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劫獄
莫非看著人群越來越擠,心想再這樣下去,恐怕真就寸步難行了,於是朝著夏天叫道:「表姐,風緊扯呼!」
夏天自然不懂這句黑話,剛要詢問是什麼意思時,一旁的李冰柔忽然攔住她的臂膀,縱身一躍徑直飛了起來,李冰柔攜著夏天腳尖連點圍觀人群的肩膀,倏忽不見。
莫非心中佩服了一下李冰柔的飄逸身姿,隨後有樣學樣,也是展開身法踩著眾人肩膀遠去,最後沒入了街旁一旁的屋檐后不見了蹤影。
……
靠近花滿樓的一處胭脂鋪子中,夏天滿心歡喜的挑選著琳琅滿目的各色胭脂。
莫非與李冰柔站在門口等待,只是莫非顯然是有些躁了,開口說道:「表姐,快點行不行?」
夏天在裡面回了一句『這就來了』后,卻轉身又朝著裡間走去。
莫非又等了片刻,遲遲不見夏天出來,終於忍不住跟李冰柔囑咐了幾句后,先行離去。
許久。
夏天緩緩走了出來,她俊俏的臉上竟然又重新施了些脂粉,眉心還貼了個精緻的花鈿,倒是顯得更加美麗動人。
「怎麼樣?本小姐隨意打扮一番,是不是便散發出了大家閨秀獨有的氣質范?」夏天望著李冰柔笑道。
李冰柔很認真的想了想,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那是,本小姐可是江南名媛,淮揚四大美女之首呢!」夏天毫不謙虛的自誇了一遍,又自語道:「表弟去了花滿樓,那地兒我一個女孩子去不大方便,就不去了,還是再四處逛逛罷了。」
……
花滿樓外。
莫非正要邁步而入,不料正好碰見花富貴滿面春風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莫非似笑非笑道:「花老鴇看似要出門啊。」
花富貴見到莫非后,不禁一怔,接著笑道:「曹——莫公子,巧啊!今個兒是吳縣令的五十五大壽之日,正要前去祝賀呢。」
莫非哦了一聲,又道:「不巧——在下是專程來此的,看看沈青荷為林杏贖身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花富貴聞言,神色忽然有些慌亂的吞吞吐吐道:「這個……其實……」
莫非發現花富貴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沉聲道:「怎麼——出了什麼事了?」
花富貴嘆了一口氣:「沈青荷不在樓里,估計是已經去了妓樂司!」
「妓樂司?」莫非心中升起一絲不祥之感。
其時,大贏帝國雖然風起開放,對於官員出沒青樓,並沒有明確的法紀和輿論非議,然而官員若是真的時常去逛青樓了,終究還是有傷大雅,十分的不妥。於是乎,朝廷想了一個法子,為了讓官員們沐浴天恩,便官方創立了京都內外教坊以及地方州縣的妓樂司,沖入許多官妓,以便於在一些節日慶典、宴會時候,允許官員攜官妓出遊、陪酒等等。以至於,當下大贏官員狎官妓之風盛行。
由此可見,妓樂司完全不同於花滿樓這種民間私辦的青樓,其中的官妓皆吃官家飯,並由當局每月發放銀兩,所以她們也只能專門服務於官員,不能與官員之外的人交往,比之民間青樓女子更加沒有人身自由。最重要的是,民間青樓女子若不想幹了,拿了錢為自己贖身就行,而妓樂司的官妓們要想贖身落籍,則難上加難,除了花大價錢外,還必須要主管大人點頭簽字才行。
花富貴瞧見莫非異樣的表情后,聲音微微有些發顫的說:「今天一大早,吳宇吳公子便將林杏姑娘接走了,說是要錄入妓樂司,所以沈青荷來我花滿樓已經沒有用了。」
莫非聞言,臉色驟然鐵青起來:「當日的約定條件,你也親口答應了,還有許多人在場作證,怕是由不得你現在反悔!」
「冤枉啊公子,此事是吳宇公子的決定,豈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反對的了得!」花富貴有些擔驚受怕的說道:「而且…吳宇公子還說了,當時他說的原話是『只要林杏在花滿樓一日,沈青荷隨時可以帶著三萬五千兩來替她贖身,絕不反悔!』只是…林杏既然已經不在花滿樓了,那便也不算反悔了…」
「哼,少跟我來這套!吳宇那個白痴可想不出這樣的把戲。」莫非滿面殺機,冷笑道:「你們跟我玩這招,那本公子樂意奉陪到底。沈青荷和林杏不出事則好,要是出了事…好教你知道,我到底敢不敢一把火燒了你的花滿樓!」
莫非說完扭頭就走,留下一臉驚駭的花富貴。
妓樂司衙門前,幾個差役正在圍著毆打一個中年男子,旁邊還有一個哭成淚人的丫鬟,這一男一女不是沈青荷與林杏的丫鬟翠兒是誰。
一個面目猙獰的差役,看樣子還是個小頭頭,他踹了一腳沈青荷,罵咧咧道:「姓沈的,妓樂司可不是你撒野的地兒,敢在這裡放肆,打死你都活該!」
沈青荷滿身是血的蜷縮在地上,神情冷漠的擠出了一個『呸』字。
那個差役頭頭勃然大怒,叫囂道:「不知好歹的狗東西,給我打死他!」
另外幾個差役聽言后,抬腳就要再次踹過去,卻聽一道冰冷的聲音悠悠傳來。
「你們倒是打死他,給我看看!」話語剛落,莫非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不遠處。
面目猙獰的差役頭頭,盯著走過來的的莫非,剛要開口叫罵時,卻被莫非突然一拳直接打飛了出去,其餘差役一見如此,紛紛撲了過來,同樣還沒沾到莫非的衣角,便各自摔倒在了地上,凄慘哀嚎著。
莫非俯身扶起沈青荷,皺眉道:「見過林杏姑娘了?人呢?」
沈青荷神色黯然,搖了搖頭:「她自願錄入妓樂司,自甘墮落,誰也就救不了她…走吧。」說著就要艱難的邁步離開。
一旁的翠兒慌忙跑了過來,攔住了沈青荷:「先生!不是這樣的,你錯怪小姐了…」
沈青荷怒道:「她親口跟我說的,她是自願進了這裡!」
翠兒哭道:「那是有原因的!因為….因為與小姐相依為命並且有些痴傻的弟弟,今天天還未亮之際,就被吳宇抓進了大牢,隨後又把小姐叫了過去,說是小姐的弟弟手持兇器打算行刺他,還當著小姐的面給打了個半死!吳宇要挾小姐,只要小姐自願錄入妓樂司,便放她弟弟一條生路,否則就殺了,小姐被逼無奈才…」
沈青荷聽后,身子一顫:「為什麼不早說!而且,她的弟弟痴痴傻傻,平常連門都不敢出,怎麼會去行刺吳宇?」
翠兒哭啼啼道:「小姐說…說不想再連累先生了,怕是連您也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不讓翠兒說。」
沈青荷聽后,久久不語,最後又仰天長嘆一聲,垂下頭去,神情痛苦的喃喃道:「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可作惡的人還在作惡,善良的人卻已被逼得走投無路…蒼天吶,你還有天理嗎……」
莫非沉吟片刻,拍了拍沈青荷的肩膀,旋即豁然起身,拿出一些銀子交到了翠兒的手裡,說道:「雇一輛馬車來,把沈先生送到他的住處,再找個大夫看一下。」莫非頓了一下,又鄭重的說了一句:「放心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沈青荷望著莫非遠去的背影,叫道:「公子,你要幹什麼?」
「我要回關隘一趟!」莫非回頭,笑了笑:「天理還是有的!不信——我便就證明給你看!」
……
青城西門外,莫非率領五百青龍甲拍馬而來,身後的大道上塵土飛揚。
守城的士兵遠遠地看見這些殺氣騰騰的鐵騎后,問都不敢問一聲,毫不猶豫的撤下了攔路的木柵欄,五百青龍甲隨著莫非徑直通過,一直朝著縣衙的大牢疾行。
此時,縣衙大牢的正門外面,慵懶的坐著幾個守衛,他們打著盹看似快要睡著了。
有一個守衛忽然感覺到地面上猛地震動起來,不禁抬頭望了望,當看見遠處的騎兵后,連忙叫醒了其他幾人。
「你們是——」
一個守衛剛開口說了幾句,脖子上已經架了一把大贏橫刀,與此同時,其餘幾個守衛也被一把把冰冷的刀鋒,抵住了咽喉。他們噤若寒蟬,甚至大氣都不敢喘,哪裡還敢再多說一句。
「開門——去關押林杏弟弟的牢房!」莫非直接開門見山。
「你們…你們這是要劫獄嗎?」一個守衛最終還是提起了勇氣問道。
「開——門!」莫非雙目微縮,目光如刀子一般。
幾個守衛額頭沁滿了汗水,歪著脖子小心翼翼的點頭后,才施施然的打開門,領著莫非等一干青龍甲進入了陰暗潮濕的大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