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逼問與迷茫
「嗯……嗯……」
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拉克絲看到的，是一盞晃晃悠悠的油燈與簡陋的木質頂棚。
自己這是在哪裡？
極端的無力感與口乾舌燥讓拉克絲頭昏腦漲，似乎還沒有回憶起自己到底在哪裡。
自己……好像被諾克薩斯的人俘虜了，然後他們說要去阿瓦羅薩，在半路上我好像撐不住了……然後……
劇烈的頭痛讓拉克絲想要起身，卻被一陣顛簸壓了下去。
「你醒了。」
唉？
這時，拉克絲才注意到，自己身邊的萊恩斯。
「喝點水吧，我們快要到阿瓦羅薩了。」
將一個有些溫熱的袋子扔給拉克絲，萊恩斯撩開馬車的門，向外走去，在這一瞬間，拉克絲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與四顆索爾星。
看起來暴風雪已經停了。
好不容易穩定了情緒，拉克絲忽然覺得有一點不舒服，下意識向自己的脖子摸去，摸到的，是一個皮革製作的項鏈。
自己……還是俘虜啊。
嗯？這是什麼。
拉克絲忽然發現，蓋在自己身上的，並不是毛毯或者棉被之類的東西，而是一件白色的亞麻披風，上面的氣息不知道為什麼讓拉克絲覺得非常安心，忍不住湊上去聞了聞。
說起來……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好像也聞到過類似的味道。
此時，馬車外。
經歷了接近三天的跋涉之後，萊恩斯等人隨著運送種子的車隊終於在一片茫茫雪白中，看到了一連串隱隱約約的黑影。
而周圍，也多了許多被雪花半掩住的建築。
這些建築看上去已經非常久遠了，但是卻依然能夠讓人感覺到一股肅殺，不寒而慄的氣息，有些甚至看起來比諾克薩斯中的建築高明許多，但是大多數都已經只剩下殘垣斷壁，或者只漏出一個小小的頂部，剩下的部分都被掩埋在了凍土之下，而漏出部分也看起來很有年代久遠的氣息，黑色磚瓦上也長滿了弗雷爾卓德特有的苔蘚——這是能夠在冰天雪地中唯一能夠生長的植物了。
冰裔的遺物。
那些隨行的阿瓦羅薩人這樣對萊恩斯解釋道。
這些建築自從這些阿瓦羅薩人出生開始就存在了，部落里的老人也大多說不出所以然來，只知道這些都是冰裔統治弗雷爾卓德時的遺迹。
「老古董而已……如果皮爾特沃夫的那些考古學家有興趣的話說不定會把他們挖出來看看。」
卡特琳娜坐在馬車頂端，對著剛剛鑽出來的萊恩斯說道。
「怎麼樣，那個小姑娘醒了？」
「嗯。」
萊恩斯輕輕答應了一聲，其實他還對這些遺迹蠻好奇的。
「奉勸你一句，小子，那個小姑娘和你沒有緣分，你最好和她保持距離的好。」
這時，一個的聲音從萊恩斯的耳邊響起，這他才發現，現在正在駕駛馬車的，居然是泰隆。
「我知道你和她之間有些秘密，但我覺得你更應該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說完，泰隆又低下頭，接著駕車了。
「有什麼不好的，小孩子之間的事情，咱們是沒辦法插手的。」
這時，一旁的卡特琳娜一邊玩著匕首，一邊說道。
「反正現在和平久了，把德瑪西亞家的大小姐拐過來也是一件好事啊。」
卡特琳娜的語氣看似隨意，但萊恩斯卻知道，裡面藏著自己不知道的陰謀，就像知道泰隆的話雖然強硬，但都是為自己好一樣。
同樣，他也知道，現在最理智的方法就是和拉克絲劃清界限。
「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中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優雅的面孔，金色的頭髮，精緻的面孔，雪白的皮膚，小巧的身體，以及……」
「你如果再在那裡說一些讓人反胃的話，我就拿你去那些遺迹下面考古。」
萊恩斯一臉黑線的看著手上的魔劍，不得不說，這把劍惹人厭的能力真是對得起他吹的牛皮。
「好啊好啊，其實我也想看看那些遺迹下面有什麼東西，對了，你說萬年凍土的味道會不會比花園積雪的味道更重一點……」
萊恩斯知道，對付這把魔劍最好的方法就是閉上嘴，不去搭理他，索性坐在馬車邊上，看起周圍的風景來。
「好了，小子，不要生氣嗎，我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年輕人就是要多笑笑，再說了，你的內心早已經寫在了你那張臉上。」
果然，沒過一會兒，哈迪亞斯果然恬不知恥的湊了上來，對萊恩斯說道。
「咱們畢竟是同生共死的關係，老是這樣不搭理對方不太好吧。」
「我覺得我們還沒到同生共死的地步。」
萊恩斯被哈迪亞斯的聲音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嫌惡的說。
「哦，對了，我忘了，即使你死了，我也死不了，算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辦法讓你的能力提升一下，大概達到……恩……你旁邊那個叫卡特琳娜的小丫頭那麼強吧。」
本來對哈迪亞斯的話毫無興趣的萊恩斯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代價是什麼？」
萊恩斯知道，這把魔劍通常不會騙自己，但每次總是對自己隱瞞一部分，所以還是先問清楚為妙。
聽到萊恩斯這樣說，哈迪亞斯的眼睛就眯了起來，好像看到魚上鉤的釣客一樣。
「代價……或者說條件，其實很簡單，你看到馬車裡的那個小姑娘了嗎，你只要上了她，我保證你能和那個叫泰隆的打個平……不對，打兩個。」
哈迪亞斯說完，萊恩斯便沒了興緻，在他看來，這把魔劍居然會用這麼簡單的圈套來騙自己，真是愚蠢至極。
但是哈迪亞斯沒有放棄，依然諄諄善誘。
「別不信啊，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聽我說，我保證你上了她之後，絕對會無副作用的，獲得強大的力量，這是有原理的，你看，你上了她就會產生罪惡感，而我就能……」
「好了，不要再說了。」
突然，萊恩斯打斷了哈迪亞斯的話。
「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
「哦，難道你不想要力量了嗎？」
哈迪亞斯用一種挑逗的語氣對萊恩斯說道。
「我當然想要力量，但……但不是用這種方法。」
這時，萊恩斯已經低下了頭，盡量別人看不到自己的臉。
「為什麼呢？」
「因……因為。」
這時，萊恩斯也無法回答哈迪亞斯的問題了，的確，只要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發生關係，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這種事如果在以前的萊恩斯，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但現在，自己為什麼會直接回絕呢。
此時，一旁的哈迪亞斯已經接過了話茬。
「因為？因為什麼？你覺得你是個正人君子，不屑用這種手段？還是說因為『力量如果不是靠自己的努力獲取就沒有意義』這種理由？」
萊恩斯被哈迪亞斯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低著頭，漲紅了臉，一言不發。
「別傻了，認清楚你自己現在的地位，萊恩斯，諾克薩斯下層平民，最不應該有良心的群體，殺過人，偷竊過，隨時可能死掉，你周圍的人動動手指就能殺掉你。」
哈迪亞斯的話像疾風驟雨一般向著萊恩斯襲來，但萊恩斯卻啞口無言，說不出一句話。
……
「我現在無法回答你，但我不想這麼做。」
良久，萊恩斯才抬起頭，緩緩說道。
「你是主人，我沒有權利管你，僅僅是告訴你變強的途徑而已，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出乎意料，哈迪亞斯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真的像僕人一樣謙卑的說道。
遠處的黑影越來越真實，看起來像是一座山一般，而陽光，也慢慢的從東方刺破雪霧，照耀在了大地上，也照亮了迷茫少年的面孔。
「切，本來以為很簡單，沒想到又要費一番功夫。」
這時，在萊恩斯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哈迪亞斯漏出了陰謀破滅的表情，但隨後，又笑了起來。
「沒關係，有難度，才有挑戰，我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