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夫妻

  「你是誰？」

  「我是我。」

  是溢滿玫瑰花香的房間，是抑制激動假裝平靜的話語，是陌生的臉，熟悉的聲音，是那個日思夜想的你。

  「是我認識的那個樂冉嗎？」

  「你說的是樂冉公主還是影子？」

  「樂冉！」聽到樂冉的回答，玫曦徊激動的擁她入懷，「我終於找到你了！」

  「是我找的你。」那聲音極為平淡，似乎還有些失落。

  「不重要，只要你在就好！」

  樂冉掙開玫曦徊的懷抱「如果我成了你的仇人你還會喜歡我嗎？」她輕輕撫摸著盛開的玫瑰，小心翼翼的詢問。

  「什麼？」玫曦徊還不曾有過仇人。

  「玫國滅了，是我親手滅的，如今已經沒有了以玫瑰為尊的國家。」是可惜，是遺憾，是不舍，她，也曾有過猶豫。

  「為什麼？」為什麼，玫曦徊很想回答沒關係，只要你喜歡，只要有你在就好，可是他想到玫國是花雨默親手為自己打造的，那個國家很美，很小，很安寧，那裡有那裡有濃濃的玫瑰花香。不僅於此，作為一個王，一個從小被寄予厚望的王，他更是想到了自己的百姓臣民，他想起了做一位賢明君主的淳淳教誨，想起了登基時高聲響起的萬歲，可我卻離你們而去。玫曦徊沒有怨恨樂冉，他只是想知道原因，只是自責。

  樂冉仍舊輕輕撫摸著手邊玫瑰花，像悅爾一樣滿是愛意，彷彿她也是喜愛玫瑰的。但她那深邃的目光所傳達的卻並不是愛，它越過時光，到達那遙不可及的曾經。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玫瑰花瓣似的唇開開合合，她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彷彿是在對玫瑰花傾訴，而玫曦徊成了旁觀者。

  「永朝國的歷史比玫國還要悠久，它是一個很普通的國家，大概早在兩千年前它就該滅亡了，或者可以說在那個時候它就已經亡了。然而卻有一位公主在故國被滅的第十六年以一己之力殺死了敵國的王。我不知道具體是怎樣做的，那個時候應該不能算作是和親了吧，就在她們的大婚之夜她將他殺死，也犧牲了她自己的生命，她用她那青春的生命復國。十六年，故國滅亡的第十六年，十六歲，她死的時候也年僅十六歲。她被稱為永朝公主，永朝國永遠的公主。」

  「歷史是何其相似，兩千年後，永朝國又被玫國打敗，雖沒有兩千年前那樣滅亡，然而戰敗也是一種恥辱，兩千年的驕傲被一場戰爭打得灰飛煙滅。就在大軍慘敗的那天我降生了，那個時候玫國的將士已經凱旋了吧？你也是那一天出生的吧？然而同一天出生的我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你是帶著福運出生的，你生在歡喜中，你是玫國未來的希望。而我，則被稱為禍害，我是嫡長公主，你一定也會意外，為何不曾聽說過這位嫡長公主，因為我從未有過這份待遇，我剛出生母親就被判處終身監禁，而我是一個帶來災難的禍害。在我十六歲那年，我聽到了兩千年前永朝公主的故事。他們終於重視我了，我和永朝公主是那麼的相似，在被重視的第三天我就被送到了玫國。我謹記他們交給我的任務，新婚之夜和你一起喝下有毒的交杯酒。」

  「可你卻並不打算娶樂冉，於是我化身小冉誘惑你，可我卻在遇見你之後漸漸愛上了你，陰差陽錯你還是娶了樂冉。我糾結該如何殺死自己心愛的人，我不夠偉大，家仇國恨於我而言是那麼的渺小，我在乎的只有母親，只有那個我從未見過的母親。如果你死了，他們就會放母親自由，如果我也死了，可能他們真的會把我與那位樂冉公主相提評論吧，那樣，他們一定會善待母親。」

  「那晚，因為你師父的到來，我們沒有喝交杯酒，很慶幸我沒有殺你。可你還是消失了，在那夜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你答應過我的永遠和我在一起，那才過了多久啊？玫國最終毀於我手，它最終融入永朝國的版圖。哈哈，在那時我才知道母親早就死了，在生下我不久后便鬱鬱而終。哈哈……我順利完成了任務卻沒有死，我活了很久，有百歲之久。可你卻依然沒有來找我。」

  「那天我醒來的時候就到了你的世界，我才知道為什麼你說我是花雨默，那裡的人都叫我花雨默。我當然知道我不是，我只是一個影子而已，然而影子也成了神。在那裡我找不到你，也不見你的師父，我用盡所有的力量尋找，終於還是找到了，而你似乎已經來了很久。」

  樂冉停下的時候面前的玫瑰花瓣已經濕了，她從容的接過玫曦徊遞來的紙巾，擦拭著臉上未乾的淚。然後微微一笑，好像是在說「抱歉，我失態了」。

  樂冉突然轉過身對玫曦徊大喊：「我是誰？我到底是誰？」那聲音彷彿是在渴望答案，又彷彿早已知道結果，她的聲音終於在激動過後平靜下來，只是輕輕地說著「連我自己都弄不清了……」

  「你是我的妻子，是玫曦徊的妻子，我們有一段難忘的曾經，有一份美好的愛情，我們拜過堂，成過親，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玫曦徊的妻。」玫曦徊溫柔的聲音覆蓋了樂冉的低語，陽光般的微笑直射樂冉心懷。

  樂冉突然有了變化，原先的校服變成了紅色的嫁衣，那張陌生的臉也變成了樂冉本來的樣子，這是完完全全的大婚當天的衣著與妝容。還是那麼美麗。鮮紅的嫁衣，與玫曦徊鮮紅的衣裳很是搭配，像極了那天大婚的場景，而這滿屋子的玫瑰，更是增添了幾分浪漫的氣氛。樂冉笑了，這笑容也不似大婚當天的幸福狀了，它顯得那麼凄涼。回不去了，你不再是玫國的王，而我也不再是那單純的年輕的公主。樂冉冷冷的問：「你不為你的玫國恨我？」什麼時候，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也變得這般清冷了？

  玫曦徊再次擁抱樂冉，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我要求得你的原諒，原諒我在大婚之後離你而去，原諒我那百年間未能陪伴你，原諒我錯過了一世與你的白頭偕老。至於玫國，若能夠善待玫國的百姓讓他們安居樂業，誰統治不都一樣嗎？你喜歡送給你好了，就當是做聘禮。」

  「討厭！」雖然這麼說，但樂冉卻笑了，她並沒有推開玫曦徊，只是在他的懷抱中盡情的笑著。彷彿是那年初見，彷彿是如今初識，彷彿是那曾經懵懂無知的愛情。

  樂冉和玫曦徊相認了，以夫妻的身份相認了。玫曦徊打算在外面買一套房子，和樂冉一起住進去，這樣就有了自己的家，他想讓樂冉在這個世界做自己一世妻子，一起生一個孩子，一起陪伴孩子長大。然而樂冉拿出了一張身份證，上面有樂冉的名字，還有之前那張陌生的臉，17歲，上面的年齡僅有17歲。玫曦徊不知道樂冉這張身份證是怎麼弄來的，但他知道在這個世界此刻樂冉只有17歲。

  「玫老師您好，我叫樂冉。」在玫曦徊看完樂冉的身份證后，樂冉開始重新介紹自己。「等我上完高中，上完大學，你就娶我好嗎？」

  「其實你不用上學，而我們本就是夫妻。」

  「我想陪著你，不僅僅做你的妻子，你所有的生活我都想參與！」

  聽完樂冉的話，玫曦徊接著說：「這張身份證上的照片也不是你。」哎！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怎麼能讓你日日生活在我面前還要假裝很陌生呢？

  樂冉才不會妥協，你的生活我錯過太多，而且……樂冉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樣做才是正確的。既然早已是夫妻，那麼以什麼樣的身份生活我不重要了吧。「如果你想讓我用自己那張與吳悅爾一樣的臉生活在這個世界也可以。」

  最終還是玫曦徊答應了樂冉的要求，他們約定等她身份證的年齡達到法定結婚年齡就結婚，成為這個世界的合法夫妻。