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哪有白吃的午餐
剛才的感覺應該不是錯覺。
忽如其來的冷空氣貫穿到場內,這種感覺就像是有入侵者闖入了領地,即使不露影蹤,依然能從樹榦上、泥土印記中感知到些許痕迹。
然而只保持了短暫的一段時間。出現於大家忙著回收虛質的一刻,消失於雪涯撿起虛質材料之前。
如果按幾天前的從雲都未必能注意到這麼微小的變化,甚至昨天在廣場上也未能準確感知到雪涯的存在,而現在有什麼不一樣了。
在共鳴之後,體內的力量流動發生了一定的改變,甚至連魂魄都變得更為清明,突如其來的異常氣息融於清水中,哪怕只產生微不足道的濁流也能感應到了。
那些監視的人想要做什麼?
從雲一邊感慨虛無能量的神奇,一邊凝望著剛才的方向,心緒尚未收回。
旁邊被人拍了下肩膀。
「你猜我想問什麼?」雪涯神神秘秘。
「我怎麼知道他們是誰?」
從雲白了雪涯一眼,雖然想追蹤,但剛剛開始修行的共鳴力還不足以將感知提升到更廣闊的區域,也只能先放棄了。
「不。」雪涯搖頭,一臉遺憾,「你總是忘記最關鍵的問題。」
什麼最關鍵?將回收的虛質送回律政廳,研究下那塊全大陸最珍稀的物品還能不能踹一腳重新啟動,順便將昏迷的男人運回去……
從雲思緒斷了下,看著雪涯緩緩抬起的調律表。
三格,兩格。
干。
「這次我贏過你了。」雪涯很是得意。
「在這種方面取勝有什麼可開心的?」
倒計時五分鐘,從雲簡直想砸點什麼發泄一下——每次都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實行嗎?
連考試都還有個預習的時間……話又說回來,事先預習突發事情之後要怎麼做變態的事,豈不是更加變態了?
……該死的律政廳!
「不要急,不然前輩帶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雪涯還真是無論何時都這副凜然如雪、巋然不動的感覺,「教給你怎麼做才能最快速達成變態目標,又不用大張旗鼓、引發追殺?」
「不用了,你獨享吧。」
跟雪涯這種人合作已經受夠,完全不想聽什麼「最快速變態」,被他教導完恐怕才是一生的噩夢。
從雲先一步離開了敬無廣場,鑽入了東側的林蔭路。
倒退回七八年前,從雲想的都是五分鐘怎麼才能快速打倒一百個稻草人,而不是能做多少缺德事。
大白天的,也只能拿塊破布擋上銀章、順手搶了一位學者正在看的報紙遮住臉了。
東側林蔭路一帶幽靜如水,兩側的碧落樹寬如蒲扇的葉子將路中央遮擋出斜長倒影,亦將長椅上兩位纏綿的身影拉得很長。
「你說得對,我以後不能再這麼發脾氣了。」男人就是剛才那位滿身肥肉的人,經歷了一番劫難后似乎有所醒悟,此刻也是摳著鼻屎重新思考人生。
「哦,親愛的,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們還可以試試重新開始。」
女生的眼睛很紅,激動地捂住了嘴,而男人則彈飛鼻屎,深情款款拉住了她的手,望著她抿緊的水嫩嘴唇……
女生閉上了眼睛,呼吸急促起來。
然而卻並沒有接觸到想象之中的、心愛之人的一吻。
「對不起,打擾一下。」
一張多餘的報紙擋在兩人之間,說話人以報紙遮面,看不清長相,卻有種四散的正氣感。
「你要幹什麼?」
深感不悅,男人剛要起身。
「他找你們有事。」
來人順手拖出從河邊被拽了一路的那位看起來很呆的學生,此刻他也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倒是認出了這女孩,迷茫地睜大了下眼。
隨即……就在對面女孩同樣驚訝的目光中被絆了一跤,俯衝過去。
這距離比剛才那兩人貼得更近。
那位大哥的臉瞬間變綠,堪比一屋子綠油油的綠蘿。
女孩的嘴唇被堵住,卻發出了最為尖利的叫聲。
……實在是不忍直視。
「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從雲拍了下那位至此為止都沒反應過來的呆學生,在被他追殺前飛速逃離了現場。
……就當是就地取材、順手讓他償還下把那些可憐的焦炭從火熱折磨到水深的代價好了。
簡直是損人不利己,姑且也算變態的一種。
從雲回到律政廳的時候依然垂頭喪氣,精神好像丟失了一半。調律以來總有種慢慢走上不歸路的感覺,甚至將臟手伸向了他人。
再這麼下去,行止流的精髓全毀也只是時間問題。
「你果然是有天賦,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次做了什麼有趣的事?」
雪涯和椿在大廳里交談著什麼,看見他回來一副忍住笑的樣子。
「不想知道我做了什麼有趣的事嗎?」
從雲既不想談自己,也不想理這個時不時自我意識就過剩的神經病,剛想上樓甩開追蹤。
「去看眼那邊的情況。」
雪涯一句話將問題又拉回現實。所謂那邊,指的自然是醫院那邊。
畢損的444式解毒劑都沒能完全拯救了這個口吐白沫的男人,眾人等了一下午加半個晚上才看到這傢伙從搶救室里推回來。
「太不敬業了。」畢損坐在輪椅上,不住搖頭,「搶救的時候拒絕採訪,知道這會浪費多少時間嗎?」
「你不要步雷武老大的後塵為好。」雪涯咳了聲,示意畢損將手裡新研製的切割搶救室專用電光刀收回去。
「啊,砸偏了。」
雪涯只是幫忙搶了下那把刀,電光火石間,直接砍斷了病床上男人的氧氣罩。
男人總算驚醒,一臉驚恐,面部抽搐地看著雪涯,又望望旁邊的從雲。
「別問我,找他,他是故意的。」從雲一臉黑線。
「不……不是我!不是我乾的!」男人看著手裡還拎著那把電光刀、一臉微笑的雪涯,聲音顫抖起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饒了我吧!」
「那塊』羽缺『,你從哪裡搞到的?」
「……我撿的,真的。」男人咽了下口水,艱難舉起左手,「我對刀發誓……根本不知道它有這麼厲害……」
「在哪裡撿的?」
「就是我……我買了個娃娃,讓天心快遞幫忙送一下……」
「刀給我。」快遞員從雲挽了下袖子。
「別別,我說的是真話。」男人冷汗涔涔而下,深知這兩人的戰鬥力,「然後我拿到箱子,剛要走,突然架隙橋上有人喊我,說你這裡還有個箱子……就這麼扔下來了。拆開一看什麼東西不知道,那人早沒影了。」
「什麼不知道你就敢用?」雪涯冷靜地問。
「因為箱子上貼著封條,上面寫著……」
「寫著什麼?」畢損也忍不住了。
「寫著……『惡魔果實』啊。」
病房裡的三人同時沉默了下。
「真的,還寫著要防水,所以從高空運過來……別打臉,我說的都是真的……」男人再次蜷成了一團。
事實也確實如此,對一個白痴也問不出更多了。
「誰那麼好心?」
從雲倚在走廊牆壁上,對著消毒水的味道沉思,「天殘地缺」的威力聞名天衍,除了像河谷區這種封閉地方其他人可能都知道,真有人會為了搞惡作劇就扔一個下來?
「明天再說,先研究下是不是真的。」畢損兩眼放光,早就想多搞點開發,看樣他雖然也能住到寢室樓里,但要連實驗室一起搬過去。
也只能明天再說,半夜也做不了什麼……除了想去「散步」又被那個一貫呆在大禮堂里的人揪住之外。
燭火飄搖,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只是多了個搞實驗的大半夜要把房蓋掀起來。
「來得正好。」雪涯放下書本,一臉神秘微笑,「反正離明早還有段時間,要不要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