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一個昏暗的小房間里，不足九平米的樣子，中間放著一張老式條形電腦桌，上面擺著一盞檯燈，燈色暗黃。桌子的兩邊分別坐在兩個男人，一個半低著頭，另一個翹著二郎腿，抽著煙，看著手裡的報告。
這裡就像電視里經常出現的拷問室，不過唯一的不同是，六面沒有一扇門，也沒有任何通風口。
「叫什麼？」抽煙男懶散的問道。
「劉威廉。」那人全身濕漉漉的。
「呦，取了個洋文名字，可以啊，多大啦？」
「34。」
「恩，就是你了。劉威廉，男，34歲，至今未娶親，還是個處男，死因是救溺水之人，而不幸死亡，對吧。」
「是。」
「幼年時，家庭還算富足，因為父親扶了一個摔倒的老人，而被訛了個傾家蕩產，之後父母離婚，你呢，就被判給了你父親，沒錯吧？」
「沒錯。」
「原本大學時有過一個女朋友，可知道了你家的情況，便和你分手了，不是那女孩嫌貧愛富，而是你家實在太窮了，而卻還有負債，是誰也不可能嫁給你。而你又遺傳了你父親的性格，沒有穩定的工作收入，所以也不再有女朋友，你便因此漸漸喜歡上了二次元的世界，你現在已經可以算作是一個宅男了，對吧。」
「是。」
「我再看看，你父親叫劉大全，這一世做了不少善事，你這點隨你父親，生前做了不少善事，地府決定，你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鬼大哥，您知道我父親，我父親現在怎麼樣了。」聽到父親的消息，劉威廉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多年未見，敬愛的父親。
「怎麼樣了，你不是知道，你爹得了肺癌病死的，現在已經投胎去了。」
「哦，投胎了，那就好。」劉威廉淡淡的道出，隨後接著說道：「那鬼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爹現在生活得怎麼樣。」
「喝，到這裡來了，哪還有你問我的份嗎？」鬼大哥嚴厲的說道。
「啊，對不起，對不起。」威廉驚恐萬分。
「算啦，看在你是我今天最後一個，明天開始我就有半年的休假，今天我高興，就告訴你。你爹的下一世，依舊是一個窮苦人家，據說生死簿上記載，活不過30歲。」
「啊，我爸一生都在做善事，即使與我媽離婚了，也依舊沒改。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原來地府也是這樣。」劉威廉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鬼大哥。
「哼，好人？！如果你知道他前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就不會這麼說啦。」鬼大哥陰陽怪氣的說道。
「.……」劉威廉想到鬼大哥是要說什麼，表示沉默。
「你也不用太在意，做鬼的，誰沒有做過壞人。就好比你，前面幾世皆是好人，再能彌補你更前面所犯下的罪過，你才能有這個機會，投胎到一個好人家。」
「難道，惡人不是被打進18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嗎？」劉威廉好奇的問道。
「惡人確實是會被打入18層地獄，但並不是永世，不然哪來那麼多鬼差去用刑。只要時間一到，或者有悔改之心，我們都是會給他們機會轉世投胎，贖清自己的罪孽。」
「啊，還有這樣的事。」
「你以為，你們現在的法律，殺了人也不一定會償命，我們這裡，當然會更人性化。你還有什麼想問的，趁我高興，一併說罷，反正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你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鬼大哥，出於好奇，我問你一下，地府是不是在地球的地底下？！」
「當然不是啦，以你們現在人類的科技，要是真在地底，不早就被你們挖到地府來了嗎？你也知道，地下是越向下，溫度越高，哪來的陰風。」
「那地府究竟是在哪裡啊？！」劉威廉疑惑道。
「宇宙中任何一個生靈死掉，都會前往一個地方，我們稱之為冥土。咱們國家的地府，洋人的地獄等等的，一些與陰界有關的地方，都在冥土這裡，不過至於在哪裡，誰也說不清楚，有可能與正常的世界不在同一個次元。。這裡不是一個星球，只是一塊大陸，一塊比地球不知道大多少的平面大地，而我們地球上的陰界，也只佔這片大陸的這麼微不足道面積」鬼大哥將大拇指比劃到小拇指上一點點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要放假了，高興，鬼大哥主動問道：「威廉，你猜，這世界上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
「應該是好人吧，現在不都在傳播正能量嘛，好人自然也越來越多。」劉威廉思索片刻后回答。
「確實，世界在傳播正能量，你們心目中的好人，也確實是越來越多。可最終給他們定下好人還是壞人的評判，不是由你們來決定的。以陰界的標準，最多的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而是普通人。」
「普通人？！」
「是啊，即使世界上好人多了，可依舊是普通人佔據的絕對的優勢。那你再猜猜，三種人中，誰會被其他靈魂給代替人類的位置。」
「惡人，他被關在18層地獄，位置自然就空出來了。」劉威廉毫不猶豫的說道。
「惡人服完刑，他的下一世，依舊會是人類。」鬼大哥長長吐了口煙，說道。
「難道是……普通人？！」劉威廉有些不自信的說道。
「對，就是普通人。」
「這是為什麼，那些人雖然沒有做善事，但也沒做過惡人啊，為什麼他們會連惡人都不如？！」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就咱們地球的這片區域，這裡有多少遊魂野鬼。」
「.……」劉威廉搖搖頭。
「至少八百萬億。」
「八百萬億？！地球上的人類也不過八十億，那可地球的人數十萬倍啊。」
「你以為，那些都是人！？」
「啊對，眾生六道，世上不止人的存在。」劉威廉恍然，想到以前看夠的某種學說。
「沒錯，世上除了各種生靈意外，花草樹木，山石河川，他們都有魂。」
「恩，有的小說裡面有這麼說過，但也只是當做玩笑話了，沒想到真的有。可是，這和前面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八百萬億靈魂，每個都想當一次人，以五十年一個季度八十億人來算，那就是五百萬年，你覺得，我們應該選擇替換哪些人！？」
「這就是你們的理由？！」
「沒錯，符合轉世為人的靈魂很多，而世上出生的人只有那麼多，你說該怎麼辦！？」
「.……」
劉威廉說不出，他腦袋裡想了很多，恐怕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前世都不是人類。
「世界的生活是酸甜苦辣，五味雜糧。如果除去了惡，善也終將會消失，世間只存在於普通，那人和機器又有什麼區別。善與惡不是那麼輕易能做到的，可普通，卻是誰都可以做到的。」
「那如果這樣的話，世間的惡將會越來越多，這個時間將會失去秩序！」
「是啊，惡會越來越多，但那正是我們所想要的。」鬼大哥詭異的一笑。
「什麼，你們這是瘋了。」劉威廉現在完全搞不明白地府這麼做是為什麼。
「冷靜點，聽我說完。你覺得，兩百年前的清朝，與四千年前的華夏部落，有多大的區別？！」
「當然有區別，一個是部落制度，一個是帝國制度。」
「可都是一個人的統治世界。」
「他們的吃穿住行，也有不同。」
「哦，他們吃的不都是糧食，住的是平房，穿的是大麻和獸皮，行的都是腳、馬、車。」
「額……他們用的兵器，一個是石器青銅器，而另一個則是鋼鐵。」
「那兩者間的部隊呢，雙方對壘，你覺得誰會贏！？」鬼大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來回答。
「.……」
劉威廉沉默了，劉威廉明白鬼大哥的意思，雖然清朝的武器確實更為精良，但皆為冷兵器作戰，除了武器外，士兵的素養，領導他們的將領也很重要。
如果清朝派出無能的將領，華夏派出的像是諸葛亮那種能人，勝負還真不好說。
「那你再感受一下，兩百年前的清朝，與現在的區別。」
「.……我好像明白你說什麼了。」劉威廉再次沉默了。
「一個花了四千年，而另一個只花了兩百年。這就是我們給這個世界帶來『惡』的成果，它發動了史無前例的戰爭。」
「可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和平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和平的生活當然好，我也喜歡和平的生活，那樣我就不會這麼忙。可是，我們所希望的和平生活，宇宙給得了嗎？！」
這時，劉威廉才想到了鬼大哥先前所說的，地球的陰界只是冥土微不足道的一塊，那其他地方，是否也代表著其他星球生命的存在，而他們，真的不會去破壞地球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