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枯林突圍
周圍,寧靜得可怕,儘是枯敗的古木,彷彿整片樹林的生機已被吸吮一空,連雜草都不曾苟活,空氣中瀰漫著惡臭濃濃的腐朽氣息,令人作嘔。
項焱衣衫襤褸,走出礦場后,不知不覺就遁入了這片死寂之地。
雖然逃離牢籠,但對這片伏靈大陸一無所知。
沒有明確的方向與目標,為了活下去,為了守護重新燃起的希望,他不得不竭力奔跑,儘快遠離是非,尋覓清修之地,變得強大。
整個晚上,不知邁過了多少路程,他早已極度疲憊,僅靠兩腿跋涉,遠比不過精良坐騎的腳力。
丹羽礦場,監事親自出馬,血虎守衛八大統領傾巢而出,連夜追捕項焱,才第二天清晨,就有不少武者循蹤追了過來。
但是,項焱才重得新生,遠沒有力挽狂瀾的實力,被激烈追逐下,無時無刻不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
讓人欣慰的是,他的五官六感要比常人敏銳,腦海中總覺清風拂面,能分辨常人難以看清的細節,甚至聽到數里之外的枯木沙沙聲。
自從一頭扎入這無名枯林后,正是藉此非常人的能力,不斷左閃右突,奮力狂奔,數次擺脫血虎守衛的糾纏。
不過,時時遊走在死亡邊緣,項焱也狼狽不堪,被逼迫得喘不過氣來。
血虎守衛不單是實力精悍的虎狼之士,更是難得的優秀弓弩手,射術精湛,給他造成了相當大的困擾。
只要進入射程範圍,森森鐵箭便鋪天蓋地,狂風驟雨般傾瀉齊發,箭落之地,一片摧殘,即便是百年古木,亦無以倖免。
要不是五感六識已非同尋常,他早被射成刺蝟。
就在不久前,他才僥倖地躲過幾輪箭雨,保住了性命,漫天流矢卻在身上留下數道傷痕,鮮血滲透了衣衫,他不得不時時停下來,依靠在腐朽枯木上,爭取片刻歇息。
但是,他不敢停留太久,追兵追得太緊,稍微鬆一口氣,就會立即陷入險地。
在他身後,一名血虎統領臉色陰沉,胯下鱗甲光鮮的稀罕寶駒竭力奔行,他朝麾下守衛嘶吼咆哮道,「不抓回礦奴,我們都不好過!」
礦奴半夜出逃,血虎守衛冒雨連夜出動,被折騰得不輕,個個怒氣沖沖,臉色很不好看。
不像往常,可以私下盤剝礦奴得到礦石換取修行資源,追捕行動不但費力不討好,說不定還平白受氣,連帶受罰。
所以,幾乎所有守衛都揣著一門心思,一旦拿住礦奴,定要狠狠泄憤,將他碎屍萬段,死得不能再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出手別留情……」
統領呵斥之聲越來越近,越來越狠,項焱瞳孔一陣收縮,不敢再耽擱,迅速起身遠去。
不知疲倦的逃命,體能與氣力是關鍵,但環顧四周,根本沒有活物,身後追兵逼迫得很緊,更讓他無暇他顧。
屋漏偏逢連夜雨,枯林中濃雲滾滾,很快下起了瓢潑大雨,本就昏暗的幽暗枯林,變得更加死寂陰森。
空中黑色閃電連片落下,令人心中悚然發毛,彷彿這是一片被遺失已久的放逐世界。
很快,林路變得*****項焱疲憊的腳步愈發艱辛。
雨霧瀰漫,狂風呼嘯,朽化的殘枝漫天飛舞,視線變得十分模糊,行走起來愈發困難,體力的消耗速度加快了許多。
「大起大落,數度死生,這點風浪又算得了什麼?」項焱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不斷鼓勵自己,堅定心中信念。
「小畜生,不扒你一層皮,對不起我血虎之名!」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震天吼,項焱身軀一震,有其它隊伍包抄過來。
隔著雨霧,他看到洶洶而來的一支人馬,殺氣凜凜,雨滴濺在手中冷兵上,泛起片片水花,令人心中生寒。
「還真是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心中感慨不止。
「咻咻咻!」
凌厲的破空之音出來,箭矢穿過雨霧鋪天而至,血虎守衛邊行進邊激發手弩,一輪又一輪地齊射。
漫天箭雨,漆黑一片,阻斷了雨水,崩碎了成片的枯木,穿裂山石無數。
地面泥漿四濺,腐地上被砸出了巨坑,「朵朵朵」的急促而力道十足的滅殺之音不絕於耳,大片箭簇插在地上,雨霧之下,宛如一片低矮的荊棘叢林。
項焱不敢怠慢,憑藉嫻熟身法,騰挪跌宕,竭力閃躲。
密集攻擊下,身軀多處受創,鮮血不斷滲出,被雨水沖刷洗禮,傷口不致命但劇痛無比,磨人心神。
「看你往哪逃!」
「能從血虎守衛手裡活著逃走的礦奴,還沒生出來呢!」
箭雨之後,又有兩名血虎統領洶洶而來,徹底堵截了項焱的生路。
「呼呼呼……」
兩人精元已經破真,出手不留情,雙手一抖,飛出好幾道火刃,在雨中不滅,極速朝項焱出擊,一路上,濕漉漉的枯柴也被點燃,冒起明旺的烈火,濃煙滾滾而生,十分嗆鼻。
「看我燒不死你!」
很快,枯木陷入一片火海,連瓢潑大雨都無法澆滅,林中黑煙四處繚繞,本朦朧黑暗的天,如今更加讓人看不清狀況。
飛舞的枯木,繚繞的黑煙,迸發的焰火,不停息的大雨,讓枯林宛如至黑之夜,置身其中,視線極其受阻。
項焱看不見對方,但能在嘈雜聲中,能準確地辨別鐵靴踐踏泥水的聲音,血虎守衛跟在身後,距離不足十米,而且還在快速迫近。
瀰漫的黑煙下,他無法呼吸,難受至極,於是心中一橫,腳猛地蹬在一顆粗大枯木上,壓榨體內力量,如山間靈猿,想借天路逃走。
「小畜生,老子等的就是你。」
哪曾想,濃煙之外,一名五大三粗的血虎統領正守在此處,他咧嘴大笑間,拉滿硬弓,三根箭矢並列,殺氣陰森地瞄向項焱。
「嗚!」
三根粗長鐵箭如黑色閃電飛出,散著悸人的金屬光澤,劃過長空,直取項焱後腦,凌厲的勁道捲起一陣駭風,竟連垂下的暴雨也改變了方向,隨箭矢奔襲。
背脊襲來一陣涼氣,項焱猛地一躍,腳踩著呼嘯而來的箭矢一墊,手中殘劍上下格擋,隨後空中一個翻滾,舒展而優美的落在前方,躲過必殺一擊,也跳出包圍圈。
森寒箭矢跌落,生生砸出兩處深坑,被裹挾而來的雨水擊打在項焱身上,如礫石轟砸,身上火辣辣地疼痛。
「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本少全接著!」在地上滾落一圈,全身佔滿了泥漿,卻氣勢陡升,雖然狼狽,但嘴上不能落下風。
「小子,不入武道,只能任人宰割!」
血虎統領咆哮,臉色陰沉之極,猛地摔掉硬弓,左右手各操一柄連弩,飛奔間,二十四支鋼箭后發先至,誓要項焱死無葬身之地。
有敏銳感知助陣,項焱靈巧異常,左閃右躲,在林中穿梭自如,偶有箭矢插身而過,留下淺淺傷痕,根本無法造成真正傷害。
接連躲避凌厲攻勢,他信心大增,手中殘劍揮舞,劈砍攔路的荊棘枯木,如腳下生風,不顧疲倦的狂奔。
而手臂傷口上淌出的鮮血,無聲無息地盡數被殘劍吸吮,不知不覺間,殘劍越來越完整,劍身愈發的光澤透亮,冷輝爍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