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京城變天了
林憐一瞥眼,就瞧見翠屏偷偷在床幔上掛的兩個繡著“囍”字的大紅荷包,卻是狠狠將它拽了下來,饒是這般,她還覺得不解氣,更踩了兩腳。
這是她昨夜吩咐翠屏做的。
不管是哪家哪戶都有這樣的規矩,侍妾進門用不得大紅,不能見喜字,虧得她還費盡了心思……
這眼淚簌簌落了下來,林慧在一旁看了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憐姐兒,你若是心裏頭難受就哭出來,憋著心裏會更難受的!”
林憐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如今窘迫得很,她本就難受,如今叫旁人見著自己這般可憐,隻覺得更難受了,“你們走罷,我想一個人歇一歇。”
林慧卻道:“憐姐兒,若是你難受一個人呆著,心裏頭會更難受的,不如我和姝姐兒陪著你說說話……”
她心地一向不錯。
林憐卻是一把掀開了桌上擱著的茶盅,嘶聲力竭道:“我叫你們走啊!”
那茶盅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將林慧嚇了一大跳,忙後退了幾步。
林姝上前細細看了看她手上臉上,見著她沒事兒才道:“三姐姐,我們走罷!”
這下子,便是林慧的心思豆腐做的,也氣鼓鼓走了。
隻是一走出門,她便道:“憐姐兒真是太可憐了……”
林姝看著她真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方才你忘了她是怎麽發脾氣的?今日還是她嫁到成安侯府的第一日了,以後這樣的事情怕是多著了,她想要和陳家二姑娘鬥,未免太嫩了些……”
也就上一世的她傻乎乎的,所以才最後被林憐和邵聖平害成了那個樣子。
林慧隻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
等著她們再去花廳的時候,這成安侯府世子夫人臉上已經帶了幾分得意的神色,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似的,“……你們過來了?方才我叫如意齋送了些點心來了,如今還熱著了,你們快嚐一嚐!”
就連五皇子妃麵上也帶了幾分高興的神色。
“多謝世子夫人了。”林姝也不推脫,拿起一塊糕點就用了起來。
倒是那麽愛吃點心的林慧卻是一塊都不肯用,她覺得膈應了。
成安侯府世子夫人含笑道:“……說去來今日倒是委屈憐姨娘了,原本我前幾日就已經於世子爺說了,就算是公務再忙,今日也得好好陪陪憐姨娘的,可誰知道府衙之中又有事情發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兒了。”
林姝含笑道:“想必是要緊的事情罷,五妹妹素來知書達理,定會諒解的。”
五皇子妃卻是笑了笑,“真的?”
林姝壓根就沒有搭理她。
因為這麽一場鬧劇,她們幾個用了午飯離開了成安侯府,至於林憐,隻能自己自求多福了。
等著林姝與林慧送走了林倩,她更是在門口與林慧多叮囑了兩句,“……以後凡事要多留心些,莫要莽莽撞撞的,時刻記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林慧隻笑道:“我知道了,從小到大你不知道在我耳畔念叨了多少次,簡直和我娘一個模樣,好了,你也早些回去罷!”
可就算是林姝上了馬車,她心裏還是覺得惴惴不安,隻想等到陸靖然回到榕園之後將這件事問問陸靖然,畢竟這樣的事情她也不好與旁人商量,若是旁人知道了,丟臉的還是林慧。
隻是林姝回到了榕園,一直等到了深夜,還是沒有見到陸靖然回來。
她不知道原先他們尚未成親之前,陸靖然每日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可自從他們成親之後,陸靖然每日都趕回來陪著她一起用晚飯,特別是她病著的那段時間,陸靖然差不多每天申時就回來了。
如今,就連珍珠進來催了好幾遍了,“太太,時候不早了,您該歇著了!”
林姝搖搖頭,“我等大爺回來。”
珍珠隻苦口婆心道:“如今都已經亥時又過一刻了,若是您要等大爺回來,那奴婢在外頭幫您候著,若大爺回來了再叫醒您好不好?如今您本就大病初愈,身子可是愛不就這般折騰的!”
“不用,大爺不回來,我也睡不著!”林姝搖搖頭,她心裏本就有事兒,如今陸靖然不回來,她更是覺得心裏頭不踏實,“珍珠,你先去睡罷,我在床上看會兒書。”
她平日裏用過午飯之後還可以歇一兩個時辰,可珍珠她們這些當差的從早到晚卻是一刻鍾都不能歇息的。
珍珠嘴上雖說好,可還是在外間候著。
林姝隻靠在床上看書,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聽到外頭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如今陸靖然一進來瞧著她還沒睡,忍不住蹙起眉頭,“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沒睡?”
林姝將書合上,放在一旁的小案幾上,“這不是在等你嗎?怎麽你今日這麽晚才回來?”
方才進來時陸靖然臉上帶著幾分匆忙之色,可如今聽了這話,嘴角卻帶了幾分隱隱的笑意,“以後要是我沒回來你就先睡,莫要將身子熬壞了。”
說著,他頓了頓,聽到外頭傳來珍珠出去的腳步聲,這才低聲道:“張閣老出事了!”
張閣老?張願清的祖父出事了?
林姝微微一愣,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上一世張閣老出事好像也是在這個時候,“張閣老怎麽了?是不是張閣老在福建碰上什麽事兒了?”
陸靖然挨著她坐了下來,才歎了口氣操:“張閣老在福建勾結倭寇,謀害睿王,被瑞王帶人抓了個人贓並獲,當時不僅是瑞王,在場還有好幾個官員都看到了,可張閣老卻還妄圖反抗,就算是他當時被瑞王的人團團圍住,卻還拔了身旁將士的劍想要去殺瑞王。”
“張閣老如今多大年紀?瑞王又是多大年紀?更何況如今瑞王身邊還有層層將士護著,張閣老還沒走兩步,便被人就地正法了。”
“原來是這樣。”上一世的林姝雖聽說了張閣老出事的消息,但卻並不清楚張閣老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
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嫁給了邵聖平,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隻想著在成安侯府為邵聖平洗手做湯羹,聽到張家的事情之後,不免有些唏噓,可感慨了一番之後,便將這件事拋到腦後,
可如今她見識的多了,自然不會相信張閣老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若皇上不相信張閣老的為人,是萬萬不會將張閣老派去福建的,“那皇上那邊怎麽說?”
“皇上還能怎麽說?”陸靖然長歎了一口氣,他也是很佩服張閣老的為人,隻是這朝堂之上忠君愛國之人太多了,大多都是像瑞王那般心腸狠毒之人,“最開始皇上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震驚,當場隻怪瑞王擅作主張,氣的不得了,可看到了張閣老與那倭寇之間的書信,見上頭的的確確是張閣老的字跡,更是氣的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今日眾人為了這件事議論紛紛,有人說是瑞王謀害張閣老,可就算瑞王是皇上讓地,張閣老也是朝中的內閣大臣,瑞王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害張閣老的……更何況當時張閣老怎麽會在船上和倭寇見麵?瑞王手上的書信又是從哪裏來的?”
如今張閣老已經死了,瑞王也在進京的路上,如今已經是瑞王占據了上風,到時候還不是瑞王怎麽說,眾人就怎麽相信了?
說著,他更是低聲道:“好了,你早些歇息,我去淨房洗漱。”
可林姝隻睜著大大的眼睛,怎麽都睡不著了。
上一世的張願清可憐,這一世的張願清就更加可憐了,身居高位的確是風光,可摔下來的時候也就更疼了,若三皇子是個有情有義的,如今好歹還能護著張願清,可三皇子那般心腸狠毒之人,如今見著張閣老犯下滔天大罪,隻怕會第一個棄張願清如草芥,依照張願清那性子,哪裏受得了……
一直等著陸靖然從淨房出來,林姝還在想這個問題,更是忍不住問道:“你說皇上會將張閣老滿門抄斬嗎?”
自古以來倭寇與福建那邊官員勾結嚴重,皇上可是下過旨意的,但凡有勾結倭寇之人株連九族滿門抄斬!
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了,更莫要說區區一個張閣老了!
陸靖然將她擁在懷裏,輕聲道:“皇上的心思,哪裏是我們能夠猜得到的?”
說著,她更是拍了拍林姝的脊背,“好了,如今隻怕都快要到子時末了,你快些睡,當心明兒早上起不來!”
他拍著林姝的脊背,林姝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隻是這一夜自然是不踏實。
等著她第二天起來,卻被珍珠告知陸靖然並沒有外出晨練,更是沒有到外頭去,而是已經在等著她起來用早飯了。
林姝自然覺得很奇怪,等著她梳洗好了出去的時候,陸靖然正在被她剝鴿子蛋,小小的碟子裏已經有七八個小鴿子蛋了,“……咱們用了早飯之後就去給祖母請安,如今京中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我總要去問問祖母的意思。”
如今已經是四月末了,再過幾日他便要去金吾衛任職,可如今這個時候去金吾衛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