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人當官雞犬升天
一人當官,雞犬升天。
這個思想在村裡還是比較流行。
許鳳英、楊柳、杜淑芳三個人,一同畢業。
許鳳英那一年,如願以償地考上了當地的教師編製。
而杜淑芳當時就沒考慮要回來小地方,所以直接在省城找了工作。
楊柳則一根筋地想著考人民教師,然而,事實卻是想反的,楊柳名落孫山。
一輛紅色小汽車剛好從楊柳身邊劃過。
划都划不過去了,又倒回來。
對方叫了一聲:「楊柳,去哪兒?」
楊柳停下電動車一看,冷得直哆嗦。
「哦,許鳳英?」
「你這是去哪兒?今天是周末啊,怎麼一大早又冷又風吹的,才騎電動車出來?」
許鳳英坐在副駕駛,眼瞎窗戶,笑著對楊柳說。
「哦,沒什麼,要去上班。」楊柳內心有點不快。
原來沒有考上教師,就是內心最大的創傷,而,這時候,又有人活脫脫地來揭傷疤。
「哦,周末還上班?你在哪兒上班,有時間找我玩,我在櫻花初級中學。」
楊柳陪笑了笑,沒有回答。
「那我就先走了。」許鳳英支配著開車的人,得意地走了。
留下楊柳一個人在風中,難過了許久。
許鳳英知道,這幾年教師行業相對穩定,也比較吃香。
對於別人來說不知道,但是對於農村的孩子,特別是女性來說,是一個不錯的職業。
首先,工作穩定。
其次,福利待遇好。
然後,就是假期長,每年都有寒暑假,工資不少,假期挺多。
再者,就是最近幾年教師工資一加再加。
不知道別的地方是否是這樣,反正自己所在的地方福利待遇總體可以。
最後,就是工作體面。在父母和同村人看來,這是至高無上的職業,好多人都可遇不可求。
當然,畢業到這會兒,許鳳英也的確嘗到了這樣的甜頭。
怪不得許多人擠破頭腦非要考教師編製。
「那個是誰?這麼冷的早晨還騎電動車,真堅強。」許鳳英作為旁的男子走後問許鳳英。
「哦,我同村的,小學、初中、高中都一起,那時候,就是我們兩個一個第一名,一個第二名。」
許鳳英打開一杯剛剛磨好的豆漿插進去吸管,享受著一天早上早點帶來的幸福感。
「不過,總是我第一,她第二,哪怕有時候總分會差著零點五分,她都落我後面。」
許鳳英說到這兒的時候,非常得意。
「哦,也就是說,一直是你的手下敗將。」對面男子有些許得意地說。
「不是這樣說的,總之,我第一,她第二。」
許鳳英說到這兒,一直想到那個永遠被奪不去餓第一名。
到超市門口,許鳳英下車了。
「高偉,你停車,我去超市大廳等你。」
男子點點頭。
在超市門口,許鳳英又遇到楊柳,不過,楊柳是騎著電動車從她身邊過去的。
楊柳害怕遇到老同學,因為她混得實在太差。
許鳳英看到楊柳匆匆離去的背影,似乎明白些什麼。
許鳳英電話鈴聲響了。
「英子……」
對方是英子單親媽媽的聲音。
說單親媽媽,其實不是,媽媽已經重組了家庭。
英子清楚的記得,那年二年級,爸爸送伯父去打工的路上。
其實是她目睹了那一切。
那天早上,伯父要回去浙江打工,她和爸爸一起去送伯父。
那會兒,正是自己八歲的時候,車路沒有通到村子。
去坐車,得去很遠的地方,走很遠的路,才能到路上乘車。
英子和爸爸背著伯父要帶走的東西,一同送伯父。
上去到車路旁,正趕上一班車。
但是需要去路的對面坐車。
伯父先去把車攔下,然後爸爸幫忙提東西。
所有的東西都覺得已經裝上車了,車子準備走的時候,爸爸發現,一桶蜂蜜沒上到車上。
叫停了師傅,爸爸匆匆跑回馬路對面提那桶奪命蜂蜜。
沒想到,對面來了一張中巴車,速度飛快,直接把爸爸撞飛了出去。
接下來爸爸躺在血泊里。
許鳳英親眼看到爸爸就在自己面前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時的她,特別小,但是,她知道,父親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自己,自己再也沒有爸爸了。
當然,當時那輛中巴車私司機雖然嚇壞了,但是還是停了下來。
最終旅遊公司賠償了一筆不少餓錢。
雖說錢不少,但是,爸爸永遠離開了她。
錢和生命,總是在不斷的較量。
後來,媽媽拉扯著自己和四歲的妹妹,生活也不是那麼容易。
於是,媽媽找了一個同村的人,那個人就是許鳳英餓繼父。
許鳳英的繼父對許鳳英和妹妹許鳳梅真的可以抵得上親身父親。
也許,親身父親也沒能這樣對待。
但是,無論他人再怎麼好,始終不是親的,總有一道隔閡。
一開始,許鳳英並不接受繼父餓。
這麼小的小孩,親眼看到父親離開人世,又得叫另外一個人爸爸,這個事情,也倒是難為這麼小的孩子了。
不過,說到底,後來自己讀書的錢,都是繼父去辛苦賺的,她也有這個感恩之心。
「媽,我今天和朋友在縣城過周末,您有什麼事嗎?」
「哦,沒事,只是這幾天,你爸爸生病了,如果今天你回家的話,你藥店買一點感冒藥回來。」媽媽對許鳳英說。
「我還不確定回不回來,感冒了不行就去村衛生室吧,我回來我會帶回來的。」
「嗯,你爸爸說,不去衛生室了,吃點葯就好,衛生室雖然能報銷,但是也是不小的一筆。」
「媽,多大點錢,現在我工資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夠用,不要鋪張浪費,正常的開支沒問題。」
「我也這樣跟你爸爸說,可是他就是不行,葯也是我私自打電話的,否則他不准我讓你買,他說,你結婚前給你湊首付買房子。」
聽到這兒,許鳳英哆嗦了一下。
她突然覺得天不那麼冷了。
她一直以為,繼父只會給最小的妹妹許鳳玉買房,因為,三姐妹,只有許鳳玉是他親身的。
這一刻,她明白了,繼父是真的打心底里疼她。
她拉著高偉:「高偉,我們在超市買點東西,回我家吧,我繼父病了,去藥店買點兒葯回去。」
說完,許鳳英毅然決然地放棄了愉快休閑的周末。
讓高偉開車陪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