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各有各的算計
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芳華園正廳裏已經亂成了一團,個個神情緊張。
等著林姝過去的時候,朱家夫人低聲說著話,“……我們幾個去後山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會碰見成安侯府世子爺和五姑娘,五姑娘那個時候拽著成安侯府世子爺的袖子哭的是梨花帶雨,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小廝都沒有,當時,當時那成安侯府世子爺一見到咱們的時候,抬腳就要走,當時在場的幾個夫人太太幾乎都是看著成安侯府世子爺長大的,哪怕是遠遠一瞥,也能瞧出來他是誰了。”
說著,她更是搖搖頭歎息道:“那個時候我隱隱約約瞧著五姑娘拽著成安侯府世子爺的袖子不叫他走,可誰知道成安侯府世子爺竟將五姑娘推搡在地下……我們幾個湊過去的時候五姑娘隻知道哭,什麽話都不說,問你們府裏頭有沒有長輩跟著一起過來,她也隻搖頭。”
“我萬萬沒想到成安侯府世子爺從小看著倒像是個有擔當的,哪裏想到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罷了罷了,當務之急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今日五姑娘還在大佛寺那邊住下了,說是要替你們家太夫人祈福,我想著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分寸,可你們這些當長輩的卻不能不管,當務之急得像個法子出來。”
朱家夫人看著倒像是真的著急。
林姝乖巧坐在連氏身邊,心中卻不得不暗道一聲林憐真的是好算計啊!
事發之後她不言不語,定是會惹得眾人討伐邵聖平,這流言蜚語一旦傳出去,隻會愈演愈烈,到時候邵聖平想要出來解圍,又該如何說了?若說他們之間是清白的,那為何又會在大佛寺後山私會?
至於林憐更是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母親,如今自個兒躲在大佛寺不露麵,任由著母親胡思亂想,依照尋常人所想,定會覺得他們之間有了首尾……雖說母親出身不顯,可信中侯府也不是任由人欺負了去的,到時候成安侯府那邊想要矢口否認更是不可能的事兒。
林憐慣會扮可憐,沒想到這一招如今是派上了大用場。
大夫人也慌了神,“這,這可如何是好?”如今這信中侯府的兩個姑娘都定了親事,若真的因為一個小小的庶出女毀了信中侯府的名聲,這安東侯府和淮陰伯府一怒之下退親都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兒,畢竟娶妻娶妻,娶的就是世家姑娘的好名聲,誰願意自家的媳婦一嫁進去就被人指指點點的?
連氏經過了最初的慌亂之後已經鎮定下來了,“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還能怎麽樣?雖說憐姐兒是庶女,可到底父親也是正三品的侍郎,若成安侯府真的瞧不上,他們家世子爺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件事事不宜遲得早早定下來才是,要不然,這信中侯府所有姑娘的名聲都跟著毀了。”她的姝姐兒還沒定親事了。
論果決,信中侯府之中除了太夫人怕是沒誰抵得上連氏了。
朱家夫人掩蓋不住臉上的愕然,“五夫人的意思是,主動去成安侯府提親?”
“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趁著這件事還沒有宣揚開來定下來是最好不過了!”連氏縱然不管家多年,可行事做派還是帶著幾分雷厲風行的,隻一疊聲吩咐人去找林沛。
這種事兒,她一個嫡母難不成還能同成安侯那位新續弦夫人商量不成?怎麽說都不像樣子,還不如交給林沛和成安侯去。
該做的,她都已經做了。
大夫人和連氏留著朱家夫人用過了晚飯,這才差人送了朱家夫人出門,等著林姝陪著連氏回芳華園的路上,兩人更是絮絮叨叨說起話來,“……娘,您覺得成安侯府世子爺會願意娶憐姐兒嗎?”
上一世她和邵聖平的婚事也是靠著她算計而來的,不過那計謀卻是及不上林憐今日所用的十分之一,隻是上一世她繼母是長澤郡主,父親是正三品的侍郎,自個兒又是成安侯府的嫡女,邵聖平娶了自己也不算虧……但這一世叫邵聖平娶林憐,嗬,那就有好戲看了。
“願不願意不是成安侯府世子爺能說了算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管他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也好,還是旁的也罷,你覺得成安侯府世子爺能撇的清關係嗎?”連氏在這種事兒方麵比林姝懂得多得多,母女兩人挽著手走在石頭小徑上,她慢悠悠說道:“若成安侯府世子爺真的借故不娶憐姐兒為妻,不管這次秋闈他能否高中,就衝著他這德行,難道還有人敢將姑娘嫁給他?”
說著,她拍了拍林姝的手,“這件事事兒就交給你父親頭疼去罷,縱然鍾姨娘之前做下了那樣的事兒,可你父親卻是打從心底裏疼憐姐兒的,這件事他不會不管的。”
對於這個男人,她多多少說是有幾分了解的。
還真叫她說準了,林沛連夜就去了成安侯府,一連串的指責叫成安侯抬不起頭來,成安侯雖是侯爺,可這些年官途卻是一直不順當,再加上腦子並不如林沛靈光,到了最後也不知道怎麽就糊裏糊塗答應了這樣一門親事。
到了第二天成安侯將兒子叫到書房來,說了這件事之後,邵聖平的臉色卻是出奇的難看。
成安侯心裏有些發慌,近幾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和兒子商量,可這件大事怎麽就私下答應了?
可旋即一想,自己到底是老子,自古以來這兒子的親事不都是由老子做主的?如此想著,他才多了幾分底氣,“我一直知道你心裏頭有抱負,原先因為你的親事,你母親不知道在外頭受了多少人的閑言碎語,直說她這個繼母當得不稱職,說耽擱了你,一心想張羅著幫你說一門親事,即可你素來都是個有主意的,想著等著秋闈放榜之後再說親事,這選擇的餘地也能多一些……”
“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我們不答應這門親事都不成,傳出去像什麽話?叫我說,這信中侯府五姑娘雖是庶出,可昨兒夜裏我問過你母親了,說是她模樣性子都不錯,原先還得過薑閣老夫人的誇讚……”
“模樣性子都不錯?父親什麽時候學會以色看人了?”邵聖平昨兒就已經察覺到自己被算計了,可萬萬沒想到信中侯府的動作會這樣快,如今這滿肚子的火氣都沒地方撒,隻梗著脖子道:“若真的她模樣性子都不差,哪裏就會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情來?這個女人我是不會娶的。”
成安侯麵上一驚,“這話呢麽說?成安侯府五姑娘怎麽了?”
邵聖平隻覺得自己父親簡直蠢笨的厲害,這也難怪如今成安侯府每況愈下了,“您可知道昨兒五姑娘邀我出去用的是什麽名頭?她說她察覺到了邵熙之死不對勁的地方了,當時我想著邵熙死的不明不白,到底也是我的妹妹,就沒多想赴約了,可誰知道她一看到我就一個勁兒的哭,絮絮叨叨說了一籮筐的話,可有用的卻是一個字都沒有。”
“當時我並沒有多想,隻耐著性子去聽,可誰知道不遠處卻有腳步聲傳來,當時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抬腳要走,可誰知道她竟拽著我的袖子不讓我走,也不知道區區一個閨閣姑娘哪裏就有那樣的力氣了?當時我匆匆走了,接下來怎麽說怎麽做不都任由著她說了算?”
“反倒是您,我萬萬沒想到林侍郎的幾句話就能將您哄騙了去,誰知道這是不是信中侯府設下的陰謀?”
成安侯有些傻了,“你的意思是……這事兒林侍郎也有份兒?”
他細細一琢磨,又搖了搖頭,“我看著林侍郎昨晚上的怒氣不像是裝出來的……”
“您能算的過林侍郎?若您能及得上林侍郎一半會算計,也就不會在正五品的位置上呆了這麽多年了!”邵聖平當真是動怒了,說起話來什麽都顧不上,“就算是林侍郎不知道林憐的算計,可事發之後卻曉得如何做才是最好的,昨兒我已經派人去查這件事了,說是這段時間恰好有人給林憐提親,隻是那家人門第不顯也就罷了,偏生那人也平庸老實,您說若您是林侍郎,會不會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叫我說,著父女兩人還真是一個德行。”
這下子成安侯是徹徹底底傻了眼,想了半晌才低聲道:“那,那咱們該怎麽做才是?我昨夜都已經應下這門親事了……”
“這還不好做?前幾日不是有人透露出要結親的意思來嗎?趁著這件事還沒有傳來,您趕緊選一個門第最高的,一麵穩住林侍郎,一麵先將我的親事定下來,到時候隻對林侍郎說我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若林侍郎真的覺得我和林憐有些什麽,那也行,叫林憐進門做妾罷!”邵聖平說的是輕描淡寫,在他看來,這樣的女人哪怕是給她做妾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