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責（二合一）
「轟！」
一聲巨響，王語衝刺到地行龍跟前，龍爪帶著決然的氣勢一揮而下，而地行龍也早已對王語悍不畏死的糾纏暴怒不已，碩大得左臂回擊，后發先至得撞上龍爪。
畢竟不是同一級別的對抗，縱使巨龍肉身強大，還有斯佳麗祈禱術的加強，但是劇烈撞擊之下，王語的右肢還是直接折斷，不過地行龍也不好受，王語的利爪也不是那麼好相遇，地行龍爪心也被戳出深可見骨的血洞。
斷了一臂的王語彷彿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後腿一蹬，不顧還戳在地行龍爪心中的右肢在大力之下直接扭曲，一個翻身就要騎上地行龍的脊背。
地行龍的右爪還沒恢復，左爪又鞭長莫及，不過空氣中一聲歷嘯，它的尾巴如同鞭子一般抽來。
對大部分動物來說，尾巴除了保持平衡以外，最大的功能便是用以攻擊，地行龍的尾巴雖然粗短，但是此刻騰躍到它身側的王語正處於尾巴的攻擊範圍內。
砰得一聲巨響，粗壯堅硬的尾巴抽擊之下，鱗片破碎，血肉橫飛。
尾鞭的攻擊是如此強大，甚至有不少的血沫直接濺到了遠處斯嘉麗的臉上，正要驚呼的她差點斷了口中未完成的咒語，幸好她馬上便沒發現被抽打的血肉模糊的是那隻天階的地行龍，而王語，身形毫不受影響的挪越上了地行龍的背部。
原來是隔段時間必定觸發的閃避能力！地行龍的尾巴直接像是抽過了幻影，直接抽擊在自己的身側，地行龍直痛的嘶鳴不已，同時背部不斷的甩動，想要把王語給甩落下來。
它的尾巴因為粗短的造型，只能左右甩動，對已經騰躍到了背部的王語卻是無能為力，不過即使能抽到背部，已經在王語閃避的能力面前吃了不止一次虧的它也不敢隨意的攻擊。
當然，它可不知道狂暴狀態下的王語早忘記了使用閃避能力這一茬，而且對於綠龍龐大的身軀來說，主動使用閃避進行空間轉移，有些太消耗魔力了。
雖然規避了地行龍的尾鞭，但是王語此時看起來也很凄慘，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雖然在斯嘉麗持續的治療神術下快速癒合，但是原本已經斷裂的右肢因為王語自己瘋狂的挪移，直接斷裂兩段，碩大的傷口雖然有聖光繚繞，並沒有噴血，但是看起來也是十分駭人。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騰躍上地行龍寬廣的背部后，粗壯的後肢牢牢的夾緊，爪子深深的嵌入地行龍的鱗甲之中，任由地行龍瘋狂的甩動，穩如磐石，僅剩下的左爪與碩大的利齒齊飛，瘋狂的撕扯著地行龍的背部。
階級的差距，即使王語此刻與真正的巨龍無異，但是他的爪子與利齒能對地行龍造成的傷害有限，甚至自己的爪子在瘋狂的撓擊之下開始開裂。不過幸好斯嘉麗在間隙間給王語加持了不少的輔助神術，修復著王語破碎的肢體的同時也在增強著他的力量。同時，醉拳致命一擊的練習也深入王語的骨髓，讓他即使失去理智之時，也本能的調動全身的力量，肌肉隆起，倍數的加強著利爪之上附著的力量。
而地行龍就沒那麼幸運了，它的屬性是土屬性，雖然聚集魔法元素，也能增強肉體的癒合能力，但是增幅微弱無比，同時王語的每次攻擊，也會將附著在爪子上的聖光能量湧入它的肉體，阻礙著肉體的恢復，此消彼長之下，地行龍的背部厚實的鱗片一層一層的被王語撕扯開來，很快就血肉模糊。
不過斯嘉麗明白情況沒有那麼樂觀，她知道王語的變身是需要持續消耗魔力的，如此瘋狂之下，她不知道王語能堅持多久，而且眼見無法甩落王語，地行龍彷彿放棄了抵抗一般站立不動，但是散發著凶光的細小眼眸，還有它身側不停凝聚的魔法能量，都在預示著它馬上就要使用大殺傷的法術。
而且，暗地的窺探也越來越多，雖然現在還只是高階魔物的窺視，但是她不敢保證繼續下去，更深處的天階魔物不會注意到這裡。
反倒是與這裡直線距離只有五十里的魔法塔居然到現在毫無反應，不說魔法塔的主事法師必然是天階大法師，即便是一個高階魔法師，在魔法塔的增幅下，對五十里範圍的情況也瞭若指掌。
不過現在也不是思考這些的事情的時候，斯嘉麗直接加大了魔力的輸出，同時嘴裡落下了咒語的最後一段：「水之精靈，以你純凈之軀，印吾視野所見--鏡像術」
這個鏡像術可不是用來求救的，這個水系的高階魔法，也不是只有在大教堂之頂那樣，只是單純的將人的影像放大的功能。
水元素，擁有不弱的治療能力，擁有無與倫比的擬態能力，但是，它的攻擊能力，相比較其他魔法元素實在太弱了，即使是最笨重的土元素也比不上，更別論鋒利的氣元素和狂暴的火元素了。
雖然異變的冰元素，攻擊力極強，即使面對火元素也不遑多讓，但是，異變的畢竟是少數，從魔法文明的早期開始，水元素便一直是以輔助魔法的身份存在著，如果測出是水元素體質，那麼基本就絕了戰鬥類法師的路途，同樣的，在這個永遠處於動蕩中的世界，輔助的地位永遠比不上戰鬥能力出眾的法師。
但是天才永遠不缺少思路，而四大基本魔法元素的水元素體質，也不缺少天才，一代一代不甘心只做輔助的法師們潛心研究，緩慢的充實著水元素攻擊魔法的構造，只可惜效果一直不出眾，畢竟相比起來，水元素的輔助能力實在太過出色。
也有一些天才，認為沒必要用自己的弱處去碰他人的強處，你一個水槍術，攻擊再高，天生構造的限制在那裡，高得過冰槍術嗎？他們轉換了一種思路，如何讓水元素在輔助層面，發揮出不比戰鬥弱的能力？就是在這種思想之下，一個改變了水屬性地位的法術出現了，那就是鏡像術。
鏡像術，利用的只是水系的擬態能力，但是它確實水系最頂階的魔法之一，那是因為，真正的鏡像術，並不是單純的模擬外形而已，它是從生物的內在，細胞甚至更細微的層次開始模擬。
施展鏡像術，首先你要有一個無條件相信你的隊友，或者一個對你無力反抗的敵人，能夠放開心神讓你掃描他身體的所有部位，其次，你需要有強大的精神力，還要有細緻入微的元素控制能力。兩者結合之下，才能利用水元素，將一個目標從內而外，從微觀到宏觀一絲不差的擬態出來，這樣製造出的鏡像，不但具有擬態生物的外形，甚至因為鏡像術有著相同的構造，它甚至可以模擬出擬態生物的實力。
相傳在聖戰時期，甚至有一位水系的傳奇神術師，他與自己的愛人一起帶領一隊天使與騎士驅趕深淵之時，在一場戰鬥中損失慘重，除了實力強大的天使外，其餘戰士全部戰死，包括他的愛人，他祈求天使能夠使用復活術復活他的手下和他的愛人，但是天使們礙於光輝之主的規定，不得對凡間的生物使用復活術，擾亂生死的界限，雖然很想救助這些朝夕相處的戰友，但是也只能無奈的表示無能為力。
絕望之下，神術師突發奇想，他用自己強大的精神造詣，擬態天使的模樣，很快，具有真實天使戰力的鏡像便被製造出來，但是這還不夠，雖然肉身戰力相同，但是畢竟是以水元素組成，這樣的鏡像除了單純的肉體力量，一無所有，天使們特有的魔法能力它也無法施展。
但是那位偉大的神術師，並沒有放棄，他直接透支了自己的精神力量，耗盡心神開始模擬天使們有意放開的規則之力，幸好，在精神力即將枯竭之時，他終於成功，水元素連天使的規則之力也模擬成功！這簡直堪稱神跡，不，這是屬於人的奇迹，雖然事後，神術師和天使都受到了責罰，但是，鏡像術的潛力，也第一次真實出現在人們眼前，在聖戰時期，也因為鏡像術的存在，聖教傷亡大減（注1）。
當然，以斯嘉麗的能力想要模擬規則還是做不到的，但是，即便單純的模擬王語的肉體，也是及其可怕的力量。
因為王語和斯嘉麗心靈契約的關係，即使失去了理智，但是斯嘉麗的精神力還是暢通無阻的掃描了一遍王語龍型的身體，一隻縮小版的綠龍全息圖瞬間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然後她細微的控制著自己精神力，一筆一劃的將水元素勾勒成王語的形態。
這可不時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一條巨龍的細胞，可是有著幾百萬億，這也是這個法術位列高階的原因，這個門檻，阻撓了不知道多少天份不夠的法師。
不過一個法術不僅需要出眾的精神控制力，還需要強大的魔法力，猶豫了一下，雖然追求速戰速決，但是之後還有可能面對撿漏的敵人，斯嘉麗並沒有將全部的魔力輸出用以施展鏡像術，還是預留了一小部分的魔力。
即便如此，隨著水元素的凝結，眨眼之間，一隻比王語還要龐大不少的『藍』龍出現在空氣之中，雖然斯嘉麗預留了一些魔力以防萬一，但是輸出的力量也將近達到天階的層次，純與肉體而言，比十級的王語要強上不少。
而此時，隨著王語瘋狂的攻擊，地行龍的背部基本都被掏空，粗壯的脊椎都已經隱約可見，不過還沒等斯嘉麗對鏡像巨龍發出攻擊的指令，感受到了不遠處又出現了一隻體型更加巨大的巨龍，地行龍也不再繼續聚集魔力，看起來比綠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睜大，發出黃蒙蒙的長光，直接使出了蓄勢已久的本命法術-地刺術！
轟的一聲巨響，地行龍身側的泥土突然隆起，直接形成長槍的形狀，直戳背上的王語，不過此時王語的閃避冷卻也已經結束，只見地刺直接穿透王語而過，斜穿天空。
王語本能的移動身體，讓身體離開地刺術穿透的範圍，但是，早已經吃過不少虧的地行龍，蓄勢那麼久的魔法會那麼簡單的就被避過嗎？這根粗壯的地刺只是開始，「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下一刻，只聽一串連的轟轟聲響起，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上百根的地刺從地面傳出，在斯嘉麗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直接刺入那具墨綠優雅的身體之中。
地刺是如此之多，每一根都有水桶粗細，王語的身體密密麻麻的刺滿了地刺，甚至它的腦袋上都有一根地刺穿透而過。
看著綠龍的眼中神光慢慢暗淡，原本作勢要揮下的巨爪無力的滑落，斯嘉麗難以置信的捂住嘴巴，眼眶中蓄滿淚水。
明明快要贏了，明明鏡像術也已經準備好了，為什麼，為什麼形式轉變得那麼快？為什麼我要猶猶豫豫，為什麼我默念咒語的時候那麼容易被外界干擾，為什麼我要東想西想，為什麼我不早點施展魔法早點指揮鏡像巨龍攻擊？！
內疚，自責，充斥著斯嘉麗的內心，還有撕心裂肺的疼痛，雖然相識不久，但是那個嘴貧的，時而光芒萬丈時而畏畏縮縮的王語閣下已經是她習慣在身側的朋友，不知不覺，他已經成為了她不可或缺的朋友。
身側的鏡像巨龍似乎是感受到了斯嘉麗對地行龍的那股強烈的憎惡與仇恨，仰頭髮出一聲嘶吼，直衝剛將王語的屍體摔落下來的地行龍而去。
終於將那隻討厭的蒼蠅從背上甩下的地行龍，原本想先吞噬幾口純正綠龍的血肉補充自己大量消耗的體力，然而此時另外一頭巨龍也聲勢浩大的衝刺而來。
面對聲勢更為浩大的魔法巨龍，地行龍無奈放棄先進食一番的打算，慎重的迎了上去。
不過甫一接觸，地行龍卻驚奇的發現，雖然這條通體藍色的龍看起來體型要更為巨大，但是它的氣力卻是與之前的那條綠龍相差不大，而且這條魔法龍沒有那種讓人討厭的空間轉移能力，相比較起來，倒是更好對付。
智商已經被深淵氣息腐蝕得所剩無幾的地行龍隱約可以感受到這條魔法龍是那邊那個天階人類的最後手段，它興奮的嘶鳴，更加大力的拍擊而去，甚至不顧自己血肉模糊的背部在震擊下裂開更大的傷口，內臟都已經隱隱可見。
斯嘉麗擦掉眼淚，仇視的注視著地行龍，精神力控制著鏡像巨龍不停的向著地行龍發起攻擊，但是雖然複製了王語的肉體結構，力量要更為強大，可是王語的醉拳她卻是沒法複製，所以雖然她努力的控制，並不計損耗的輸入魔力，但是鏡像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之下耗損著。
她是如此的專心致志，以至於沒有發現被甩到一側的王語身體已經變回了破破爛爛的骷髏形態，而骷髏的眼眶中，又重新慢慢凝聚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