學根底,學起這些招式來非常的慢,一下午也只學會了三四招,但她自己感覺到受用無窮。
駱文清一直是門派中最小的一個,又還是個女孩子,平日里被各個師兄教了很多,這時自己終於也能教教別人,所以她教的也很開心。兩人都是全情投入,忘記了時間,直到張七送下飯來,她們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到了晚上。駱文清已經習慣了丁馳雲在密道中待上很久,他這時遲遲不出來,駱文清也不去叫他,只默默地給他留著一點飯菜。
張若雪告訴張七今晚不回去了,要和小冷在這裡擠著住一晚上。她們吃飯時小冷就去給郝翰鑫餵食,待郝翰鑫吃飽之後自己才去吃些東西。
張若雪吃完后休息了一會兒,就又要拉著駱文清練練,駱文清欣然答應。時間過得飛快,駱文清感覺有些困了,她猜想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就對張若雪道:「妹妹,你今天練得真棒,以後肯定沒有哪個人可以欺負你了。今天就到這裡吧,現在有些晚了,咱們收拾收拾休息了吧。」
張若雪練得極是舒心,這時也感覺有些累了,嘻嘻就笑道:「今天多謝駱姐姐了,那我們先休息了吧。」
雖然這時丁馳雲不在佛堂,但是郝翰鑫已經清醒了,所以她們幾個姑娘就悄悄走到上面去,小冷服侍她們二人收拾洗漱,花了一段時間才完畢。她們收拾結束后又回到密室佛堂中,小冷打了一盆熱水端下來準備給郝翰鑫擦一擦身子。她習慣於照顧別人,並不在意男女之別。
回到密室后,駱文清見到丁馳雲在椅子中坐著,臉上愁雲密布,駱文清指著桌上的籃子道:「師兄,你怎麼這時才回來。這裡面還留著些飯菜。」
丁馳雲陰沉著臉,嘆了口氣道:「神元殿被人燒了。」
此話一出,郝翰鑫也被驚了一跳,好在他運著元神功壓抑情感,才不至於方寸大亂,他側過臉來問道:「丁大俠,怎麼回事?」
丁馳雲聽他口氣平緩,也就不準備瞞著他,就說道:「我聽到有人在迎來客棧裡面閑言碎語,他們提到有一天一眾武林人士集結好后,一齊向神元山進發,不料到了神元山時,見到神元山神元殿已經被熊熊大火包圍。火勢太大,一行人費了很大的勁,好幾天才把火滅掉,但是神元殿已經被燒成了灰燼了。」
駱文清臉色焦急問道:「那師父他們沒事吧?」
丁馳雲道:「沒聽到說有其他人傷亡的事情。」
駱文清知道自己門派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如果沒人談到自己門派有傷亡,那就肯定是沒有出事的,想到這裡也就放下心來。郝翰鑫一開始還有些吃驚,後來想到師門眾人在大火之前就已經遇害,便不再多想,只是心傷神元殿被付之一炬之後,不知如何才能重建起來。又聽丁馳雲道:「這一來就斷了很多的線索啊。」
郝翰鑫此時才反應過來,這一把大火是把所有的線索都燒得一乾二淨,很有可能僅存的線索就是自己和生死不知的師兄了。一想到這些他思如泉湧,但是年紀太小,涉世未深,自己也想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就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師兄吳任禮,也要用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為神元門查明真相,報血海深仇。
又過了兩日,張若雪在密室中越待越開心,竟是不再想著回去。幾人吃過早餐之後,丁馳雲就同往常一樣帶著幾個饅頭就到了密道裡面。張若雪不知道丁馳雲鬼鬼祟祟去幹什麼,雖然十分好奇,但是自己對他仍然是心存芥蒂,就懶得去問了。
張若雪練了兩天功之後,就覺得枯燥無謂,她想就算練得再好,這裡只有一個教自己的駱姐姐,兩個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下人,床上躺著一個很少說話的病號,無人會跟自己真真的打一場,讓自己感受一下所練的成果。這時又想只有丁馳雲敢對自己動手,但一想到他,就不禁覺得自己的手腕隱隱作痛,心中也生起氣來。
她不再練功,就拉著駱文清給她講江湖中的事。駱文清年紀不大,平日在永興派除了練武就是打雜,這次才是第一次出來闖蕩江湖,她自己沒什麼經歷,就把自己聽過無數次的多寶寺和無量觀的一場大戰繪聲繪色地講給張若雪聽。
這雖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一場大戰,但多寶寺和無量觀都是天下四大派之一,在他們確立自己江湖地位之後,這種四大派之間的大戰只有這一次。在一百多年前因一場武林大會上,四大派產生糾紛,而其中多寶寺和無量觀佛道殊途,早已對對方不滿,被一件不起眼之事弄得大打出手,掀起了一場武林大風波,導致無數豪傑因此喪生。兩派爭鬥好幾年也分不出上下,有一年兩家都覺得自己本是為了宣揚勸人向善的教義,卻害得太多無辜人士丟了性命,就此一齊向對方認輸,商議之後罷了紛爭。這故事本是對多寶寺和無量觀形象有損,但江湖中人都由此事感受到了天下四大派的威勢,因此連四大派中從來沒有參與過大打鬥的凌雲閣和洛水幫也無人敢惹了。而永興派和神元門創派之人都是借著這場大風波導致江湖秩序出現變化,才短暫坐上了天下第五第六門派的地位。
駱文清本來不怎麼會講故事,但這個故事被後世傳得神乎其神,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她也是爛熟於胸,講起來滔滔不絕,精彩紛呈。郝翰鑫雖然也聽過這個故事,但是每次聽人講起都覺得很有趣味,這時也不禁聽得入了迷。駱文清正講到有個多寶寺僧人打鬥時都發了狂,傷及了一眾旁觀的武林人士,就聽一聲音道:「阿彌陀佛,元通大師自知罪孽深重,在那場紛爭過後,就自廢武功,深居藏經閣,參演佛法,以正大道。」
駱文清和張若雪一驚,順著聲音看去,看到至和大師站在台階拐角處向她們合十行禮。原來駱文清講得入迷,張若雪和一旁躺著的郝翰鑫都聽得如痴如醉,雖聽到石板打開的聲音,都以為是張七下來了。這時突然見到至和,駱文清和張若雪都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
至和臉上含笑,走下台階,慢慢道:「敝寺眾僧也知道自己誤了佛法,罪孽很深,因此在一改曾經練武多於念經的歧途,遍走四方,與無量觀的道兄一起廣行善事,阿彌陀佛。」說完又是深深一揖。
駱文清不由得臉上一紅,回拜還禮。這時又聽一聲音道:「小師妹,至和大師仁慈高善,胸懷廣達,你可不要在他面前胡言亂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