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水（五）
一道巨浪伴隨著雷霆萬鈞之勢向巴倫西城呼嘯而來。所有人都被巨浪的氣勢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有阿倫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只要看過三國，誰都知道水淹七軍的故事，但是阿倫擔心那只是為了襯托主人公而過分的誇大故事內容，那樣就被羅貫中坑苦了。
不過有這樣的威勢，縱使達不到水淹七軍的效果，也能起到相當強烈的震懾作用。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第一個浪頭已經拍向了城牆。巴倫西城的城牆要比拉庫斯高一點，不過也是非常有限，根本不可能阻止水的侵入。
距離城牆最近的房屋立即就遭了殃，浪頭呼嘯而下，有幾所年久失修的房屋隨即就被衝垮，那些暫時沒有垮塌的房屋也沒好到哪裡去，大水灌滿了整個房間，屋內一片狼藉。
烏特雷德驚恐的看著這一切，他不明白，只是下雨，為什麼這突如其來的兇猛大水會侵襲巴倫西城。直到第二個浪頭拍上了城牆，他才反應過來驚怒道：「快快快快，快去報告。」
其實不用報告，伊西多此時正站在城堡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因為城內早就變得哭喊聲、叫嚷聲混雜成一片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亞歷克只是痴痴的站在伊西多的身邊，獃獃的望著這一切，他不可能回答上伊西多的問題。
卡雷跳下城牆，一把抓住了一個正在水中掙扎的嬰孩，正想送到城牆上一個衛兵的手中，又是一個浪頭襲來，巨大的力量讓卡雷鬆開了懷中的嬰孩，那個準備接手嬰孩的衛兵也被浪頭衝下城牆。
一個年輕的母親在水中掙扎叫嚷著：「孩子，我的孩子。」
卡雷托著那個衛兵把他送上了城牆，緊接著又轉頭向著那個被沖走的嬰孩遊了過去。
本快要抓到那個嬰孩，但又一個浪頭把卡雷給蓋了下去。他仍舊毫不氣餒，企圖再次接近那個嬰孩，可一波接著一波的浪頭將他們越沖越遠。
那個年輕的母親被他人救起站在了房屋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越飄越遠，只能無力絕望的坐在房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卡雷幾乎力竭，現在別說救下那個嬰孩了，就連自己都很可能葬身在水中。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結實有力的臂膀抓住了卡雷，並把他托上了房屋。
這是一個身穿灰袍的高大男人，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憐憫的看了看那個越漂越遠的嬰孩，自己也爬上了房屋。
卡雷急忙喘息道：「那個孩子！」
灰袍男人卻冷冰冰的答道：「沒辦法。」
卡雷憤怒的一把揪著灰袍男人的衣角道：「你為什麼不救他？」
灰袍男人的臉色更冷，「這樣對待一個狂熱者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卡雷嚇得一個激靈，只得緩慢而又不甘的鬆開了手。
在大水侵襲巴倫西城的同時，伊西多就下令讓狂熱者在城中展開救援，可救援的目標不是老弱婦孺，而是那些不會水的青壯年，因為前方戰事正緊，她需要青壯年趕赴戰場，而老弱婦孺即使上了戰場也沒有絲毫的用處，所以狂熱者對那些溺水的老弱婦孺視而不見。
整個巴倫西城在這個時候彷彿陷入了修羅場，期期艾艾的哭聲和憤怒的叫罵聲成為了背景音樂，灰色的天空下是一張張蒼白的面孔。
安利娜也算是女中豪傑，可此時看到巴倫西中的情景也不經閉上了眼睛，不願看那些殘忍。
韋斯利獃獃的看著這一切，內心變得極為複雜。起初遇到阿倫時他是有些慶幸的，因為他知道能見到威爾和尼爾了，後來看到那麼多人都對阿倫馬首是瞻，他又有些害怕，怕這個小個子男人報復自己，後來看阿倫態度和善，他又有了一點小心思，如果自己能討好阿倫，說不定以後得日子過得要比在巴倫西城以前的日子還要好呢。此時他對阿倫則是深深的恐懼，他知道這一切人類是不可能完成的，這種天罰之水只有主神才能降下，他又聯想到了這些天白河斷流的事情，難道白河斷流也是這個人的手筆？
伊凡舔了舔有些發白的嘴唇，「大……」
「別說話，靜靜的看著。」
「什麼？」
「靜靜的看吧，這就是戰爭。」
所有人都不明白阿倫為什麼這麼說。
此時阿倫的心已經冷到了冰點。他是和平年代出生，和平年代長大，和平年代生活的人。曾經他以為戰爭就是坦克放兩炮，飛機投放兩個炸彈就算完事了，那些還沒有好萊塢電影看著來勁呢。可當他真正的身臨其境時，他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戰爭對生命的漠視，是死神的樂園，是那些瘋子解開自身偽善枷鎖工廠，也是為了尋求生存的人們最後的希望。
阿倫不是死神，不是瘋子，但他渴望活著，在這個天使與惡魔的時代人類已經不是食物鏈頂端的至尊，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舉起手中的武器去殺死阻礙那些生存道路上的敵人，而第一個敵人就是恐嚇自己的伊西多。
之所以亞歷克會讓尼爾給自己帶來那個消息，也許是亞歷克的好心，但最主要的還是要讓加文知曉，這樣就能讓加文準備冬季的進攻，伊西多就沒有了背前後夾擊的顧慮，全心全意的面對三方戰爭，而後再安安穩穩的除掉拉庫斯這個後顧之憂。阿倫不知道亞克力知道不知道伊西多的打算，不過以前確實是有點小瞧天使和惡魔的智商了。
狼已經露出了飢餓的獠牙，難道要讓它咬一口才開始反擊么？不，要在它張嘴之前就永遠的閉上那腥臭的嘴巴。
「看清楚了，這就是戰爭！如果敵人破開了拉庫斯的城門，他們是不會對你們的家人和朋友抱有一絲憐憫的，你們希望看到拉庫斯被敵人蹂躪，希望看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死在敵人的殘暴之下么？」
沒有人回答，沉默了許久，還是安利娜將手中的骨頭狠狠一摔，「不希望！」
阿倫用眼神掃過了每一個人的眼睛。漸漸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重重得點了下頭，齊聲道：「不希望！」
（待續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