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給歲月以文明
唯一的主宰，卻擁有了三個不同的意志。
整個新生的世界都為之停滯。
無數的規則無論是有生命的還是沒有生命的，是有秩序的還是混亂的，是整體還是碎片，都沉寂了下來，等待著神最後的審判。
「我的力量最為強大，是整個世界意志的具現，你們都必須服從於我！」腦的聲音不容置疑，這是他計算過後的結果，無論是掌管的黑暗無序混亂的眼睛，還是接收了老八和麥玲瓏最後饋贈的趙高，在純粹的力量上，都遠不是他的對手。
合理計算的最優解，就是如此！
隨著新世界的形成，龐大的規則湧入了近於無窮的資料庫中，再次衍生出來的底層規則就由他支配，相比於原先用趙高身體來承載的能力，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受限制。
一個意念之間，巨大的時空漏斗就在他的掌中盤旋，而其中的場景，赫然就是趙高當初在滾燙的浴缸里，將所有負面情緒全數投入眼睛那個黑暗深淵的時刻。
這不是回溯!
已經掌控了時間規則的他，是真真切切將時間重新撥回到發生這件事的時刻點，準備在最初的源頭上，一點一點割捨掉眼睛混亂力量的根源。
雖然這同樣會對他自己造成巨大的規則損傷，然而壯士斷腕，只要這個世界不滅，那麼規則的補足也是遲早的事。
時間對他沒有意義，只有被操縱的價值。
「殺……殺……殺」
以混亂無序為本源的眼睛思維里沒有規則損傷的概念，剛剛消失掉的一段情緒從底層上傷害到了他。幾乎出於本能，同樣的時空漏斗也在他的手中形成，這次被拉出來的時間碎片卻是「靖康之變」里，老傢伙團隊三人設計困殺烏古論·綽赤的場景，每一個士兵的眼睛都被血色覆蓋，殺戮的規則覆蓋到了每一個劇情npc身上，老傢伙團隊第一時間就陷入了絕境。
連帶這個劇情世界的意志，也開始向黑暗和無序沉淪。
這樣下去，無論是腦還是眼睛、趙高，都根本無法在時間的長河中存活下來。
瘋子無所謂，趙高無奈，而腦是唯一出手，對這段時間進行封印的力量。
他精於計算，將事件的每一個細節都謀劃到位，在一絲一毫偏差也沒有的情況下維持著自己需要的歷史進程。
老傢伙團隊中曾經有過的那些經歷，無論是不是巧合，都會走向他最終需要的那個結果。
完整擁有了一代神的能力，讓他在三個意志中處於絕對優勢的地位，然而剛剛的一交手，呈現出來的結果並不能夠讓他獲得絕對的優勢。
他贏了，但好像又沒全贏。
任何一段他修復好的歷史，除非封印成連他自己都不能修改的程度，否則就沒有意義。
而一旦封印成他自己也不能修改，那麼他就不再是這個世界無所不能的神。
這裡面有著原則性規則的衝突。
事實上，趙高給眼睛輸送負面規則的時間碎片並不多，他甚至可以全數封印掉，可如果他繼續嘗試做下去，那麼被一點點抽取掉規則陷入更加瘋狂的眼睛就會以更快的速度進入到更多的場景去破壞。
他可以建設，但速度遠遠比不上眼睛破壞的腳步。
有時，甚至只需要抽取掉一個最簡單的規則，老傢伙團隊就會湮滅。
權力的來源，從來都不是我建設了多少，而是我能造成多大的破壞性。
「你只要無法殺死我，只要任何一個世界中有黑暗存在，那麼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沒有意義的，桀桀桀桀……」眼睛的笑聲里充滿著瘋狂和混亂，此時的他並非沒有獨立的意志，而是瘋狂和混亂就是他的意志。
有一點無需強調，在腦最初的預設中，所分離出來的基本規則都是不死不滅的。換句話說，要想找到徹底殺死眼睛的辦法，也就等同於打開了幹掉自己的命門。
神無所不能？
在守序規則的制約下，這從一開始就是個無法被連續邏輯自洽的偽命題。
除非他放開限制，分享屬於他的至高權力。
一個完整的世界，黑暗和混亂也應該擁有著一席之地。
「那麼你呢？」
僅僅只是驗證了一手，腦已經得到了他的答案，不再糾結於眼睛會在新生的世界中獲得什麼樣的地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趙高，這個從一開始就謀劃了這一點的普通人。
此時此刻，得到了麥玲瓏和老八所有的規則，沾染了屬於一代神的氣息，趙高毫無疑問地進階了歷史傳奇。
比起腦和眼模擬出來的形象，真正的趙高反而具現出了規則本來的模樣。
他的左手化為一把長劍，命運的長河在劍身上流淌。如果仔細去看，每一點浪花的掀起都是一段波瀾壯闊的歷史，每一滴河水，都是照耀在時間上曾經存在過的載體。
那是一個個用生命構建的世界，即使在底層規則的約束下不斷打散，重組，新生，消亡，但即使是腦的時間規則，也無法抹去他們曾經存在過的印記。
麥玲瓏，是這個世界的海洋之神，也是生命的母神！
而他的右手，已經凝結成一面黑色的盾牌，反抗的力量在盾牌的底面上鏤上了一縷又一縷的傷痕，對抗著來自外界無序規則的侵襲。
這和整個世界的本源力量已經融為了一體。當初關羽那一刀，斬斷了老八和世界規則之間最後的隔閡，將二者融為了一體，他的力量歸入於大地，厚重的本體形成了一面無法被擊破的盾面，而他的精神，就是支撐起整個世界的力量。
老八，是這個世界的大地之神，也是生命的守護。
老傢伙團隊中，唯有趙高自己，放棄了所有曾經掌握的規則力量，因而保持住了人的形態。
一顆屬於普通人的頭顱，架在了海洋和大地凝結成的身體之上！
他是這個世界的天空之神，也應該是最高的主宰。
「憑什麼？」
腦和眼睛同時發出了怒吼。
當有人搶奪最高許可權的時候，光明和黑暗，守序和混亂也並非永遠完全相對，就如同日夜可以交替，至高的許可權也可以因規則而分享。
這一點，出於對底層規則掌控的本能，腦和眼走向了一致。
無論是命運的規則，還是大地的力量，都足以支撐起趙高歷史傳奇的地位，然而如果僅僅憑藉這些，就試圖成為世界的主宰，那麼無論是腦還是眼睛，都不介意一點一點吞噬掉大地守護和海洋母神。
這當然需要時間，然而對於掌控世界規則的二者來說，時間本身沒有意義。
在這一瞬間，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都開始了對趙高，這個普通人的規則侵蝕。
也就是在這同一個瞬間，被這兩股力量所激發，一點新生的，根本不從屬於任何原本存在的規則力量劈開了這個世界的壁障，匯聚到了趙高這個普通人的身體里。
它甚至蠻橫地推開了兩股規則的侵襲，開始了反向的融合。
「天命不足畏！」
人定勝天！
這是一股讓光明和黑暗都震懾的力量。
這是趙高最後的伏筆，雖然這個力量當初僅僅只有歷史史詩的李岩和紅娘子支撐，根本不足以引起腦的忌憚，然而它的力量並不存在於過去和現在，而是源自於將來。
沒有數據支撐的將來，是腦無法計算到的結果。
給歲月以文明，時間本身也許沒有意義，
但是，
文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