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洪門大佬
懸壺堂是個三層的古老建築,底下一層是個中藥鋪子,中間極為空蕩竟然是個偌大的武館道場,鋪著厚實的松木,道場中央三個十來歲的少年正在站樁。
丁懷瑜隨意瞥了一眼,是形意拳最基礎的三體式,即使是那個最小的孩子,至少也有三年以上的功力了。而功力最精深的那人,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所扎的「馬步樁」一起一伏之間,讓人感覺好像是在縱馬奔騰,身體裡面似乎多出了一隻馬來。
「跟我來吧!老爺子在三樓等你很久了!」
爽利馬尾辮女子冷冰冰對丁懷瑜說道。
推開厚重的紅木門,一個身穿黑色唐裝的老人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駐著一根用檀木雕刻而成的龍頭拐杖,壓抑不住滿臉的笑容,道:「丁……先生……」
老者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稱謂,只能以先生之名相稱,握著丁懷瑜的手說道:「您請坐!」
「素問,將那罐珍藏的大紅袍取出來!」
王老爺子頭髮已經花白,卻打理的很是利落,臉上很白凈,沒有老人斑,只有眼角有魚鱗紋和稍微隆起地眼袋顯示出了暮年的老態。
結著爽利馬尾辮的女子心中一驚,暗道:這個年輕人難倒是修鍊到極高境界的前輩高人,已經返老還童不成?!之前卻是太過於失禮了,爺爺也不說清楚。
「王老爺子,這次不請自來,多有打擾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丁懷瑜將隨意裝在盒子里的獨角銅羊放在紫檀桌子上,然後遞給了王千山。
「丁先生客氣了,來我這裡還帶什麼禮物?」
王老爺子將那畫著一個對號,明顯是耐克跑鞋的鞋盒打了開來。
「這是?cd青羊宮門前的那隻獨角銅羊!」
丁懷瑜笑著說道:「老爺子好記性,這有六十年沒回去了吧!還記得那隻銅羊!」
王老爺子用手輕撫著獨角銅羊,感受這來自故土的器物,思緒如同又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渾濁的雙眼有些濕潤,感慨道:「是啊!眨眼之間一輩子就過去了,六十年啊!一甲子的歲月!淪落異國他鄉!只希望自己百年之後還能葬回老家的祖墳,讓我這個不孝子永遠的陪在父母老妻身邊吧!」
這個叫做素問的女子滿肚子的心思,手腳卻極為的麻利。老爺子還處在遙遠的回憶之中,素問已經捧著古香古色的紫沙茶具走了過來。
「唉!人老了,遇到一點家國故土的人和物,都是讓人心酸流淚啊!丁先生,讓你見笑了!這是我孫女,素問,有些毛毛躁躁的。雖然在茶藝上也沒幾分天賦,但總比我這打打殺殺一輩子的老頭子強,丁先生就勉強喝喝看吧!」
「老爺子客氣了,江湖兒女哪有這麼講究,南來北往,有一口熱水喝有一口熱飯吃就已經不錯了。」
王老爺子感慨萬分,本想說點什麼,但撫摸著獨角銅羊的右手卻陡然停了下來:「咦!這是……」
「京師市上得銅羊,移往cd古道場。出關尹喜似相識,尋到華陽樂未央。」
王老爺子一字一停頓的將銅羊腹部的小字讀了出來,那是比落款更加小的小字,即使老亞當使用放大鏡也沒發現。
丁懷瑜誇道:「老爺子好功力。已經到了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化勁巔峰境界,再進一步就是丹勁,到時候內斂金丹處處成圓,再活六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哎!老了,歲月不饒人,人不服老不行。百尺竿頭已經進不得了,能保持手上一點化勁的功法就已經是難得。雖是化勁,但面對明勁的後輩都無可奈何,身體不行嘍!舊傷加身,連走路都要靠拐杖,還談什麼丹勁?」老人神色一黯,語氣中流露出對歲月流逝,人如朝露的感慨。
丁懷瑜伸出青蔥般的玉指。那如同玉質般的手指讓旁邊的妙齡女子素問都心生嫉妒,為何一個男人會長出這般完美的雙手。
青蔥玉指輕輕一彈獨角銅羊的腹部,一道如雷貫耳的聲音在小屋裡傳開,如若雷鳴,伴隨著這道雷鳴還發出一聲小羊「咩」的一聲輕叫。
王老爺子渾身一陣,顫抖著雙手說道:「這……這難道是道器?!」
丁懷瑜笑而不語。
素問姑娘懵懵懂懂的看著王老爺子,不明白這「道器」二字是何意思!不過,剛才如雷般的響聲和那一聲羊羔的輕吟,卻是讓她滿肚子的疑問:「爺爺,什麼是道器?」
王老爺子混濁的目光似乎穿透數十年歲月光陰,說道:「七十年前,我在恩師尚雲祥門下習拳,在恩師去世前三天,初見丁前輩,方才知道這個世界之外竟然存在著另一個不為人知的浩瀚世界。之後我偶然又遇丁前輩,也就是你父親,他指點我三天便讓我實力突飛猛進,只一年時間便煉出了化勁。要知道,我之前可僅僅只是明勁巔峰而已。可以說,丁前輩便是我半個師傅。」
「八年抗戰之後國**戰,很多洪門弟子心灰意冷便出國而去,我便是那時候來到了紐約。因為實力尚可,就坐上了洪門在紐約的舵主之位,這六十年來,我陸續接觸到了各種奇人異人,也了解到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而道器,便是奇人異人所煉製的寶物,具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王老爺子將獨角銅羊恭敬的放入耐克鞋盒裡,然後雙手遞給丁懷瑜說道:「丁先生,這東西太珍貴了,我不能接受。」
素問姑娘聽得一愣一愣,渾渾噩噩將茶分出,硃紅色的茶水在紫砂杯中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丁懷瑜將紫砂杯拿起,微微一嗅,然後小酌一口,滿口甘甜,唇齒留香,說道:「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收回來過。這東西也就僅僅是最低級的道器而已!你作為洪門大佬,沒有那個異人膽敢來搶奪這東西的,而那些有本事有能力來搶奪這獨角銅羊的高人,又怎麼可能會在意這小小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