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求你了,別說了
林憐早就知曉林姝的心思,如今便是日子已經艱難成這樣子,也從未想過找林姝幫忙。
她知道,如今自己唯一能夠靠得住的便是大伯母了。
至於林姝,林沛發喪的那一日她根本就沒有露麵,可見是個薄涼之人。
這林憐骨子裏和林沛一樣自私,隻覺得他待旁人不好,隻要對旁人稍微和顏悅色些,旁人就該忘掉之前的一切似的。
如今林憐身著一身白孝,坐在炕上已經好一會兒了,忍不住盤算起來。
這五房上下的家產都給了霆哥兒,霆哥兒是個傻子,自己是霆哥兒唯一的姐姐,這五房的財產豈不是就成了自己得了?
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銀子,她也就能知道陳家二姑娘的動向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成安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她是勢在必得!
想及此,林憐心中積鬱已久的怨氣才消散了大半,隻派了雁文出去打聽打聽,看邵聖平這個時候在哪兒。
沒多久,雁文便回來了,“姑娘,世子爺這會子剛從書房出來,好像是朝著花園子那方向走去了。”
林憐沉吟片刻,隻道:“走,咱們也去花園子那邊瞧瞧。”
要想俏一身孝,這話說的是不錯的!
如今她出門之前還細細在臉上抹了珍珠粉,更是在發髻上插了一朵白色小花,看起來腰身盈盈一握,就連雁文見了,就忍不住道:“姑娘,您這樣子真好看,若我是個男人,早就心動了。”
“可世子爺不是你,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林憐搖搖頭,若是旁的男人見到她這樣子,怕是動心了,可邵聖平一直都是陰晴不定的,她心裏直打鼓了,“罷了,走罷!”
這一路上她已經盤算好了,待會兒一見到邵聖平便哭的不能自己,隻說父親去了,自己是孤苦無依的一個人,直說自己當初是鬼迷了心竅……興許邵聖平就會因此憐惜自己的。
可誰知道林憐剛到了花園子,正打算穿過小橋的時候,就碰到了陳家二姑娘。
陳家二姑娘和她一樣,這沒多少日子就已經瘦了一大圈了,神色憔悴。
縱然是陳瑤已經死了,她心裏頭懸著的一顆大石頭已經放下了,可祖父那邊卻是鬱鬱寡歡的,說祖父冷血無情,可陳瑤到底是祖父一手養大的孫女兒,更是祖父手上最重要的一顆棋子。
陳瑤死了,祖父連帶著對她也沒什麽好臉色,更何況祖父更是放出話來,要她必須盯住邵聖平,免得邵聖平生出什麽心思來。
事到如今,再想要邵聖平為陳家效力,怕是不可能了,便是邵聖平有這份心思,陳首輔也不敢再用了,隻是這人啊,一旦胸懷恨意,誰知道他能做出什麽事兒來?誰知道邵聖平來日會不會反咬自己一口?
但是盯住邵聖平卻是沒有這麽簡單,邵聖平如今是軟硬不吃,便是沈姨娘那些姨娘是陳家的人,可到了如今邵聖平還是見都不肯見自己一麵。
陳家二姑娘覺得有些無奈!
如今她的目光掃在林憐臉上,見著林憐心不甘情不願衝著自己福了福身子,含笑道:“原來是憐姨娘了,好些日子沒看到憐姨娘了,憐姨娘最近可還好?”
好?林憐怎麽會好?她的父親都已經死了,她唯一的靠山已經死了,怎麽好得起來?
林憐卻還是打腫臉充胖子,隻道:“多謝世子夫人關心,我一切都好!”
“那便最好,這樣我才能放心了!”陳家二姑娘還沒有叫林憐起來,林憐便已經自顧自地站起身子來了,可她一點都沒有和林憐計較的意思來,隻淡笑著說道:“我聽說林閣老去世的消息之後很是擔心,畢竟如今林家五房已經和信中侯府分了家,說起來你身邊除了個癡傻的弟弟,便是沒有可以照料的人了……雖說原先林閣老在世也是癱瘓在床,可有父親和沒有父親那可不是一回事兒了,若是以後憐姨娘你受了什麽委屈,怕是連哭訴的地方都沒有了。”
說的是關心,可言語中的譏誚和奚落誰都聽得出來。
林憐自然不會認輸,“世子夫人說笑了,我能受什麽委屈了?”
“憐姨娘是心大,還是也和你那弟弟一樣,癡傻了不成?”陳家二姑娘冷笑一聲,旁人不知道林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別的不說,這父親都死了,如今還有心情塗脂抹粉,都到了這個地步,還不安分,“之前林閣老去世之後,憐姨娘幾日沒有回來成安侯府,為此世子夫人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直說憐姨娘這是沒有將成安侯府放在眼裏,還說若是憐姨娘不願意回來,那就一輩子別回來了,當時我雖不在場,可也聽人說起過,那個時候母親還在世子爺跟前幫憐姨娘說好話了。”
“等著憐姨娘回來之後的事兒我便不知道了,難道世子爺沒有責罰你不成?說起來這生老病死乃是大事兒,更何況林閣老驟然去世,誰都沒有想到了……”
林憐皺眉,實在是忍不住這才沉下了臉,邵聖平怎麽沒罰她?罰了她一年的月例銀子了!
銀子事小,可丟了麵子事大,這麽大的事兒,她就不知道陳家二姑娘什麽都不知道,“父親已經死了,這些事兒我也不想再提,世子夫人可是要過去?”
說著,她更是朝著一旁退了退。
這小橋本就狹窄,若是兩人都想從上頭經過,必定是要有一個人退讓的。
可陳家二姑娘壓根就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是含笑道:“怎麽,幾日不見,憐姨娘倒是長進了,是不是知道身後沒人給自己撐腰了,學的乖覺了?竟開始學著給我讓路起來了?真真是個可憐人啊!”
林憐麵色變色慘白。
她是可憐,可也輪不到別人可憐她,更輪不到陳家二姑娘來可憐她!
陳家二姑娘難道就不可憐了?邵聖平和她的妹妹私通,邵聖平心裏隻有她的妹妹,就連陳家都厭棄她了……她憑什麽覺得自己可憐?
可如今這話,她卻是不敢說了。
陳家二姑娘朝著她逼近了兩步,輕聲道:“怎麽,我這話說的不對嗎?你莫要這樣看著我,好像我說錯了似的,你算計了這麽久,隻為了將我和陳瑤都算計進去,可你怕是怎麽都沒有想到,世子爺會對陳瑤動了真心,還愛的那樣深,你也沒有算到到了如今這成安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我還坐的穩穩當當,如今肚子裏更是多個孩子。”
“說罷,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世子爺和陳瑤之間有了首尾的?那個時候你怕是高興壞了罷?一步步算計,隻為了想取代我成為成安侯府世子夫人,可算計到了最後又得到了什麽?縱然是世子爺心中隻有陳瑤一人,可我如今還有陳家在身後做後盾,如今我這腹中還有孩子了……隻要這腹中的孩子一生下來,但凡他個是男兒,便是以後的成安侯了!”
“反觀你了,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可算計到了如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不是一場空了,如今你怕是不知道,這是世子爺一提起你來就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原先因著林閣老的緣故,世子爺也不好對你動手,可如今林閣老都已經死了,誰知道你還能活多久?”
“你也莫要惦記你那大伯父和大伯母了,你別忘了,你們五房已經被分出去了,你更是信中侯的庶出侄女,難不成信中侯夫人還能日日為你奔波不成?很多事兒隻要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若我是你,隻怕是活都活不下去了,想想自己,再想想那寧國公府大太太,人家活成了什麽樣兒,你又活成了什麽樣兒?連我都替你覺得臊得慌……”
她每多說一句話,林憐的麵色便慘白一分,到了最後林憐更是忍不住尖聲叫道:“夠了,你住嘴!”
打從她記事之後就在暗中與林姝較勁兒,連做夢都想著怎麽能壓過林姝一頭。
陳家二姑娘又朝著她走進一步,譏誚的眼神迎上她那憤恨的眼神,低聲道:“怎麽,我是哪個字,還是哪句話說錯了?還是我戳到你傷口上去了?你怕是不知道罷,昨兒福建那邊又傳來了消息,說是寧國公府大爺在福建又打了勝仗,原本他就已經是二品的將軍了,照著這個架勢,隻怕過不了多久,林姝就要成為誥命夫人了……”
“你住嘴!”林憐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渾身氣的直發抖,尖聲道:“她成了誥命夫人又如何?嫁的還不是個庶出子?便是誥命夫人又如何?”
隻是她忘了,她自己就是庶出啊!
陳家二姑娘麵上滿滿的都是譏誚和不屑。
林憐從小便是看著這樣的眼神長大的,從小不管她做的再好,可始終也逃不出“庶出”二字,如今她看著陳家二姑娘又靠著自己走進了一步,這嘴皮子剛動,她就忍不住抬起手來四處亂揮,厲聲道:“求你了,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