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近狙
羅蘭感受不到那凌厲的殺機，否則他一定會奪路而逃，但現在他沉浸在力量洶湧的狀態之下，縱然尚存丁點理性也會徹底失去。
方離默然無聲，狙擊槍牢牢瞄向羅蘭頭部可能出現的位置，在如此近的情況下，他不信自己會失手，只是出於謹慎，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很快那火球的開始向里收縮，漸漸勾勒出一個類人的形狀。
此時方離就可以選擇開火，但是他總感覺那並不是真實的形態，所以猶豫再三扳機都沒有扣下。
也就在這時，那火球突然炸裂，一道暗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著方離猛撲而來。
方離心口猛地一跳，在那火球裂開的一瞬間，一股極強的氣息橫掃而來，幾乎令他反應力出現瞬間的停頓，等他回過神時，那暗紅身影居然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不足十幾步的地方。
在這距離下，方離之前打好的算盤全部落空，如果換做常人現在第一反應就應該是迅速後撤，但方離明白此時後退只是延緩失敗，若要勝利，那就只能冒險！
方離不僅不退，反而猛撲上去，看的旁觀的黑袍心中猛地一跳，同為狙擊手的它瞬間明白方離想做什麼，只是它很難相信方離真的能做到。
果不其然，方離靠近上去的一剎那，槍口便猛然對準羅蘭的頭部，將扳機狠狠扣下。
轟！
一顆深黑色子彈從槍口中噴吐而出，瞬間爆發出強猛的衝擊力將羅蘭帶得飛起，如同被人打了一拳。
砰！
羅蘭仰天倒下，方離捂著肚子迅速退開，這個時候黑袍才看到他腹部不知何時被羅蘭一爪撕裂，露出裡面猙獰的血肉。
黑袍迅速走上前，接過方離遞還的狙擊槍語氣複雜道：「你真敢使用近狙，越是高明的狙擊手用槍時，精神越是全神貫注，在加上狙擊槍不同正常武器極其脆弱，近狙時還要保護槍身不受損，如果不是他失去理智，剛剛那一爪就不是你的肚子，而是連著槍管將你腦袋削下來。」
「生死一搏時哪管那麼多，我特意給它製造腹部空門大開的錯覺就是為了這個機會，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上當，否則我也不敢用近狙這種被無數人詬病的招式。」方離感受著體內剩餘的生命元素修復傷口，終於微微的鬆了口氣。
這一爪遠比看上去的深，若非現在用靈身狀態強行掩飾過去，黑袍恐怕都難以想象他居然還能站得起來。
「等等，它還沒有死！」方離忽然攔住想要上去檢查屍體的黑袍，低聲道。
「不可能，那枚子彈是死心彈，看上去平凡無奇，一旦命中血肉之軀，會讓其生命迅速流逝，是專門對付擁有血肉之軀的存在。」黑袍不通道。
「既然你們選擇抓他，就應該明白一些事情，諾，它不是起來了。」方離下巴點了點道。
黑袍轉頭望去，果然發現羅蘭竟然頂著頭部一個巨大的傷口搖晃站起，哪怕額頭的傷口上散發出一種深黑色氣息，他似乎都沒有表現出痛苦的樣子。
「欸，別急著上子彈，他還沒死，但也快了。」方離連忙按住黑袍槍口，苦笑道。
這個時候旁觀許久八葉蒲葉伸出細密根須從地下沿著羅蘭身體向上攀升，後者搖搖欲墜，神情恍惚，仍由根須漸漸覆蓋大半身體，最後任由根須將他身上的鎧甲層層剝離下來，露出原本正常的身體。
那些被剝下的鎧甲被根須帶入地下不知所蹤。
砰！
羅蘭看著方離與黑袍，恍惚的眼神終於有了一點聚焦，只是他慘笑一聲，仰天栽下，再也沒有起來。
也就在這一刻，他原本還算正常的皮膚如漏氣的氣球迅速乾癟下來，等到黑袍走上前時，一個大大的活人竟然只剩下一張薄薄的皮層留在地上，令人毛骨悚然。
「生命流逝殆盡，如同縱火自焚。」黑袍低語幾聲，隨手將其埋葬。
「雖然沒有問到足夠多的東西，但我已經得到最需要的消息，現在來說說你們的事情吧。」方離感受著生命力的迅速修補，將手放下道。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用你的眼睛，幫我們的王解開枷鎖。」黑袍面向八葉蒲葉，道。
「我？」方離指了指自己道，「你們覺得我和這個眼睛可以做到？」
「你的這個眼睛是靈魂剋星，加上其製作者為真正藏匿於『深海』的存在，對付施加於王上的枷鎖再合適不過。」黑袍答道。
「靈魂。」方離攤開手掌深深望了一眼掌心處的虛無之眼，吐出一口氣道，「你們說的靈魂是什麼。」
「你的身體是什麼？」黑袍反問一句。
「我的身體是什麼。」方離一愣。
「你的身體就是一塊肉，為什麼你這塊肉就比別人強，比某些物種強。」黑袍淡淡道，「你可以找出很多解釋，但是相較於這個世界，你們的解釋就像螻蟻仰望天空，毫無價值。」
「這個世界最原初是什麼樣子，它為何會演化成這樣，為什麼許多相同的大陸僅僅是因為一些元素環境的不同，便衍化出完全不同的物種，這種變化僅僅是環境就可以解釋的？」黑袍連續問道，「人們將聆聽元素視作理所當然，為什麼許多生命連一絲最末尾的序位之聲都聆聽不到，你認為這正常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把方離問的啞口無言，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只是問問什麼是靈魂。」
「這就是靈魂，它理所當然的存在，但是我們都沒有能力解釋，它就像我們身體這塊肉，與我們共存，卻從來不知其源頭到底如何。」黑袍淡漠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有一天到了『深海』或許會找到答案。」
「現在我所能告訴你的是，靈魂亦是生命的載體，只是這份力量被埋藏於這幅沉重的身體，當你的精神力量足夠強大時，你就會掙開這幅軀殼的枷鎖，迎來全新的境界。」黑袍淡淡說道。
「你是說大元素使？」方離本能的想到這個詞。
「我從未見過你們人類的大元素使，所以我無法回答。」黑袍答道。
「那我再多問一句，你真的是異類嗎？」方離猶豫一下，道。
黑袍沉默許久，忽然將自己的頭套拉下，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龐。
「我的父母，都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