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一樁極好的交易
陸靖然隻冷冷看著半夏,可當著林姝的麵,卻並沒有發作。
不過半夏知道,自己的責罰怕是少不了了。
事後陸靖然隻要半夏下去領了一頓板子,半夏不過是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就好了,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是以,等著邵聖平再次見到林姝的時候,陸靖然也一並過去了。
邵聖平一點都不意外,寒暄一二,便將手中的紅緞子錦盒遞了過去,“……這就是皇後娘娘他們想要的東西!”
盒子小小的,不過是巴掌般大小。
陸靖然打開盒子一看,見著裏頭裝的是一個鼻煙壺,鼻煙壺精致,一看便是內造的東西。
陸靖然不解,“這東西是……”
邵聖平才道:“當年我年紀還小,祖父也還在世,那時的成安侯府勉強還能算得上是京中一等的勳貴之家,恰逢那個時候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要定下來了,皇上心情大好,直說要去圍場打獵,我祖父帶著我也一並去了。”
“那個時候我好玩鬧,第一次跟著祖父出門,覺得哪哪兒都是稀罕,更是背著祖父偷偷去了馬廄,見到那清一色的汗血寶馬隻覺得連眼睛都挪不開,可又怕有人責罰,直偷偷躲在一旁看。”
“沒想到卻見著雙喜公公過去了,他借口將一旁的內侍都打發了,偷偷摸摸的將這鼻煙壺給其中的一匹馬聞了聞,當時恰逢有個小內侍出來給馬匹喂草料,雙喜公公嚇得將那鼻煙壺給掉在地下了。”
“等著雙喜公公離開之後,我見著那鼻煙壺生的好看,隻偷偷將它撿回來了。”
當時的成安侯府也就勉強還算得上京中一等的勳貴之家,不過那也是麵子,不是裏子。
是以,小小年紀的他哪裏見過那樣好看的東西,自然當做珍珠似的,不過這樣的話,他可不會對陸靖然說,“後來我有樣學樣,學著雙喜公公的樣子聞了聞那鼻煙壺,當時就覺得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十分不舒服,後來跟著祖父一起上了馬,走到小樹林的時候,整個人更是昏死了過去。”
“等著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成安侯府了,那個時候祖父已經替我請了太醫回來了,直說我突然魔怔了,那個時候我下意識覺得和那鼻煙壺有關係……隻是那個時候我去找祖父說這話,祖父壓根就沒閑心管我,那個時候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經死了。”
“當時我越發覺得不對勁,不管將這件事四處張羅,那鼻煙壺一直就被我偷偷藏著。”
“後來祖父死了,我長大了,這成安侯府漸漸就交到了我手上來了,我派人去查了查這鼻煙壺,問了許多大夫,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後來還是尋到了一位西域奇醫,他說這鼻煙壺中裝的是西域產的一位藥,單聞沒什麽,隻會讓人不舒服,可若是攙上那香樟樹,就會變得狂躁。”
“那位奇醫還說當時算我命大,年紀小,力氣小,若是換成了成年男子,隻怕會傷了不少人……那個時候我就想明白了,當時雙喜公公是將這東西給畜生聞的,大皇子用的又是最上等的汗血寶馬,這馬一旦發起狂來,人如何能夠製衡的住?”
“更何況,雙喜公公衝著馬匹下手,是不是有人那個時候也對著大皇子下手?後來我細細查了查,眾人直說在大皇子出事之前,三皇子去見過大皇子……不所以我當時去試了試雙喜公公的話,沒想到他們神色大變,直說要我交出鼻煙壺。”
陸靖然頷首道:“我明白世子爺的意思,我將這鼻煙壺交給皇上,就算是皇上真的查不出什麽來,可也會心生疑心,隻要皇上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三皇子和那太子之位隻會越走越走。”
如今連他都覺得邵聖平不是個簡單的人了,隻可惜,他的姝姐兒叮囑過他,說邵聖平不是什麽好人,要自己離邵聖平遠一些!
他覺得很對,一心想著靠女人,這樣的男人怎麽能夠靠得住?
陸靖然拍了拍手,外頭的暗衛也捧著一個錦盒進來了,“當初就已經和世子爺說好了,一物換一物,你將這東西交給我,我也會將陳首輔的命脈交給你。”
“這是一本賬本子,乃是當初陳首輔買官賣官的證據,陳首輔這個人小心謹慎,這裏頭的東西雖不是陳首輔犯下的所有事兒,但七八樁卻是有的,你說皇上見了,會作何反應?”
這人爬的越高,就越要小心謹慎,這十來年,陳首輔半點紕漏都沒有,想必也是知道這個道理。
事到如今,他隻覺得是天意難違。
如今陳首輔已經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了,陳首輔倒了,三皇子自然是自顧不暇,越急越錯,到時候他再將手上的鼻煙壺遞上去,便是皇上倒了最後查不出什麽來,可三皇子注定與皇位無緣了……
這一樁交易便算是如此成交了。
隻是邵聖平上馬的時候卻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陸靖然正小心翼翼扶著林姝上馬車,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臉上都掛著笑,看起來極為恩愛的樣子……
他的心裏一陣刺痛。
若他的瑤瑤還活著,是不是兩人也是這般恩恩愛愛?
但是刺痛之後,他卻是緩過神來了,不少人都說陸靖然能夠坐到如今的位置,機遇和身份占了泰半的原因,但如今看來,好像不是這麽一回事。
就陸靖然這份膽量,就足以叫他佩服。
若換成了一般人,見著三皇子勢大,隻會攀附上去,可陸靖然了,一心想要拉著三皇子下馬。
他是逼不得已,可陸靖然卻是有選擇的……
還有林氏,她雖是林憐的親姐姐,可兩個人的性子卻是完完全全不一樣,林憐聰明不假,隻是林氏的聰明落落大方,林憐的聰明卻全用在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上……
當真不是一個娘,不是一樣的性子!
若林憐有這林氏一半好,如今他也落得這樣的境地!
他倒是極為著急,不過是過了三天,邵聖平的折子就暗中遞了上去,更是跪在皇上跟前說的言之鑿鑿,直說便是陳首輔是他的嶽丈,可為了大慶朝,為了皇上,他也得這樣做。
原本皇上看了折子之後是氣的不得了,可聽聞了邵聖平這番話,臉色卻是好看了不少,甚至還誇了邵聖平幾句。
陳家和成安侯府之間的那些齷蹉事兒,可沒誰在皇上跟前多嘴。
皇上自然不知道了,隻以為邵聖平這是一片衷心了。
皇上就算是不大相信邵聖平的說辭,但是因為他那疑心實在太重了,隻想著派人下去查查。
思來想去,他隻覺得自己可以相信的人實在太少了,最後,還是將這個重任交給了陸靖然。
這可真是天意了!
隻是陸靖然更忙了,他雖知道了陳首輔犯下了什麽事兒,可事情過去許多年,想要拿到證據也不算是太簡單的事。
陸靖然隻覺得十分愧疚,“沒多久,你便要生產了,可我不能日日陪著你……”
他可是聽人說了,婦人要生產之前,特別是生第一胎之前,這心裏都是虛的,怕的不得了。
林姝隻笑著道:“沒事兒,我也知道如今你做這麽多都是為了我和孩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現在你累些,我可是等著你給我和孩子爭下好日子了。”
話雖這樣說,可陸靖然心中的愧疚卻是半分不減。
過了兩個月。
這一天晚上林姝剛用過了午飯,便發作了,她到底是記得嬤嬤交代下來的話,不能亂,不能亂!
林姝隻吩咐珍珠將住在客房的兩位接生的嬤嬤請過來,又差了丫鬟去告訴老祖宗這事兒。
她更是坐著吃了一碗燕窩粥,又強撐著喝了半碗烏雞湯,就怕待會兒生孩子的時候沒力氣。
沒多久,白媽媽便扶著老祖宗顫顫巍巍走了進來。
原本老祖宗聽說這話的時候嚇得不成,直說林姝生產的日子怎麽就提前了半個月,想著最近章皇後和三皇子勢大,自己嚇自己,越想越覺得心裏不安,便是珍珠怎麽勸說,都是要過來走這一遭的!
可老祖宗一進來,就見著林姝坐在炕上喝湯,反倒是笑了起來,“你這孩子,可是把我嚇死了,如今覺得怎麽樣?”
林姝身邊站著兩位嬤嬤,這兩位嬤嬤乃是老祖宗從宮裏頭請出來的,一早就住在寧國公府了,就是怕有什麽事兒。
如今其中一位臉盤子圓些的嬤嬤笑著道:“瞧著太太這樣子,像什麽事兒都沒有了,這婦人生孩子就是不能慌不能亂,一亂那就麻煩了……估摸著過上半個時辰,太太這肚子疼的就厲害了。”
趁著她們說話的時候,林姝又用了幾塊糕點,這才覺得肚子一陣一陣,微微有些疼了,隻道:“祖母放心,我沒事兒的……”
她這話還沒說完,老祖宗便道:“你可別說話,如今可不能將這力氣花在這上頭!”
說著,她更是問道:“靖然怎麽還沒回來?他媳婦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