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行就是不行
運動會的最後一天，高二整個年級九班是最亂的。只有運動會第一天玫曦徊到場了，其他時間都不見玫曦徊的身影，就連雷雲也只是在查完人之後便不見了蹤影，其他人更不必說了，溜的溜，跑的跑，聊聊天，打打遊戲，甚至整個場地都成了他們追逐打鬧嬉戲的地方，好不熱鬧。
學生會來了很多趟，警告了很多次，但他們仍是我行我素，恐怕分數也被扣的差不多了，「得個獎於我們而言並不重要，快樂才是第一位」這是玫曦徊走前說的一句話，從此便成了高二九班的宗旨。玫曦徊也是從高中走過來的，他知道高中生是辛苦的，從早到晚的學習，永無止盡的補課，倒不如在該玩的時候拚命的玩，在該學的時候拚命的學。要做就做實，而不像五班那般虛偽，他要的不是短暫的誇獎，而是孩子們打心底里的快樂。
儘管如此拚命的玩，九班也還是有認真學著的，比如宋道古，他正在做著一套對於理科生來說還要難的試題，旁邊緊挨他坐著的是正在打遊戲的霧清，這個世界的遊戲還真是個有趣的東西。見到此刻情景的人大概都會在想，這二人不會是在試卷上寫反了名字吧？第一名在打遊戲，第二名不知蹤影，第三名在努力做題，這是個什麼道理？
「霧清這個題怎麼做？」宋道古突然把遊戲中的霧清拉回現實。
霧清放下手機，卻並沒打算給你宋道古講題。「書獃子，你歇一會兒吧，打會兒遊戲，跟著我學保證讓你成為第二名。」
聽聞他的話，宋道古果真放下筆，但他也沒打算去打什麼遊戲，至於第二名肯定是想過的，他甚至還想超過霧清成為第一名呢。「可別，聽說你和雷雲……」宋道古小心翼翼的沒把話說完，大概是怕別人聽見吧。
「我和雷雲在一起了，說就說唄，留一半是什麼意思？敢做敢當，我又不怕別人知道。」霧清倒是一臉的坦蕩，聲音洪亮，生怕別人聽不見。
「你很喜歡雷雲嗎？」宋道古突然問這麼一句，不知是何意。
「喜歡」，霧清簡單的回答了兩個字，這兩個字加上不同的標點符號，也便有了不同的答案，比如加一個問號，那意思可就大不相同了。我喜歡雷雲嗎？我喜歡過誰嗎？我也有資格喜歡嗎？在霧清的記憶里，只有一個人深深住進了他的心裡，可那是不能用喜歡來形容的。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於是他就問身邊的人：「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身邊的少年一臉羞澀，這就是喜歡一個人所表現出來的嗎？
「誰呀？」霧清繼續追問。
「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的好朋友。」宋道古明顯不好意思起來。「你別跟……。」
「不行！」霧清一聲吼，把宋道古嚇了一跳。
「怎麼不行？你喜歡的是雷雲又不是她，就准你有喜歡的人，我就不可以嗎？」
「不行就是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他沒有解釋也給不出解釋。為什麼不行呢？霧清也想這樣問自己，因為宋道古是自己的朋友，而那個女人將要死了，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不行就是不行，大概這也是可以說服自己的一種解釋吧。
「爸爸，我們回來了！」宋道古推開門向宋晚打招呼。
「叔叔好！」霧清如往常一般問候。
「好，你好。」宋晚早已在惶恐不安下適應了這個稱呼。「
上次之事後，宋晚對宋道古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自此真正有了兒子和父親的樣子。
霧清來了，宋晚倒不緊張，他都是家裡的常客了，就像宋道古的普通同學一樣普普通通的來，又普普通通的回去，只是宋道古從小到大從不帶同學回家，一是怕這個凶神惡煞的父親嚇著同學，二是確實沒有什麼交好的同學。這霧清倒是很讓宋道古意外，他不怕自己凶神惡煞的父親，父親面對霧清也是格外的溫和。
這個時候宋晚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就拿著手機出去了。
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宋道古和霧清二人，宋道古繼續逼問霧清之前沒有回答的話：「為什麼？」
「你可以問問你爸。」冰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傳出去很遠的距離，剛好被推門進來的宋晚聽見。
「問我什麼？」
見宋晚聽見了，二人覺得尷尬，宋道古也不開口，也只有霧清來回答了，「她喜歡一個女孩子。」
只是喜歡一個女孩子，雖然是早戀，但宋晚在心裡想那倒也沒什麼。
霧清又接著說：「我說不行。」
「為什麼？」這一刻父子二人同時問。
霧清閉了眼，無奈道：「你問問他喜歡的是誰。」
宋晚沒有問，他大概猜到是誰了，他早該發現的，「是……是吳悅爾嗎？」
「原來你知道呀！」霧清一臉的冷笑。
「您怎麼知道？」宋道古顯得很是驚訝，這個他也能查到嗎？
「算了，飯我就不吃了，您還是先處理你的家務事吧，我先走了。哦，對了，雖然現在也不上班了，但記得給我發工資！」霧清起身就往外走，他此次來彷彿就只是為了通知這一件事的。自己不能解決的事，當然要手下效勞了。
於是空蕩蕩的屋子裡響起了父子二人的對話：
「你不能喜歡她。」
「為什麼？」
「其他人都可以，就她不行。」
「為什麼？」
「你們不能在一起，命運使然！」
「還未經歷，您就說命運！」
「我命令你不許喜歡她！」
「不，我這輩子只喜歡她！」
「你還想回到永夜嗎？」
「永夜也改變不了我喜歡她的心！」
「無理取鬧！」宋晚氣沖沖的摸出手機，撥通了夜司的電話：「傳我夜令，從現在開始宋道古回到永夜，一切行動聽從永夜調遣！」
電話那頭卻是沉默了以下，「主子，剛剛有人用最高限權下令：宋道古永遠不能重回永夜，並且……並且工資照發。」
電話這頭的宋晚頓了很久終於開口「好，我知道了。」
夜司預想中的那句「荒唐」並未有傳來對方就掛斷了電話。荒唐！永遠不能重回永夜，工資照發，這是何等荒唐！
宋晚終於緩解了些怒氣面色溫和了些，他輕輕摟住兒子，溫柔的說：「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自是不能拿你怎樣，但你若執意和她在一起，我便殺了她！你應該了解你爸爸我吧？我可不只是說說。」
宋道古終於還是不吭聲了，他了解他的父親，殺人，他真能幹的出來。「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為什麼？怎麼可能告訴他為什麼，宋晚咬咬牙，豁出去了，反正連要殺她的話都說了，再添點油加點醋也沒什麼吧，「她配不上你。」
她配不上你兒子？你若要殺她我先殺了你！宋晚彷彿已經聽到了霧清來自靈魂的拷問。但願霧清沒有聽到。
兒子，對不起，我還不能告訴你為什麼，也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知道答案，你和她之間的區別何止是配不上那麼簡單？放眼天下又有誰能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