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勘破萬古的對視
傀儡筆直站立，身軀之上道道銀輝浮現，兩隻胳膊自臂彎處開始延伸，化作寒光閃閃的彎刃，刀身似鏡面，配上本就在閃爍的銀光，更添鋒芒。
一眼看去，便充滿了一種殺伐之氣，再配上五官全無的頭顱，倍顯猙獰。
這完全是個殺器啊。
孟樞對此很滿意。
他轉身回到休息間，傀儡亦步亦趨地跟隨在身後，步伐與他絲毫不差，兩者之間只相隔不到一尺，如一尊銀白的影子一般，彎刃已經褪去，重新化作手臂。
進入休息間，那女子依舊安然躺在按摩床上，呼吸平穩，似如沉睡，只是眉頭輕皺。
玲瓏走的急，直接將這個麻煩事扔這兒，孟樞有些犯難。
就在此時，陷入沉睡不就的女子唇齒微張，發出一聲輕吟，而後偏過頭睜開眼。
「嗡……」
室內所有的器物都在輕顫抖動，頂棚的燈具更是忽明忽暗。
女子眸中生亮，泛起兩道神光，似光束一般，隱隱帶著紫色光華，如霧靄，似仙光。
隱隱間耳邊傳來靡靡之音，仿若神明在禪唱，妖魔在低吼，如震世之音，直擊心底。
孟樞對上其視線，只覺眼前浮現出兩尊大日，惶惶如炬，那雙眼睛像是神靈的眼眸，能看透世間萬物，穿透時間，破除虛幻，看清一切本質。
他的眼球微微發痛，先前消失的那種視覺再度出現，眸間也升起一道神輝，與女子遙遙相視。
室內此時落針可聞，兩人似乎被定住了身形，兩者的眸子穿破了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劃破千古，刺透方圓。
不多時，異象消失。
女子的雙眸神光暗淡下去，眼中帶著茫然。
孟樞渾身一個激靈，迅速擺脫剛剛的異樣，頭腦回復清明，忍不住生出一頭冷汗。
就在剛剛，他彷彿以另一個視角，看到一個身影，一個被薄霧遮蓋，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立於絕峰之巔。
四周無數散發著強大氣息的屍身橫卧，有的大如山嶽，有的小如頑石。
大地塌陷，山峰被抹平，無數殘屍在一望無際的血海中沉浮，殷紅血雨自天穹傾盆而下，染透世間萬物。
那身處朦朧霧靄之中的女子，潔白素衣裹住玲瓏身段，不染一絲塵埃，腰系嫩綢，烏黑髮絲翩垂，似一株雪蓮，在寒風中俏麗。
她淡然面對虛空之中萬千強敵，揮手便是遮天神光瀰漫。
蒼天在她掌中哀嚎，大地自她腳下崩裂，仿若滅世之景，震懾人心。
她驀然回首，兩輪如日曦輝刺透薄霧，化作一雙剪水雙瞳，勘破萬古，在時間長河之中與孟樞對視。
畫面的最後，薄霧散去，露出一張雅緻的玉顏，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帶著淡淡的冰冷，透著對萬物的漠然，螓首蛾眉，朱唇不點便紅，似謫仙般風姿綽麗。
容貌與按摩床上的女子有八分相似，不同的那兩分，便是異景之中的女人秀首上多出了一絲滄然，還有勘破一切的淡漠。
……
孟樞喘著粗氣，額頭冷汗直冒，剛剛異象中的女人，那雙眸子太過震撼，似乎能看破人心，直指心裡最深處，在她面前好像一絲不掛的被看了個通透。
這種感覺十分驚悚。
按摩床上的女子，眉宇間茫然一片，雙目沒有焦距，就這麼橫卧著。
過了半晌，她才柔軀輕顫的回過神，眸子恢復清明。
「啊！」
她剛回神，便覺背後一涼，素手往後一摸，脊背未著片縷的裸露在外，悚然之下驚呼出聲，急忙將衣衫拉扯上來，蓋住春光。
接著她便見自己面前站著一個男子，正兩眼直盯著她。
她下意識地便揮手擊出一片曦芒，熒光鼓盪，勁氣四溢，氣浪一層疊著一層向前。
「嗤！」
一隻銀白的手掌出現在兩人之間，稍稍擺動，便見上面銀光瀰漫，將她揮出的勁氣攪的四分五裂，化作一道旋風，將周遭的擺設掛的七零八落。
一時間，室內噼里啪啦作響。
「噗！」
這女人又是一口血噴出，才被控制住的傷勢，在剛剛強提精氣之下又被牽動。
「你能不能安分點別動彈，才幫你把傷勢控制住，你看看，現在又是一團糟。」
孟樞沒好氣的開口。
女人又氣又急，強撐著病體便要爬起來，只是手腳酸軟無力，渾身抽痛難忍，做到一半便又無力的俯下身子，趴在按摩床上喘息。
「你……你是誰？剛才那兩個女人呢？」
她憤憤出聲，想起來之前玲瓏與谷香兩人對她的所為。
「早走了。」
孟樞自傀儡身後探出頭，看了一眼這女人，又道：「你最好別動，不然一會兒又牽動傷勢，傷上加傷，那就難辦了。」
女子深吸一口氣，她的腰間也有一個口袋，從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散發著異香的藥丸吞服下去。
便見她身軀之上熒光浮現，眉宇之間的頹色散去稍許，撐著按摩床下地，一個踉蹌差點栽倒，發軟的雙臂硬撐著床面，這才沒再出醜。
這姑娘怎麼就這麼倔呢？
孟樞暗想。
她下地后，腳步虛浮，三兩步艱難來到門口，扶牆而立，出了休息室到了外間，不多時便硬撐著出了房舍的外門。
孟樞在她身後幾米處跟著，傀儡隨行，見她周身無風而衣裙鼓盪，輕輕跺腳人已飛上半空，化作一道流光遠離。
「嘖，還有店資沒結呢。」
他嘀咕句，道了聲倒霉，下一刻便見那道流光沒飛多遠，便打著旋往下墜去。
「卧槽。」
話音剛落，傀儡便銀光一閃消失不見，沒有絲毫響動，一瞬間便是幾十丈開外，正好在半空接住那個墜下的女人。
下一秒，面前銀光閃爍，傀儡抱著那穿著粗氣正杏眼迷離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
「我都說了叫你別動了，怎麼就是不聽呢？」
這一來一回在轉瞬之間完成，心念傀儡的速度已經快到肉眼難辨的地步。
女人臉色煞白，柔軀止不住的輕顫，嘴角再度有血滲出。
孟樞瞥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轉身回去。
傀儡抱著她跟在後面，又來到了休息室。
女人只覺渾身麻痹刺痛，一絲的力氣都使不上來，被傀儡抱著，觸感冰涼，迷濛之中睜眼，便見自己又回到了剛剛那個房間，又被這通體閃爍著銀光的古怪人形給放在了那個帶著窟窿的床上。
還是面朝下的屈辱姿勢。
「放開我。」
女人喘著氣道。
「別矯情了啊，你現在是病號，老實趴著。」
孟樞沒好氣的將她剛剛昂起的螓首又給塞了回去。
女人憤恨的將銀牙都快給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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