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於戶外綜藝的暢想（上）
服務員陸陸續續推開門走進來把精緻的菜品端上桌，很快五菜一湯葷素搭配合理的菜品就擺滿了原本空蕩蕩的飯桌。錦城酒店不愧是袁州市最頂級的酒店，每一道菜式賣相都很不錯，色香味俱全，讓經歷了一周苦訓身體彷彿被掏空的李銘城看得食指大動。
是以當菜上齊了之後隨著鍾欽招呼了一聲「開吃開吃」，早已飢腸轆轆的李銘城就拿起飯碗盛了滿滿一大碗飯，全情貫注地投入到了與面前一盤水煮魚的「鬥爭」之中。
李父看到李銘城風捲殘雲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就有些尷尬，皺起了眉頭訓斥道，「李銘城，注意點形象，你看看你這樣子像什麼話！」
「哎，這有什麼！年輕小夥子正長身體呢，能吃是好事！」一旁的鐘欽就笑呵呵地道，「別聽你爸的，儘管放開肚子吃，不夠了叔叔再點！」
「謝謝鍾叔叔！」李銘城沖鍾欽笑了笑，又挑釁式地瞟了老爸一眼，轉頭再次放肆狼吞虎咽起來。
李德賢臉一黑，卻又礙於眼下的狀況無法發作，只好鬱悶地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
「老李，咱們喝點？」吃了幾口菜，鍾欽提議道。
「成，喝點。」李德賢點頭應道。
於是鍾欽就起身開了瓶啤酒，給兩人分別倒了滿滿一杯。
「來，老同學，走一個！」鍾欽舉著酒杯道。
「干！」李父豪爽地笑道。
一杯酒下肚，兩位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也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把酒言歡回憶當年激情燃燒的歲月。
此刻在一陣胡吃海塞過後，李銘城已經吃飽了，就把飯碗規規矩矩地擺在飯桌上，端正地坐直了身子。
閑著也是閑著，李銘城乾脆支起耳朵當起了聽眾，跟隨著兩個中年男人一同緬懷他們的過去。
依託著從兩人的交談間搜集到的信息，鍾欽的人物形象在李銘城腦海里也漸漸地清晰豐滿起來:
他是江贛省隔壁的湖湘省生人，孩童時代隨著父親轉業到了袁州，和李父李德賢是高中同學，關係不錯，不過在高二的時候他轉去學美術了，兩人也就此分班。
大學鍾欽就讀於本地的袁州學院，畢業後進入了市文化局，而此時李父也正好大學畢業，考進了市教育局，兩人便再次恢復了聯繫。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國內掀起了下海浪潮，生性跳脫的鐘欽不甘於公務員乏味的生活也跟隨著時代大勢辭去了現有的穩定工作，投身商海，去往南巡首長在祖國南方沿海畫的那個圈。
他一開始干平面設計，後來接觸到了視覺藝術，慢慢闖出名堂之後進入了嶺東省電視台，成為了國內最早一批的電視行業從業者。再後來家中老父母年紀大了，生了落葉歸根的心思，於是他便再度辭去了工作，帶著老父老母回到湖湘省老家。
時值湖湘省電視台正在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台內投拍的《還珠格格》的熱播讓省廣電高層領導嘗到了甜頭，於是拍板定下了未來的發展方針，走「娛樂化」路線。而正巧在此時回鄉的鐘欽進入了廣電領導們的視線，以本土專業人才的身份進入了湖湘省電視台，至此搭上這艘未來華夏娛樂圈的航空母艦。
時至今日，鍾欽也算是台里的老資歷了，眼下正擔任著湖湘省廣電集團旗下經視頻道藝術總監一職。經手推出過《故事酒吧》、《完美假期》等火熱節目。
一番推杯換盞下來，飯桌上的氣氛逐步升溫，兩個中年老男人海侃的話題從「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漸漸轉移到眼下生活中的「茶米油鹽醬醋茶」等瑣事中來。
「欸，老李，你現在還呆在教育局吧？」和李父碰了下杯，鍾欽灌了口啤酒道。
「對，沒錯。」李德賢點頭道。
鍾欽就又淺酌了口啤酒，嘆道，「嗯，好，教育局好啊，清水衙門……說實話老李，其實我現在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我有什麼好羨慕的？」李德賢笑道，「我還羨慕你呢，你看你，要錢有錢要名有名，吃的好住的好，平日里接觸往來的都是可以上電視上報紙的大人物！哪像我，一年到頭就拿著點死工資，想買輛車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唉，這你就不懂了吧，」鍾欽就擺了擺手，道，「你這行吧，勝在清閑啊。你說你這平日里沒什麼事吧，逢年過節還能歇上一陣子。工資雖說不高吧，但是福利好啊，而且又穩定，不像我，壓力大的很，你看，我這一腦袋的白頭髮，全是愁出來的喲！」
李德賢就有些詫異，「壓力大？不可能吧？你們那不也算是事業單位編製嘛，跟我這差不多啊。而且你也算是老資歷、高層幹部了，哪裡來的壓力嘛？」
「所以我說你不懂噻。」
鍾欽從懷裡掏出了一包芙蓉王，先給李德賢派了一支，又抽出一支自己叼上。
點燃香煙抽了一口，彈了彈煙灰，這才繼續開口道，「我們湖湘衛視，你看沒看過噻？」
「看過，前幾年那個《還珠格格》，還有前陣子的什麼女聲，都很火嘛。」李德賢點了點頭，「所以你哪裡會有壓力嘛，你們電視台不是搞得很紅火嘛，我看不要多久中央電視台都要被你們超了去哦。」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鍾欽就笑了笑，又吸了口煙，道，「根節就在這啊。」
頓了頓，鍾欽道，「你知道我們台為什麼能搞得這麼好嗎？」
「不知道。」李德賢搖了搖頭。
「因為我們台跟別的台都不一樣，我們搞的是競爭機制！」鍾欽道，「別的省級電視台做出來的節目為什麼不好看，收視率為什麼上不去？是因為他們沒有人才嗎？不是的！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競爭意識！」
他曲起中指敲了敲桌子，「他們不會去擔心什麼收視率，不用操心節目播出來會不會有人看。因為他們沒有競爭對手，所以就算他們做出來的節目收視率是零，也不會有壓力，反正又不會有另一檔節目來把我替換掉，我怕什麼嘛。」
說到這鐘欽嘆了口氣，續道，「咱們湖湘衛視就不一樣了。你看湖湘衛視的節目是不是經常換來換去的，搞一會一個老節目下去了，搞一會又上個新欄目？」
頓了頓見李德賢點頭，鍾欽接著道，「你以為就光憑湖湘衛視那麼些人能搞出這麼多欄目來？怎麼可能？那些節目其實都是咱們這些地面頻道往上送的！就你之前說的那個《超級女聲》，就是娛樂頻道做的節目。上頭領導看到節目在省內火了，這才專門提到衛視上來放的。」
「所以啊，你別看我們這些個地面頻道甚至包括湖湘衛視啊，看上去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其實暗地裡都咬著牙互相使勁呢，逮住機會就要衝上來踩你一腳！」
「這樣啊。」李德賢感覺自己聽明白了。
「這下你懂了吧。」鍾欽把煙頭煾滅在煙灰缸里，「所以我才會說我羨慕你啊。你是不知道我現在愁得，就前陣子，頻道老總專門點將點到我，要我做一檔節目出來，壓壓娛樂頻道那伙人的威風。」
「嗬，他說的到輕巧，也不想想這好節目是這麼好做的嗎？超過《超級女聲》？他怎麼不說超過《新聞聯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