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出乎意料地家書
四月六日,黃昏時分。
丙組木屋之外,吳爭踏著落日的餘暉,一步步朝木屋逼近。人尚未到屋門口,那股子血腥味已經飄蕩過去。
他一臉虛脫的表情,邁著疲憊步伐。
來到門口,從敞開的大門,看到同樣趴在桌子上的慕容夕和武極天。
他揚起手,找個打招呼:「喲,你們兩個看起來面色不太好呢。」
愛乾淨的慕容夕捂住鼻子,叫道:「好臭!你是去訓練什麼?臭死人了,快點給我去洗澡!」
吳爭靠在門檻,精神恍惚道:「我今天差不多殺了一百頭野獸,好累,累得快死了,洗澡我回來之前已經洗過。」
慕容夕單手拍桌,怒吼:「少說廢話!再給我去洗,洗到一點臭味都沒有,不然你別想進這個屋門!」
吳爭見她發火,沒辦法,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井邊,打水洗澡。
武極天將他的衣服從窗戶那邊遞出來,他唉聲嘆氣,脫光衣服,用水沖洗自己沾滿血腥味的身體。
殺一百頭野獸,吳爭心裡沒什麼瘋狂感想,他是學過殺豬的人。
將那些野獸當做豬,他殺起來非常冷靜,半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
這是標準的屠戶心態。
殺豬都會興奮的傢伙,不叫做屠戶,叫做變態。
將正面努力搓乾淨,背面搓起來有些麻煩,他朝裡面喊道:「阿天,你出來幫我搓一下背。」
武極天回道:「洗澡這種事情你自己做。」
吳爭撇嘴道:「大不了等下我幫你搓,大家相互合作一下,後背才能保持乾淨整潔的狀態。夕姐,你說是不是?」
慕容夕一想,有道理,她吩咐道:「小天,你去幫他搓下背,努力將臭味給我搓掉。」
二比一,武極天無奈地撓頭,起身道:「好啦,我去幫忙就是。」
將身體洗得乾乾淨淨,吳爭穿好墨綠色衣裳,邁著輕飄飄的步伐,回到木屋,撲到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
武極天頓時大怒:「喂,我還沒洗呢!」
吳爭轉頭,不耐煩道:「阿天,你墜落了,洗澡都要我幫忙,這還是那個奉行萬事都自己做的阿天嗎?」
武極天額頭青筋暴起,他咬牙道:「好、好,你個混蛋,下次別想我幫你。」
吳爭已經聽不到,他實在是累得要命。
一夜無語,待到次日。
熾熱的朝陽尚未躍出不周山,外露的光輝已經驅散大部分黑暗,除不周山陰影籠罩的範圍。
響亮的金鐘敲響,回蕩在學府之內,傳達到每一位熟睡的學員耳中。
吳爭手腳緊摟著被子,聽到聲音,他人已經醒來,身體卻依舊不肯起身,好想繼續睡懶覺,這個念頭讓他無法睜眼。
忽地,一陣狂風刮過,木門啪得打開,一道人影隨之闖入。
完成四要訣修行的三人,瞬間反應過來,全部起身,繃緊地肌肉表明他們內心的警惕。
「別緊張,吳師弟,這是你的回信,」送信的師兄兩指一揮,夾住的信封閃電般飛出,他整個人如風般跑開,前往下一家。
吳爭帥氣地夾住信封,然後,他滿臉喜色,坐下來拆信看。
「哥哥敬啟,我和娘都收到你的信,看你在學府過得很好,我們都很開心。家裡面一切都很好,請你勿要挂念。我最近在學習女紅,偶爾和朋友們外出踏青。」
吳爭驚叫:「踏青?!男性還是女性?為什麼靈兒信上都不給我寫清楚?」
武極天湊過來:「朋友的話,肯定就是女性。」
慕容夕也湊過來:「那未必,我和朋友出去踏青,必定會有異性同去,不然全是女性,有什麼好玩的。」
吳爭將信捂在懷中,像防賊一樣,警惕道:「這是靈兒給我的回信,和你們無關。」
慕容夕一手蓋在他腦袋上:「小爭,你別那麼小氣,大家都是同伴,你妹妹也就是我們的妹妹。」
吳爭哼道:「誰說的,我妹妹就是我妹妹,你們別想占我便宜。」
慕容夕擺手道:「好、好,你妹妹就是你的,我們看看沒什麼損失吧。再說,遇到不懂的事情,我們還可以幫你參考一下。」
吳爭遲疑少許,認為她說得有道理,將信再次展開,讓大家一起看。
「娘親的日子過得很好,她以前認識的廖叔叔經商歸來,兩人在一起聊了很多,廖叔叔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他溫柔體貼,又幽默風趣,人長得也帥。」
「經過我的仔細觀察,嘻嘻,娘十有八九動心了。」
吳爭身上爆發出殺域,他清秀的臉龐鐵青到嚇人,險些將信給撕掉。
「該死,那個姓廖的畜生,絕對是人面獸心。娘都四十多歲了,他居然都下得去手!」
慕容夕和武極天由於修行過域,對殺域已經有初步抵抗的能力,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冷靜點,小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些都是攔不住的事情。」
吳爭面色冷峻至極:「我怎麼可能將娘交給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混蛋,靈兒天真被騙,我才沒有那麼天真。」
「父親去世的時候,將娘和靈兒都託付給我照顧,這門親事我絕對要反對!」
吳爭心裡很後悔,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光顧著交待不要讓靈兒被拐走。疏忽對娘親的看護,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有機可乘。
他絕對不相信廖叔叔出於昔日感情回鄉,要回你早不回,偏偏在他被學府選上的時候回來,百分百有鬼。
再說,吳娘年輕時候稱得上美人二字。只是歲月是一把殺豬刀,加上丈夫去世,每日操勞,雙手起繭不說,臉上的魚尾紋和白髮都增多。
以一般人的目光來看,已經配不上美人二字。
吳爭敢肯定,那混蛋絕沒安好心。
「回家!我絕對要回家,若是繼續待在這裡,等我回去的時候,就要多一個後父了!」吳爭一想到自己要叫一個陌生人父親,那感覺像是吃屎一樣,難受至極。
慕容夕抓住他肩膀:「你情我願的事情何必要那麼緊張,你回去又能怎麼樣,以死相逼嗎?」
吳爭冷笑道:「娘肯定是選我,讓那個混蛋去死吧。」
她竟然無言以對。
武極天委婉道:「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陪著父母,就算是你妹妹,也遲早是要嫁人的。若是她們能找到好歸宿,你這個做兒子、做哥哥的人,不應該祝福她們嗎?」
吳爭再次冷笑:「我當然會祝福,讓那個混蛋早死早超生。」
兩人連連相勸,他不管,撒潑打滾:「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回家,回家。」
慕容夕怒了,單手拎起打滾的他,怒吼:「你是三歲小鬼嗎?給我認清現實!」
吳爭淚眼汪汪:「夕姐,若你娘忽然改嫁,給你帶來一位後父怎麼辦?」
慕容夕挑眉:「不可能,我娘醉心於朝政,壓根不會找男人。當年要不是我爸拚命纏著她,她才不會嫁。」
三人在裡面爭執不下,皇甫燎忽然出現在門口,好奇道:「你們在吵什麼?」
吳爭見到他,大喜道:「師父,我家裡面有急事,想要請假回去幾天可以嗎?」
皇甫燎上下打量他一會,撫須道:「看你樣子不像是家裡面死人,有什麼急事必須要回去?」
吳爭以極快的語速將事情說明,順便加入自己的見解,將廖叔叔說成騙財騙色,還對自己妹妹有不正當企圖的大惡人。
慕容夕為避免皇甫燎誤會,如實說一遍。
他聽罷,笑道:「喲嚯嚯,這真是一個大問題,想讓學府放你幾天假,也不是不可能。」
吳爭大喜過望,一把抓住他的手:「師父,您真是一個大好人。」
武極天十分冷靜地說:「府長,您有什麼條件?白白放學員假,這種好事怎麼想都不合理。」
皇甫燎大笑:「喲嚯嚯,你說的沒錯,想要放假的話。你們必須通過本月底的考核,這樣的話,我可以特別給你通融,讓你回家探親。」
吳爭納悶:「月末考核是什麼?」
皇甫燎解釋道:「完成四要訣的修行,同組的人有極大幾率分開教導。為避免同伴之間配合生疏,每月底都會舉行考核。題目由導師出,你們的題目就由我出。」
慕容夕皺眉道:「府長,你打算考我們什麼?」
「這個嘛……喲嚯嚯,不告訴你們,」皇甫燎調皮地眨下眼皮,一臉我就是不說的表情。
慕容夕看得氣結,吳爭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從那張清秀的臉龐顯露出一抹自信:「不管是什麼題目,實力夠強就行,月末考核,我一定要通過!」
武極天見他鬥志滿滿,心下非常不安,低聲道:「小爭,你要明白,娘就是娘,妹妹就是妹妹。」
吳爭一愣,再一想,他頓時勃然大怒:「你以為我是變態嗎?我只是出於兒子,哥哥的角度去關心她們。換做是你,妹妹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娶走,你願意嗎?」
武極天撓了撓爆炸頭:「妹妹幸福就可以吧。」
吳爭冷笑:「你肯定沒妹妹,我懶得和你說,師父,我們快點去訓練吧。」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幹掉那個混蛋,哦,說錯了,我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