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人類的神明信仰
既然我之骨血因你而生，那麼我就還你骨，還你血，還你所有你給我的，所以我再不欠你！永不欠你！——查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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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貝利城
「以現在的科學技術支撐，一個普通的人能活多長時間？」
站在博貝利的商業樓區頂層大廳，秦洛一邊慢悠悠的走，一邊問安靜跟在身後的蓋亞。
「除去意外夭折的人，以三百歲為最低限度，目前有記錄活的最長的普通人是四百三十八歲。」蓋亞在快速瀏覽過記錄后回答。
秦洛停下腳步，雙眼放空，喃喃自語道：「但是進化者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最低可以活一千歲。」
「蓋亞，如果讓你站在普通人的立場上來思考，你會不會選擇成為進化者？即便要以同類為食……不，不應該這麼說，應該是進化后以人類為食。」秦洛問。
蓋亞微微歪著頭，思考良久，才開口道：「我的思維模擬結果是，猶豫。」
秦洛帶著一絲溫純的微笑，繼續行走。
博貝利商業區，是相互鏈接的高樓大廈組成的，樓與樓之間分層架橋，另外還另外建有停車場，方便懸浮飛車的停靠。
第三號樓的頂層大廳是三號樓的兩個集中用餐區之一，另一個則在三號樓的中間層。
「你因為什麼猶豫？有這麼悠長的壽命，以及力量的掌握，你還有什麼可以猶豫的？」秦洛走進一家中餐店，隨意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蓋亞跟著坐在對面，微笑著溫聲回答：「是因為道德底線。」
「人們不再信任上帝，信任真主了，其他的神明已經消失在人的歷史里。只有在故紙堆才能尋到一星半點，那麼你所說的道德底線又在哪裡？」
「失去神明也不算什麼，就算信仰著科學之神，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了解科學的本質，科學，永遠只掌握在這個社會的小部分人的手裡。如今的社會還是和八萬年前一樣，淪喪道德，不，比之八萬年前還不如，那麼支撐著人不停前進的，又是什麼？」
「是活著的慾望，穿越時間的長河，只有生命，才是最終的信仰。」
「人，懼怕死亡。」
「那麼，人的道德底線，究竟低到哪個程度？」
蓋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邏輯思維沒有給出一個讓她自己信服的答案，她只好笑笑。
秦洛看著蓋亞，這個以遠古大地女神的名字命名的三s級智能核心，恰恰代表的是生命，是最古老的神話含義。
塵歸塵，土歸土，從泥土裡出生，就要在泥土裡死亡。
那個阿法星球的白將軍，所謂的自己，把她派遣出來，跟隨在自己身邊，是不是也這樣的想？秦洛想著。
「貝莉，來這邊坐！」
秦洛猛然聽到這個聲音后，瞬間愉悅的微笑起來，低頭開始看桌子上的光屏菜單。
隨手點了幾個菜后，他按了上菜的按鈕。
就在秦洛背後的座位上，安妮帶著貝莉和一個溫潤的中年男人坐了下來。
「周先生，謝謝你請我們吃中餐。」安妮感激的笑道。
「這只是我高興小貝莉成為我的學生而進行的一次小小犒勞罷了，您不用客氣。」周先生溫煦的笑道，「能收聯邦最天才的行為分析師的女兒為學生，是我的榮幸。」
安妮很滿意這個家庭教師，心細，有耐心，骨子裡保存著內斂的幽默和矜持，在家裡的一番長談，還了解了他的學識淵博。
「那接下來一段時間，就麻煩您幫我照顧小貝莉了！」安妮微微低頭行禮。
「您太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請您放心。」周先生誠懇的保證道。
然後周先生詢問安妮和貝莉的口味后，點了菜。
秦洛雖然背對著他們，卻對他們的行為了如指掌，超凡的聽力和感知力甚至可以讓他在自己的腦海里自動繪製出一副沒有色彩的全景立體圖。
他能感受到那個和他有著同樣血脈的小生命，低著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搖著短腿。
菜肴被客服機器人端了上來，很鮮美醇香的中式菜肴。
秦洛彎腰貼近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您蜷縮了自己的基因嗎？」蓋亞突然有些驚訝的問道。
「嗯。」秦洛毫不在意的點頭，「雖然這種虛弱感很不舒服，但是……」
他想嘗嘗很久沒有吃到嘴的飯菜了。
「我想家了啊……」秦洛嘀咕著，只有這個時候，他不是秦洛，而是蘇以謙，八萬年前的蘇以謙，想家的蘇以謙，心心念念著未婚妻的蘇以謙。
「家是什麼？」蓋亞好奇的問。
「心的歸宿，靈魂停靠的地方，受傷的時候為你癒合，流浪的時候給你力量，絕望的時候給你希望……心的歸宿。」秦洛越說越沉默，然後他拿起叉子，插了一口炒雞蛋。
「所以現在，連個筷子都被泯滅在歷史中了！」秦洛有些憂鬱的嘟噥著。
「菜來啦！嘗嘗這個軟炸香蕉，小貝莉應該很喜歡吃！」周先生將那一盤子的軟炸香蕉推到貝莉面前。
香甜的味道瞬間讓小貝莉有些鬱悶的心情煙消雲散了，她直接伸手去拿那切成一段一段的香蕉。
周先生笑著順手把叉子塞在小貝莉伸出來的爪子里：「這個要用叉子，不然一會兒你手上就黏噠噠的了。」
小貝莉抬頭瞟了他一眼，然後握著叉子扎了一段香蕉。順著拿起的香蕉段，焦黃色的糖絲晶瑩剔透的被拉了起來。
貝莉破不期待的咬了一口，軟濡香甜，好吃，然後貝莉立刻就沉浸在了吃吃吃的世界里。
秦洛用叉子吃著他的炒雞蛋，他的紅燒肉，他的不知道包了什麼餡兒的餃子，還有一碗豆腐湯，用這些懷念著他的前生今世。
然後，吃完食物，秦洛立刻站起來，快步走到洗漱間里，大肆的嘔吐起來。
把吃進去的通通都吐了出來，涓滴不剩，恨不得把自己的膽汁都吐出來。
蓋亞的影子在水池的鏡子里模模糊糊的顯現出來：「您還好嗎？」
用水洗了一把臉后，秦洛淡淡的回答：「沒什麼，就是身體有些不習慣而已。」
不習慣人類的食物。
他在零號監獄的時候，都是用簡單的人類食物維持自身的機體運轉，所以他的胃能夠接受那些簡單的碳水化合物，但是像他今天這樣吃的高脂蛋白和植物纖維，他的胃就毫不猶豫的猛烈造反了。
就算他蜷縮了基因，暫時成為人類，也已經不能接受這些人類的高級食物。
看著鏡子里映射的屬於少年人的俊逸容顏，秦洛突然覺得可悲起來。
腦海中翻滾的八萬年記憶，始終和他有些隔離，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只是接受了別人的人生經歷。
他自己最真實的記憶依舊是八萬年前和這次的靈魂投放。
伸手拿過放在一邊的毛巾，秦洛擦乾淨自己的手，轉頭看到那個成為了小貝莉的家庭教師的周先生。
秦洛突然眯起了眼睛，狀似無意的掃了他一眼后，叫了一聲：「周先生？」
「嗯？」周先生疑惑的抬頭。
卻看到一雙漆黑色的眸子，旋轉的漩渦瞬間吸引了周先生的視線。
「你叫什麼？」秦洛溫煦的問，聲音裡帶著不了察覺的力量波動。
「周密！」周密周先生有些散開的瞳孔，空蕩蕩的注視著秦洛的雙眼。
「純粹來教小貝莉的？」秦洛審問。
「只是一半！我更希望和霍東尼先生搭上線。」周密很乖順的回答，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真是現實的人！
秦洛輕輕靠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退後兩步，走出了洗漱間。
周密等他走了后，才猛然回過神來，有些奇怪的撓撓頭，解決問題后，洗手回到餐桌。
秦洛在付賬離開這間中式餐廳后，又變回了原來的秦洛，而不是那個八萬年前的蘇以謙。
「情懷只適合緬懷，而不適合常隨於身。」秦洛這樣對自己道，然後他唇角一勾，邁步離開。
「走吧，蓋亞，我們去巴別卡拉，我現在，很希望把天捅個窟窿出來，然後看看這個人類社會，是個什麼反應？」
輕微的聲音只傳進一個智能核心的耳朵里，而這個智能核心卻不屬於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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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別卡拉，s.s總局
泉野坐在辦公室里，看著外邊的夜。
他沒有開燈，手中夾著一隻香煙，卻沒有吸，直到香煙燃盡，燒到指頭，他才下意識的丟掉了煙頭，都沒有注意到，地毯被燒了一個窟窿出來。
他的腦海里滿滿都是查理斯臨走前的那句話。
「你知道秦洛的理想嗎？」
「你不知道，但是你絕對不想知道他的理想是什麼！」
「太可怕了！他會毀滅整個人類社會！」
「他從來不是一個把人當人的傢伙，他從一開始就把自己定位成一個超越人類生命的存在。」
「你可以稱呼他為神明，事實情況就是這樣，這是他力量的源泉。」
「他幾乎可以做到無處不在！他無處不在！他可以永生！」
「神明！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神明！」
「那些我們一直認為的信奉天主上帝的傻蛋，現在想想其實他們一點都不傻，真的，在秦洛開始為他的理想實施計劃的時候，或許只有他們才能幸免於難。」
「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泉野局長，秦洛——想讓全部人類都變成進化者。」
夜很黑，冷的寂靜。泉野的心也冷的寂靜。
如果這就是秦洛的最終目的……
泉野無意識的握緊拳頭，他不會允許的！絕不允許！
這個社會就算再糜爛，都是人類的社會，而不是一群吃人的進化者的。
雖然糜爛著，卻依舊美好，歡笑，快樂，還有他們作為一個人，最珍貴的——情感。
「我會一直戰鬥下去，絕不妥協！」泉野看著外面的天空，聲音沉穩，堅定。
他們不是沒有這個力量，針對普通的進化者，他們的子彈依舊可以殺死他們，只是那群有組織的高級進化者們，解決他們還需要費很大的力氣。
只有那三個，才是泉野到現在也不能殺死的。
「暴君，秦洛，病公子。」泉野呢喃一聲，「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你們，讓你們再也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活在人類的社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