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氣氛雖然越來越熱烈了,但實在是耐不住這幫粗胚的越說越歪,快有點失控了。
陳懷宗提氣大聲喝道:「都給我閉嘴,成什麼樣子。」
陳懷宗這個前狩獵隊長,實力很強,在村裡的威望也是很高,一聲怒喝之後,原本還如同菜市場一般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楊睿聞言馬上閉嘴,反正預期的效果達到了,看後面這群罵罵咧咧的狩獵隊員,這會兒哪還有方才的頹喪?
不過楊睿倒是心下有些警覺,剛才的群嘲倒是爽了,一嘴把一群人都給罵了,一會兒可得跟緊了三哥,不然雖然性命無憂,可萬一被拖到角落裡給打了悶棍,或者被收拾一頓怕是很有可能。
一向沉默寡言的胡岩說到:「村長,我也覺得阿睿做的沒什麼問題,當時那樣的情況之下,與韓雲天起衝突不是什麼好事。」
劉鐵虎撫著鬍鬚說道:「老夫也認為小睿此時做的沒錯,那紫鬃鐵爪熊的熊膽沒了便沒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老夫這傷,那熊膽,也未必就能治得了,沒得為一些沒影的事情徒惹紛爭。」
劉鐵虎這一番話,就算對楊睿送熊膽的事情做了結案陳詞了。
劉鐵虎看著楊睿和胡老三說道:「小睿啊,這新式武器實戰中表現如何?」
胡老三說道:「村長,這新式的箭矢,威力不凡,要比咱們楊河村原來的箭矢強上不少,用骨箭加上銳金符尚且不能夠穿透那紫鬃鐵爪熊的皮毛,可堪大用。」
劉鐵虎聞言,點頭說道:「小睿你怎麼看?你應當更加清楚才是。」
楊睿拱了拱手,說道:「虎叔,普通的三棱箭簇,雖然比起骨箭來說,要好上一些,但面對紫鬃鐵爪熊這樣的凶獸時,不免力有不逮,只能用來騷擾,卻難以造成實質性傷害,至於重型破甲箭,對使用者實力要求較高,難以普及,也就是村裡一部分強者才能用的上,真正能夠提升村裡實質性戰力的,還是加強破甲箭。」
想了想又補充道:「至於攻城弩車,移動不便,射速也慢,除非大規模使用,否則在獵殺活物的時候難以發揮其戰力,倒是用來守城或能排上用場,而且趕製倉促,材料和構架上還有太多弊端,難以久戰便會零件崩壞。」
劉鐵虎聽完楊睿總結的短板和意見,頷首到:「那這些事兒,就交給你和喬遠了,事關重大,小睿你和喬遠還需要多上點心才是。」
楊睿點頭應下。
陳懷宗笑道:「那熊膽雖然可惜,但得到這新式的箭矢,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
楊睿看了看劉鐵虎,說道:「其實陳爺爺,雖然沒有了這紫鬃鐵爪熊的熊膽,村長這傷,倒未見的就沒希望。」
聽到楊睿的話,陳懷宗和劉鐵虎先是一愣,片刻后都是恍然,但臉上的神色,卻都是一樣的古怪。
楊睿的意思兩老都聽明白了,沒了紫鬃鐵爪熊的熊膽,不是還有個地元果么?
同樣是靈物,甚至效果上應該還比那熊膽強上不少,若是劉鐵虎服用了地元果,怕是不單單能治好傷勢,修為重回靈識境巔峰甚至更上一籌都不是沒可能,畢竟若不是這地元果效用強大,也不會遭來紫鬃鐵爪熊的覬覦和守護。
陳懷宗心道,你倒是大氣,怎麼看你小子都不像這種人吧。
劉鐵虎則是一臉膈應,想的更多一些,你個兔崽子,恐怕你這是故意為之吧?
楊睿先是捯飭出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幫助楊河村傷殘的村民恢復了不少戰力,這新式的箭矢,又讓因為傷員回歸實力上漲的楊河村,戰力更上層樓。
原本就是商議好的,這次狩獵紫鬃鐵爪熊,主要是為了試驗武器,同時幫楊睿取得那地元果助他修鍊,而原本的打算是擊傷或者驅逐這紫鬃鐵爪熊,方便摘取那地元果便罷了,能夠獵殺,反倒是意料之外。
當然,這也是楊睿費時費力花了好幾天不停挖坑布置陷阱,眾人用命的結果,沒有李巨力阻擋紫鬃鐵爪熊逃逸,那擊殺紫鬃鐵爪熊還真的不易。
所以楊睿這時候提出要把地元果讓給劉鐵虎治療傷勢,倒還真的是壞了一些心思在裡面。
一則是因為這次因為韓雲天的事情,讓楊睿深刻體會到,這玄真界的弱肉強食。
熱血衝動固然容易,也十分爽口,可沒有實力作為後盾,不過是貽笑大方,自取其辱罷了。
胡老三面對韓雲天四人時的如臨大敵,韓雲天面對數十把弓箭所指只是的淡然自若,除了自身實力的自信,更有家族強悍的背景作為屏障,是以除非說整個楊河村都是李巨力這樣的莽漢,否則,又豈敢真的動手?不怕事後報復么?更何況,真動手,也未必真能從韓雲天手裡討得了好處。
王霸之氣一震,余者皆跪地臣服的戲碼,只怕也只能是貪圖爽快的小說里才能看到吧,現實的殘酷,又怎麼會是如此簡單。
而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楊河村貧瘠,紫鬃鐵爪熊膽尚且如此珍而重之,那更加珍貴的地元果又該如何?
對比用地元果開啟修鍊之路,楊睿此時反而更加在意麵臨這靈物的時候,楊河村的眾人,或者說劉鐵虎,是否還願意遵守約定。
畢竟開啟修鍊之路之後,楊睿就算可以修鍊,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有自保之力,還得依仗楊河村的託庇。
所以楊睿此舉,倒也有試探之意,人心,本就是最難揣摩,也最容易生出險惡的存在。
村長劉鐵虎,到底是比陳懷宗想得更深一些,是以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笑罵道:「老夫雖然不見得是君子,你這小子卻是個十成十的小人。老夫三百多歲的人了,還不至於去貪圖你一個小輩的靈物,莫非在你眼裡老夫就是這麼個不守承諾之人?」
其他人沒搞懂這一老一小在打什麼啞謎,有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倒是陳懷宗聽到劉鐵虎這麼說,到底還是活了三百多歲的人了,略一思忖,倒是也明白了過來,心裡嘆道:小睿這小子看來心裡還是對楊河村有著顧慮啊。
不過陳懷宗倒是好奇了,這紫鬃鐵爪熊就躺在院子里,那這地元果呢?
陳懷宗問道:「小睿,那地元果呢?」
楊睿聽到劉鐵虎的回答,雖然還沒有盡信,但心裡到底是鬆了口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話,應當不虞作假。
楊睿過去是個在資本市場里打滾,還能夠從裡面殺出一條血路的人,資本市場,是世界上最骯髒行當之二,見識了太多世界的黑暗,人心的狡詐,說是道德淪喪並不為過,想要讓楊睿去相信一個人,確實很難,倒不是他生性多疑。
至於另一個行當,呵呵,不提也罷。
見陳懷宗發問,楊睿湊近了說道:「還在那山坳里,當時我們一群人也就三哥實力最高,卻還不能用靈識透提觀察,不確定韓雲天那些人是不是真的離去了,若是貿然去取那地元果,一不小心怕是賠了熊膽還搭進去地元果,所以我們收拾好這紫鬃鐵爪熊,便連忙回來了。」
陳懷宗和劉鐵虎對視一眼。
劉鐵虎戲謔道:「你這臭小子,怕是拔根頭髮絲兒下來都是空心的,一肚子心眼兒,偏生還喜歡裝的人畜無害,見誰都是笑眯眯的,真真不是個好東西。」
話是這麼說,但心下卻是認可楊睿的擔憂,還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劉鐵虎起身說道:「既如此,那事不宜遲,老三,你和胡岩陪我去一趟那山坳取那地元果,遲恐生變。」
見陳懷宗想要說話,阻止道:「老四,你留在村裡,村裡不能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人都沒有。」
又對眾人說道:「大家這幾天都辛苦了,都各自散去休息吧,晚上村裡安排宴席為諸位楊河村的功臣慶功。」
說罷也不等陳懷宗說話,招呼胡老三和胡岩,便展開身形朝著村口而去。
這幾天一直在外面餐風露宿,雖然是成功的獵殺了紫鬃鐵爪熊,心結也解開了,但確實是累得夠嗆,聽到村長說了可以解散了,一些有家室的早已歸心似箭,施展修為三兩下便不見了人影,而一些年輕些的狩獵隊員,倒是頗有興緻,跑到院子里和村人們說起獵殺紫鬃鐵爪熊的經過,不是響起一聲讚歎,倒是胡老三那菊花一箭,讓院子里笑聲一片。
等到眾人都走了,大廳里只剩下心不在焉的楊睿和懷有心事的陳懷宗。
楊睿待在這裡是怕一會兒讓不知道誰給拉到小巷子里收拾,陳懷宗這是有話說。
陳懷宗說道:「小睿,你莫看二哥平時對你不聞不問,但二哥對你還是很關心的,沒你想得那麼不堪。」
楊睿對於陳懷宗還是很親近的,也沒什麼戒心,畢竟要沒有陳懷宗,楊睿早就餵了熊了。
楊睿笑道:「陳爺爺,我怎麼沒看出村長對我有關心啊,我倒是覺他的一肚子心思,就是個老狐狸。」
陳懷宗聞言一個腦崩敲得楊睿抱頭鼠竄,罵道:「兔崽子,這麼誹謗長輩,讓你長長記性。」
楊睿嗷嗷叫著跑出門去,陳懷宗卻是哈哈大笑,心道,自己這二哥到真的從年輕的時候就比哥幾個要聰明,要說老狐狸吧還真是,總是被他算計,但這楊睿也是一肚子壞水,這一大一小兩隻狐狸,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又是一嘆,這小睿心裡鬼點子不少,平時看似和村人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但顯然對這村裡包括劉鐵虎還有村人們,都還有戒心,也就在自己面前能好一些,回頭得想個法子讓他真的融入這楊河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