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得罪龍王
第二天一早，王麗麗去送女兒讀書，杜淑芳還是像往常一樣，公交、地鐵地趕去上班。
楊柳醒了，看著睡得正香的寶寶和昨晚給予自己溫柔的建豪。
心裡笑了笑。
興許，是因為有些女人是一種特別容易滿足的動物。
自己苦點，委屈點兒也值得了。
她安慰自己，日子大部分是難熬的，這時，心態很重要。
就像路遙的《平凡的世界》里所說，不要怕苦難，如果能深刻理解苦難，苦難就會給你帶來崇高感。
是啊，快樂只是生活的一小小部分，苦難才是生活的本色。
只有你真正的理解了苦難，迎難而上，那你才不會那麼痛苦。
孩子醒了，給孩子打理好后，楊柳和建豪一同回到縣城了。
因為，縣城冰冷冷的醫院裡還有一直拿楊柳當珍寶的外婆。
還有那充滿希望又渺茫的自由工作。
吃過早飯，楊柳的爸爸拿出打火機，遞了一支煙給建豪。
自己點了一支煙。
一縷縷煙往房屋上冒著。
他抓抓那已經布滿青絲的頭髮。
「回去，多去醫院看看你外婆，老人家要不行了。」
話語深沉而又淡定。
這是楊柳父親對生命的坦然。
「嗯，我們每天都去醫院。」建豪也把煙點燃，吸了一口。
楊柳抱著孩子，坐在父親對面，建豪旁邊。
「我們諮詢過醫生的，你外婆年紀大了，體質太差，癌症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做手術只能加速死亡。」
楊柳的爸爸深深的吸了幾口煙，話隨著濃濃的煙冒了出來。
「癌症晚期已經沒辦法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讓她走之前不要太孤獨，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幫忙她了了。」
楊柳聽著建豪和爸爸在說，自己一言不敢發。
「是啊，別說現在我們沒那麼多錢治療，就算治療，七十多歲的老人了，醫生也不敢動手術，再說，動手術也來不及，不然，不然做晚輩的我們也不忍心看著她這樣遭罪。」
那些年，楊柳的爺爺奶奶思想封建。
不是說楊柳的爺爺奶奶的思想封建，而是好多老人都這樣。
總是偏心一個孩子，而剝削另一個孩子。
楊柳的爸爸，就是家裡最不惹人疼的那個孩子。
楊柳剛滿兩個月，就分家給楊柳爸媽，從此什麼都不過問。
所以，楊柳小時候都是外婆帶大的，這點兒，楊柳的爸爸一直記在心裡。
雖然只是自己的丈母娘，但比親媽都疼自己。
他一直有一個男人的擔當。
「外婆唯一的牽挂，不就是舅舅沒成家。」
楊柳心直口快，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
「是了嘛，可這個已經定局了，我們決定不了，現在最好的就是你們多去看看她。」
楊柳的爸爸說。
等煙抽煙，楊柳把孩子抱給建豪。
自己收拾碗筷。
接著，直接去醫院。
外婆在的是縣裡的醫院。
縣醫院的大樓高大而整齊。
整齊的大樓里，人來人往。
建豪抱著孩子，楊柳提了些水果，來到住院部三樓。
這個三樓住院部既陌生又熟悉。
往日里，村裡特別熟的人家和親戚朋友來住院，楊柳和建豪都會買點兒水果和牛奶之類的來看望病人。
而今天不同，面對的是一個即將離開人世的自己最親近的人。
熱鬧的醫院樓道，在楊柳眼裡，已經變得冷冰冰的，和早晨的寒氣一樣，直逼人心。
來到三樓3024號病房，媽媽、妹妹、小姨、二姨都在。
只有舅舅不在。
病床上的外婆，才一天不見而已，已經虛弱了不少。
肚子脹鼓鼓的，全身浮腫。
原本消瘦得像一根枯柴的外婆，現在腳腫得粗粗的，碰也碰不得。
碰到就疼得要命。
外婆的兩隻眼睛沒有了亮光，凹陷進去，像一個深深的窟窿。
手上掛著乳白色的點滴，那是營養增強液。
因為，她已經很多天吃不下東西，最多喝點兒粥。
他們才來到病房時，外婆眼睛緊閉著，聽到孩子的聲音，外婆馬上睜開了眼睛。
說來，楊柳的小寶寶，還是外婆的第一個重孫。
「外婆，我們帶著小寶來看您了。」楊柳把寶寶抱近外婆，對外婆說。
「柳兒，剛剛我做夢了，夢到了我得罪了龍王，龍王命令他手下處死我。」
外婆顫悠悠地跟楊柳說。
楊柳看了一眼媽媽、小姨、二姨和媽媽，然後說：「外婆，那是身體虛弱，精神差，沒有那回事，打幾天針，醫生幫您治療幾天，慢慢的就好了，就不會了。」
外婆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等我病好了，你們幫我把所有的衣服鞋子全部重新洗一遍，曬一曬，去去醫院裡的味道。」
外婆自己不知道自己得的什麼病，但是她特別希望自己快點兒好起來，因為她還有好多沒有完成的事兒需要她去完成。
舅舅沒有成家，她得為她撐起這個家。
外公沒人照顧，她得照顧外公。
「今天你們跟醫生說一說，讓我們明天出院，去市裡人們說的那個醫院住幾天院，就好了。」外婆跟楊柳和旁邊的親人說。
之前，去的也是市裡，現在，外婆的想法是還要繼續去市裡。
二姨看看小姨，又看看媽媽說：「好，我們去問醫生的意見。」
二姨把小姨、楊柳、妹妹、媽媽都叫出去，留下建豪在外婆身邊。
大家在樓道的家屬等候區商量。
「怎麼辦？她這樣說？」二姨也是心直口快的人，當然，心一直很善良。
「市裡醫院都不接收了，上次在市裡醫院的時候，她就想多住幾天，我們的意見都是多住幾天，但是劉輝不同意，非要馬上辦出院，有什麼辦法？」
劉輝就是外婆唯一一個兒子，如今四十多歲，快要五十歲了，一直沒有成家。
這就是外婆的心病。
「劉輝能靠得住什麼？他就等著她入土了。」
楊柳的媽媽氣呼呼地，一說到舅舅劉輝，她滿肚子氣。
「我們都是嫁出去的女兒，我們可以照顧她，可以出錢，可以出力，但是劉輝死活不同意，我們也沒辦法。」
楊柳的小姨說話也謹慎，但是，說到舅舅劉輝，大家都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