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枯萎的花
兩人離去就直奔奈蘭芝子屋。
一進入院子,陣陣脂粉味撲鼻而來,看著雖布衣而來但長得極為帥氣的兩人,藝妓們都笑看他們,生得如此俊俏的男子,怎麼看也不像留戀煙花之地的好色之徒啊,藝妓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新鮮感,那種感覺就像是現代好色的男人在酒吧碰到學生妹。
一聲巨響從走廊盡頭的房間傳來,離得不遠的玄毓,翊錟兩人也被驚動,菊子姐當機立斷——不管那邊發生什麼天大的事,總而言之全部客人和歌舞伎安全離開再說。
而另一邊,風和麗盈卻大發脾氣。
玄嘉應該忘了自己了吧,這麼多年了,玄嘉從未想過給她贖身,曾經已有孩子,不等媽媽桑知道,玄嘉就會勸自己打掉孩子,她知道,玄嘉嫌她臟,她是花魁,她的身體要讓十幾個男人撫摸,盛寵不衰才能捧出花魁的名號,她自己心裡也清楚,自己真的是很臟,十八歲的年紀,平常女兒家都為人妻母了,她卻在這等著玄嘉娶她。可是,玄嘉卻喜歡上了木川櫻子那個女人,她臟?那木川櫻子那女人又乾淨多少呢,她不也是已經淪為游女,雖然只接過一次課但那又怎樣呢,照樣是和自己一樣的賤人,憑什麼玄嘉會對她那麼好!正想著,已被風和麗盈弄得一片狼藉的屋子裡竟出現兩個清秀書生氣質的陌生男子。風和麗盈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好眼熟,但怎麼也想不起是誰。那兩個人,當然是玄毓和翊錟。
只看見玄毓身上散發著異常凜冽的寒氣,有了天子的威風,吩咐打手們:「不管用什麼方法,把花魁手裡的瓷器丟掉,先把她控制住。」
看著風和麗盈手裡的碎片,這裡的男人不管是客人還是打手,沒有一個敢出手,這種場面都慫了嗎。
還是郭絡羅翊錟快速走到風和麗盈身邊,鎮遠大將軍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輕輕鬆鬆在一個轉角處就把花魁摟在懷裡,用不大不小的力度逼得麗盈撒手,麗盈手中的碎片掉到地上。
「喲!小姐你沒事吧?妝花成這樣,客人被強了嗎?」穿著貴氣的男子首先映入玄毓的眼睛,這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武士,睜著一雙欠扁的死魚眼。
可花魁從沒注意這些客人,暮光定在玄毓身上。「咦……」麗盈睜大眼睛,突然用力抓住那身著粗布衣衫的玄毓使勁搖晃:「這不是那個賣油的小子?你這傢伙也在這裡?!」
花魁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看樣子喝了不少酒眯著眼盯著玄毓:「你買了木川櫻子那女人的初夜對吧。」突然攬過玄毓的肩膀:「乾的好!乾的漂亮!」
「花魁您在說什麼!!」玄毓用力掙開風和麗盈。
花魁獃獃的看著玄毓沉默片刻:「你跟宗次郎真像啊!願意跟我共度良宵嗎!」
「花魁你喜歡那傢伙嗎?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好了,她已經被櫻子迷住了。」
正當兩個人糾纏不清的時候,櫻子突然出現,看著花魁的樣子,花魁這幾天都沒有接客了,一個人喝悶酒,她真的喜歡玄嘉大人吧,櫻子也開始同情風和麗盈,雖然他們同樣深愛一個男人。
正當人們放鬆警惕時,麗盈撿起刀片狠狠地往自己脖子上一劃,那樣美麗的人兒,此刻脖子上噴出無數紅色的血花。
「真是晦氣!快把這裡打掃乾淨」菊子姐就這一句話,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身為歌舞伎,愛上一個男子本來就是不該做的事。
江戶的櫻花,這時開的最妖艷,每一朵都用盡它完美的力量開放到恰到好處,一夜接而不斷的暴雨過後,完美無瑕的櫻花就已經所剩無幾了,風和麗盈也因那天的事而與世……長辭了。花魁,誰才是真正的花魁,一朵花的荼糜敗謝,預示著新的生命悄然出現,又有多少人會去為那逝去的花朵流淚,他們會為新的生命而興奮不已,這就是人的本性,喜新厭舊,我們一直這樣,並且以後還是這樣。櫻子看到飄落滿地的櫻花,可是院子的櫻花樹連個芽都沒有冒出來,她又看了看浴缸里游弋的金魚,耳邊響起了麗盈的母親,涼伊子花魁的話,金魚之所以是金魚,是因為它在浴缸里,櫻子似乎懂了,離開那華麗的魚缸,你只不過是隨水波耗竭生命的浮萍。而不逃離魚缸,那定是藝妓街沒有歸途的人生。
因為菊子姐的一句話,櫻子成了花魁頭牌,沒有華麗的道中遊街,也沒有盛大的酒會,櫻子就這樣做了花魁,在這個世界,一個人一句話就能決定你生死的世界櫻子真的一分鐘也不想呆下去了,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因為害怕木川櫻子乘著木筏到荷花池邊散心,因為為喧鬧的荷花池能給自己帶來愉悅感,誰承想,原本熱鬧歡騰的荷花池竟空無一人,不禁感覺空蕩蕩的。
櫻子變得嗜睡,就算是大白天也倒頭睡覺。
她躺在扁舟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